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六点左右,王家庄小院中。
此时此刻,王清明依旧没有变化,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父母的尸体。
不知何时,张真和钱胖子帮忙找来两张床,将两老的尸体放在了床上,并用白布掩盖住。
期间,王清明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不说。
远处,天空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慢慢的走进了黑夜之中。
2月份的西益,寒冷依旧没有退却。天空飘起了雪花,四下里一片寂静,不多时,王家庄的山上就布上了白白的一层雪。
与寒冷相比,王清明的心更冷。与世界的安静相比,王清明的心更是如同死了一般。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嘴唇干裂。期间,身上的伤势几度发作,他都没有去管自己。
他只想这么坐着,看着父母就好。他是多么的希望,父母一切安好,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可惜的是,任凭王清明去怎么的想象,结果是早已注定了的。
雪花簌簌飘落,王清明的头上、身上全都被白雪覆盖,化成了一个白人。
张真与钱胖子多次劝说王清明换个地方,但是根本没有用,悲伤中的王清明根本听不进话语。
“克隆,克隆……”他一直呢喃着这两个字。
听到这句话,张真不由叹气,只好转身出去了一趟。
小院中,钱胖子生起一个火堆,帮助王清明驱除寒冷。火焰的光芒映射在王清明的面颊上,也烤化了他身上的白雪。
钱胖子看到这一幕,伸出手去帮王清明拍掉雪层,却被王清明一把推开。
“不要管我!”
“清明?”
一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王清明似有所觉,缓缓的转头看向小院门口。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戴着白色的帽子。李玉玲到了,看到憔悴又苍白的王清明,李玉玲的眼睛当即就红了。
一滴眼泪飘落,融进地上的白雪。
“清明,别怕,我来了。”李玉玲呜咽着,一把紧紧抱住王清明。
她紧紧的抱住王清明,也不管王清明身上的脏与雪。
“别怕,我会保护你。”李玉玲一边安慰,一边轻轻拍打王清明的背。
听到这句话,王清明心像是刺痛了一般,再次哭泣。
“玉玲,我来迟了,呜呜呜……”
“我知道的,没事,没事!”李玉玲抬头看向院中,入目的是两张被白雪掩盖的床。
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已经遭遇不幸的双老。来之前,张真就用从军部拿来的手机,告诉了李玉玲事情的经过。
是以,李玉玲焦急与心痛中,赶紧乘坐飞机赶到了这里。
看到王清明的一瞬间,担心与悲伤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掉落。
两人坐在地上,李玉玲一边安慰王清明,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玲怀中,王清明哭得昏睡过去。
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漫天皆白。
看着这一幕,李玉玲的面颊上,也是一片忧伤。只是短短的一天,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风变化,心爱的男人如今痛失双亲,那种痛她能清楚的感受到。
张真虽然没有详细告诉他们的经过,但李玉玲看到王清明的一瞬间,就知晓王清明经历了不少战斗,恐怕也是生死危机。
“我相信这一切会过去的,是吗,清明你一定要挺过去。”李玉玲看向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王清明,轻声说道。
“而我也相信,爸妈在天堂没有怪罪你,他们有了你这个儿子,是自豪的。你曾为这个国家作出至高贡献,拯救龙主席于水火之中,相信爸妈也会知晓。”
李玉玲缓缓讲诉,睡梦中的王清明似有所觉,脸上时而出现痛苦的表情,时而厉声大喊。
不知不觉中,一夜慢慢过去。
天亮时分,朝阳慢慢升起,一缕明亮的阳光从山峰的顶上射下,洒落在小院之中,也射在王清明的脸上。
黑黑的胡子布满了王清明的下巴,似乎一下子沧桑许多。
突然,王清明惊醒,一下子从李玉玲怀中坐了起来。
转头,看到院中的两张白床,王清明一膝跪下。
“原来,终究没有……”他想要说话,却喉咙干涩,硬是吐不出下面的字。
这时,张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两个金属的箱子。
“清明,这是我托人连夜从西益送过来的低温箱,能在极低温度下保存人的部分组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决定看你自己。”
说着,张真将两个箱子放到跪着的王清明面前。
“胖子,我们出去转转。”张真又看向一夜没有睡的李玉玲,“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李玉玲看着王清明,脸上的神色也是非常憔悴。
王清明张了张嘴巴,却是没有声音传来,他的嗓子已经失音。
“我留下!”李玉玲轻声说道
张真点点头,和钱胖子一起离开了小院。
这时,王清明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开两个金属箱。箱子中,有手术刀,也有消毒酒精等。
“玉玲,这是我的一个希望。”王清明费尽全部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小到李玉玲贴近他的嘴巴才听的见。
“我知道,我支持你。”
李玉玲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接下来,王清明颤巍巍的拿出手术刀,掀开雪层下的白布,从双亲的身上割下一块组织。用酒精消毒之后,放到了金属箱中的一个玻璃瓶内,最后封上了金属箱,打开内部的液态氮气,以极低的温度保存组织。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清明已经大口喘着气。
“爸妈,你们安心去吧,我会给你们报仇的。”声音很小,似在对自己诉说。
随后,王清明慢慢扫掉白布上面的白雪。又艰难的找到一些柴火,与李玉玲一起搭起两个火堆。
期间,张真和钱胖子也回来帮助他,到了中午时分,终于做完了所有准备工作。
而钱胖子也找来了两桶汽油,倒在了两堆柴火上。
“你来吧。”张真拿出一个老式汽油火机,交给王清明。
王清明伸手接过,沉默中他抬头看向天空。阳光照下,有着一种久违的感觉传来。那是一种扫清一切黑暗的光芒,即便黑夜每天都会到来,但太阳的光芒总会按时照下。
“光芒?”
想到这里,王清明直接打着火机,再也不迟疑,甩手扔到了柴堆之中。
呼。
大火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就包裹了上面的尸体。
王清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无法说出口。这一瞬间,他想要冲进去拉出父母,可是理智告诉他,那一切已经注定。
“随它去吧!”李玉玲在一旁低声说道,脸上有着泪痕。
半天后,王家庄的后山之上,四个人影站在一块高耸的石头上。
王清明手上端着一个小陶缸,里面是灰白色的骨灰。
一把把骨灰从巨石上飘落,随风飘的很远很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骨灰全部洒落干净。
王清明只是看了看远方,那是熟悉的绵延山岭。在他们的下面是一座村庄,只不过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两百多号人只活下来一个小女孩,其余人全部死去。
看着这一切,王清明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曾有过冲动,就此追寻死亡而去。只是一想到魔盒,他就知晓自己不能死。
或许,有些伤痛需要时间去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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