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萨满在都市》第二十四章 天灾之夜

    午夜了，雨越下越大，小吉普绕着环城公路巡逻，像只黑亮的甲壳虫，也像个移动的小棺材。
    “你们俩，饿不饿？”冯天宁在一家加油站前刹车。
    “不饿。”陈风雷摇头。
    “饿啊！”白峰点头。
    冯天宁把车开到加油机旁边。
    “一百块钱，93的。”
    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一张红的，一张绿的。
    “去便利店买仨面包。”
    “哦。”陈风雷拿着50块钱去买东西。
    望着陈风雷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冯天宁转头问白峰道:
    “小白啊，风雷他……一个亲戚也没有了？”
    “应该是没有了。”白峰撇着嘴，“我打小学就认识他，那时候还偶尔有邻居送他上学，后来……大概五年级以后吧，他就一直是独来独往了。”
    “他父母出了什么事，交通意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跟个谜一样。”
    冯天宁本想再继续问下去，但刚一开口，车上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有情况！
    他扑到前座，手臂伸直，“啪”的一声拍在通讯器上。
    【海津北站发生食尸鬼伤人事件，请附近的治安员立刻赶往现场。】
    冯天宁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收到，海东区治安队长冯天宁立刻前往事发地点。”
    食尸鬼不是燃烧军团的成员。
    它们是人类突变而成的怪物，头脑与身躯已经腐朽，对付起来不算困难。
    但也正因如此，它们的行为会完全基于本能，不会像恶魔们那样，在杀死猎物之前先羞辱或玩弄他们。
    对于无力反击的普通人来说，食尸鬼的袭击是迅速且致命的。
    必须立刻行动！
    “面包买来了！”陈风雷恰好从便利店跑回来，“咱是吃完再……你们怎么了？”
    他看到冯天宁与白峰的表情有恙。
    “先上车。”
    …………
    海津火车北站在二十年前已经废弃了，现在那里成了贫民窟。
    那里没有能力者居住，也没有快速传送信标，传送门无法到达。
    雨夜路滑，冯天宁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
    坐在副驾驶的陈风雷看得心惊胆战。
    行驶在高架桥上，可以俯瞰到海津北站的全貌。
    大桥就像是一条河，河的一侧灯火辉煌，另一侧阴暗无光。
    隧道那边，似乎有微弱的火光冲破雨幕。
    冯天宁再次加紧油门，吉普车如箭一般地冲下大桥。
    …………
    北站的大门与围墙被层层铁皮封锁着，流浪者们在铁皮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几十位流浪者正冒雨聚集在这里。
    他们中有几个稍微壮实些的，正捂着胳膊或手腕，鲜血从他们捂住的伤口中涌出来，混合着雨水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车辆无法进入铁皮的豁口，陈风雷他们只能徒步前行。
    三人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特制铁棍，下车。
    “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我们几个把活人都救出来了，食尸鬼在废弃隧道里！”站在最前面的受伤年轻人喊道。
    “好，多谢各位了。大家不要慌，给后续车辆让出位置，治安所和消防队会保护你们！”
    他语速极快地小声命令道：“小白，你留下保护平民，看好那几位受伤的兄弟，情况不对，立刻向我汇报。”
    冯天宁与陈风雷把伞留给流浪者们，弯腰穿过豁口，走进了候车室。
    大门被关上，流动的空气静止住，流浪者用来照明的蜡烛忽闪忽闪，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那个年代的候车室与现在不同，不算宽敞的空间内摆放着一排排塑料座椅。
    小心迈过地上的铺盖，大雨倾盆，老旧的候车室处处漏水。
    酸腐的气息与潮湿的霉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陈风雷的嗅觉。
    “要是一会儿需要火元素帮忙，你能再召唤出来吗？”冯天宁突然问。
    陈风雷摸摸口袋，不确定的道：“打火机我是带了，但火元素未必能出来。”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选择实话实说。
    “那就握紧你的武器。”
    海津北站依山而建，穿过露天的站台，隧道距离候车室仅有百米距离。
    隧道口的地面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污渍。
    那是流浪者们反击的痕迹：
    几位壮实些的流浪者作为先锋，冲入隧道，救下了被困的同伴，其余人点燃了拾荒得来的劣酒，制成燃烧瓶，用火焰驱赶着穷追不舍的食尸鬼。
    稍微深入隧道，到达月光无法照射的区域时，地上就不再有铺盖出现了。
    即使是对于流浪者而言，前方的深邃黑暗处也是不可触及的禁区。
    打开手电，二人谨慎前行，隧道阴冷，陈风雷穿着短袖，能直观的感受到温度的下降。
    隧道就像是怪兽贪婪的巨口，不断吸收着这里的声音、气味、光线与温度。
    啪嗒——
    陈风雷感觉自己踩到了某种液体，脑中迅速浮现出一种骇人的猜想：血。
    他赶紧用手电照射脚下。
    还好，地上的东西不是血，而是正在融化的冰。
    “怎么会结冰？”陈风雷不禁疑惑道。
    “霜牙食尸鬼。”冯天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种极度危险的突变怪物，路过的地方会沾染寒气，自身畏惧火焰，你以后会在课程中了解它们。”
    再往前走，空气中真的出现了明显的血腥气味。
    陈风雷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在手电筒的映照下，地面上开始出现血迹。
    “见证死亡也是实习中的一部分，如果一会儿见到了什么，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没问题。但也没准还有幸存者呢。”后半句话是陈风雷在心中说的。
    然而就在几个呼吸之后，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就立刻摆在了面前。
    一具破碎且结冰的尸体，
    一位踏足禁区的流浪者。
    陈风雷扭断过劣魔的脖子，斩下过恶魔猎犬的头颅，更是打碎过恶魔守卫的全身骨骼。
    但那种场面，都不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视觉冲击。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同族的悲惨死亡。
    他发愣了几秒。
    冯天宁拔出长剑，圣光的火焰缠绕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