周菲菲打开电脑,呼叫豹。
那边很快得到了回应,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年约二十岁的漂亮姑娘的身影。
她两眼到处张望,问:“我大哥在哪呢?”
周菲菲把电脑转向秦跃军,她听到了姑娘惊喜的叫声:“大哥!大哥!你好吗?你在哪呢?”
秦跃军的脸抽动了一下,他的情绪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问:“小七,你在哪?”
小七说:“我在车上。”
秦跃军看出她在车上,而且是坐的后排,她身边还有一个穿迷彩服的人,但没有露出脸。
他问:“你要到哪里去?”
“我们到你那里来,你是在云川市吗?”
“你和谁?”
“是两个大兵哥哥,他们把我救出来的。”
秦跃军还是不敢确定:“你真的没事了?”
“差一点有事,有两个人跑到我们家里,说带我去见你,我不去,他们就把我绑起来,正要把我带走的时候,两个大兵哥哥就来了,把那两个人打了一顿,问是谁让他们来抓我的,他们不说,服毒自尽了。”
秦跃军一听就明白,那两个人一定是顾以辰的人,他们抓小七的目的,就是想用小七控制他,要他不敢供出他们。
而小七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必定会被他们残酷对待,不死也会蜕层皮,所以秦跃军现在十分后怕。
小七又说:“大兵哥哥怕我再出事,就带我来找你了,大哥,你是不是在云川市?他们说你在云川市警察局里。”
“是,我在,你来吧。”
“嗯,我一会儿就到机场了,先拜拜了,大哥。”
“拜拜!”
那边的讯号切断了,周菲菲想看一眼她师叔都没有看到。
她关了电脑,对秦跃军说:“小七真活泼,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的保护,她的脸上不会有这么明朗的笑容。”
秦跃军默然片刻,说:“小七是一个孤儿,如果我出不来了,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
“没问题,我们会妥善安置她,”周菲菲说:“能不能跟我讲讲小七的事?”
秦跃军说:“我们有六兄弟,那时候还没有小七,全是清一色的男孩子。
“六个男孩子中,有的是孤儿,有的是离家出走的,有的是被拐卖后找不到家的。
“我有家,只是父母过世了,所以我算是有一套房子,我的家就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家。
“我十五岁那年,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街头哭,一边哭一边找妈妈。
“我上前看见她满脸是伤,然后发现她身上也伤痕累累,我问她的伤是谁打的,她说是爸爸妈妈。
“然后我知道,因为她父母重男轻女,对她弟弟好,对她不好,常常打她,最后干脆把她带到陌生的城市遗弃了,那时候她五岁。
“我就这样认识了她,我问过她要不要回家,她不愿意,要跟着我们,后来她就成了我们最疼爱的小妹妹,我们叫她小七。
“七个人中,我是年龄最大的,理所当然成了他们的老大,老大不好当,我要保护他们,还要给他们找钱找食物,不让他们挨饿。
“老二和老三跟我年龄差不多大,我们出去打工,也偷。
“后来,离家出走的老四和老六被家人找到带走了,老五病死了,我们只剩下了四个人。”
周菲菲听着他讲述,心里叹息不已,如果这些孩子的父母知道自己孩子的遭遇,会不会心痛?
可想到小七是被她的亲生父母遗弃的,她又不由摇头,那么漂亮的姑娘,她父母为什么不要她?就因为她是女孩?
她听秦跃军讲下去:“有一天,我打工回来,看见老二慌慌张张跑了,我进到屋里,只见老三和小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两个人的头上都在流血。
“我救醒小七后,她痴痴呆呆的,问什么也不知道说。
“我又救醒老三,他告诉我,他收工回来,看见老二扒小七的裤子要欺负她,他立刻上前阻止,两个就打起来。
“老三没有老二心狠,也不是老二的对手,被老二用凳子砸伤了头,小七急了,跑过来抓打老二,被老二一掌推倒,头撞在茶几角上昏迷了。
“老三忙抢救小七,老二又砸了他几凳子,这时我刚好回来,他听见开门声就逃走了。
“老三伤重不治死亡,小七痴痴呆呆,没有了以前的活泼伶俐,我愤怒至极,等小七的伤好后,我把小七藏在一个桥洞里,然后去找老二,想要教训他。”
秦跃军停了下来,说:“我想喝水。”
周菲菲给他倒了一杯水。
秦跃军一口气喝完,说:“谢谢警官。”
他放下杯子,接着讲述:“我去找老二的时候,却被他叫了一群人把我堵住了,我和他们大打出手,最终寡不敌众被抓住了。
“老二逼我说出小七在哪里,我不说,他们打得我死去活来,最后说我不交出小七,就让我替小七被他们搞,最后他们真的那样做了!”
秦跃军停了下来,那是他一生中最惨痛的记忆和耻辱,他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讲述。
他只知道,就是从那以后,他被强迫着改变性取向,被强迫取悦男人。
十六岁的他反抗不过那些没有人性的变态,为了保护小七,他只能被凌辱。
周菲菲同情地看着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早逝,他的人生轨迹也许会发生很大改变,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甚至可能很优秀,而不是成为人人厌恶的垃圾。
所以身为父母者,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就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冲动惹祸,也不要为了赚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周菲菲又给他接了一杯水,秦跃军接过来喝了,接着说:“那群人的老大看中了我,说我只要好好侍候他,他就不让老二找我的麻烦。
“虽然这条件对我来说很屈辱,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只有他罩着我,我才有机会救小七。
“等我在桥洞下找到小七的时候,她已经饿了五天,她不敢出来找我,饿了就喝河里的水。
“我把小七带回家,用老大给的钱给她买了吃的,又给她买了衣服。
“她高兴地问我:‘大哥,您有钱了吗?’
“我回答:‘我有钱了,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她说:‘我想读书。’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题,因为那时候我没有钱送她上学,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户口,没有哪个学校会收她。
“我只能跟她说,我的钱还不够供她上学,等我赚够钱了就送她到学校,然后我买了书回来,让她自学。
“那一次的吃亏,让我明白了,逞匹夫之勇没有用,跟黑道上的人斗,要用头脑。
“我慢慢取得了老大的信任,有意无意在他面前说老二的坏话,说的次数多了,老大对老二失去了信任,有一天把老二杀了,我终于为老三报了仇。
“黑道上的人免不了打打杀杀,但我因为是老大的身边人,自然不用出力,所以我的手上算是没有沾过血。
“不久,我们和一帮更大势力的人发生了冲突,大家死的死,逃的逃,罩我的老大也死了,我则被对方抓为俘虏。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不错,他们没有杀我,却仍然把我当女人那样凌辱。
“我想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可小七怎么办?如果我死了,她的下场会很惨。
“这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女人,我扑过去求她救我,她于是给头儿说了一句:‘这孩子长得挺俊的,我喜欢,你放过他吧,把他收为养子,以后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我马上跪下向头儿磕头,喊干爹,又向女人磕头,叫干妈,他们就放过我了。
“后来我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钱玉美,那个头儿是顾以辰。”
周菲菲听他讲到了顾以辰和钱玉美,立刻吩咐书记员做好笔录。
秦跃军继续讲述:“我看出顾以辰很听钱玉美的话,就特别讨好她,当然也会讨好顾以辰。
“没多久,顾以辰给了我一套房子,让人带我回去看看,我打开门,只见小七在屋里,不由一惊。
“我没想到顾以辰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小七,还把她直接带到新家来了,但我知道,这是顾以辰的诡计,他要把小七作为人质扣留在这里,让我不敢背叛他们。
“小七却不知道这些危险,她高兴地说,大哥你赚了多少钱,怎么能买这么好的房子,还送我上学。
“小七的学校也是顾以辰联系的,他还帮她解决了户口问题,对这一点,我很感激。
“我觉得,没有钱玉美当初在顾以辰面前为我说话,可能就没有我和小七了,所以后来钱玉美要我潜伏到洛家文身边侍机除掉他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拒绝。”
“等等,”周菲菲打断他问:“你前面说,钱玉美和顾以辰早就认识了?”
“是的,”秦跃军回答:“顾以辰走黑道的钱,全是钱玉美从洛家弄来的。”
秦跃军的讲述,揭开了钱玉美和顾以辰多年来狼狈为奸算计洛家钱财的罪恶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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