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第五百四十三章：蔚然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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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县商业街工程能够有足够材料大干快上的最根本原因是省里支持。
    老首长知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因此在省里和其他常委沟通，特意为三水县商业街工程开了常委会。
    会上常委们共同拍板决定集中力量给足三水县商业街工程需要的钢材、水泥、电力计划。
    再加上秦昆仑牵头跟老毛子以货换货，物资局一把手陈义华一直带队常住黑河，弄回来了大量电解铜，串换了很多螺纹钢，使得西大街工地没有出现停工等材料的现象。
    县里、乡镇的干部都没有预料到单位、个人对能够在西大街拥有房产热衷得过了头，地皮都不够分。
    各乡镇仅仅是开大会动员了一两次而已，建设资金基本上都落实到位了。
    有两个大镇还在嚷嚷，要求凑不足资金的乡镇让位置，把地块转让给他们。
    乡镇的区别太大了，为了公平起见搞了一刀切，要求一个乡镇建一栋楼。
    然无论这么做都只能代表相对公平，根本做不到决对公平。
    秦皇镇属于三水县第二大镇，人口是排名第二十八乡镇的三四倍，也拿一样的地皮，修一样的大厦岂不是不公平？
    钱国栋知道错了，按照人口和经济总量来分配地皮或许更加公平。
    但是这种事错了也不能改，否则就会使得政令失去公信力，变成了朝令夕改。
    他拿三水镇说事儿，承认秦皇镇了不起，可是能大过三水镇吗？
    其实当下在建的大楼都在三水镇的辖区，镇里一直偷着乐，哪会要求多占地皮？
    秦皇镇跟县里其他领导还能打打机锋，跟钱国栋这个知根知底的草根县长较量不起来，只能服从大局，争取跟其他乡镇比一比招商引资。
    资金、材料不缺，商业街肯定能够建得起来，下一步的工作可以提前开始了。
    于是乎，激情燃烧的县里、乡镇的干部们都开始谋求商户入住，简直是各显神通。
    大家都知道这个工程意义巨大，关系到省里大领导是否能够再为人民服务一届……
    如果商业街能够大获成功，三水县被嘉奖、提拔的干部数量肯定会超越历史。
    保不准所有参与的领导都能被提拔半级、一级。
    在共同利益驱动下，县里、乡镇的干部空前团结，喊出口号：
    “楼房都一样大没法比，咱们比比楼房将要创造的效益！”
    “说得天花乱坠没有，把商场办起来赚到钱才是有真本事的！”
    “无商不富，招商引资是出路！”
    “莫要守株待兔，走出去让商户走进来才算真本事！”
    如刘庄镇就在干部们的动员下，准备用一二层两千四百平方米的门面房打造刘庄特色产品展销厅。
    三水镇西大街原本就来了两家做生意的浙省人，这几天几个镇领导已经陪着他们回家了。
    省里给了那么大的优惠条件，三水县这里的总体经济水平这么好，有了漂亮的大楼用来做生意，脑瓜子灵活的浙省人哪有不来的道理？
    三水镇有信心招来几十个甚至于更多浙商，保不准两千多平方米的营业面积都不够用。
    黄瀚的计划是利用“自强大厦”、“风牌大厦”一楼相连的两千多平方米打造“风牌”旗舰店。
    营造出休闲式购物，这里也相当于是样品展示区，有专门的接待室用来接洽大客户。
    二楼两千多平方米加上“风牌大厦”三楼的一千二百平方米，用来再开一家“事竟成饭店西大街分部”。
    能够想象得出诸多商家入住后将要给三水县餐饮业带来多大的市场。
    人民群众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大操大办马上就蔚然成风。
    二楼得打造出一个能够摆五十张大圆桌容纳六百人就餐的宴会厅、打造出一个能够摆二十几张大圆桌，满足三百人就餐的二号厅。
    这两个宴会厅还得有小舞台，方便表演节目。
    十五个可以放一张或者两张圆桌的包厢统一安排在窗户朝南的二楼三楼，能够安排三到五桌的包厢有六个，这种大包厢窗户朝北都在三楼。
    算算账，土建约等于一百块钱一个平方，装修即便一切从简，恐怕也得要五十多一个平方。
    “风牌”总店，“事竟成饭店西大街分店”、加上分别给“自强服务公司”下属的几个单位做办公室的四五六层，一共接近一万平方米。
    估摸着还得花至少五十万装修费，设备、厨具、家具等等恐怕也得三十万。
    这一次的投入，黄瀚家得拿出二百几十万。
    因为虽然给干部、职工算了六十股，分出一千二平方米营业面积的产权，但是只收到了十五万块。
    还有十五万块钱是张芳芬借给中层以上干部的，并且不要利息。
    但是丑话说前头，不忠于“自强服务公司”，吃里扒外或者离职的，年利息按照百分之十每年计算。
    承诺书必须签！还有一个大问题，这二十平方米门面房是和其他同事共同拥有财权，离职后想要售卖，蛮困难。
    唯有卖给产权共同拥有人，外人愿意掺和进来的可能性不太大。
    叛徒会被唾弃的，受限于产权条件，卖拥有的二十平方米产权，恐怕拿不足市场价，这里的损失注定比较大。
    张芳芬没有任何隐瞒，把合股购买门面房和同事们共同拥有产权的利弊讲清楚了，强调有二心的人真的不合适和大家共同拥有财权。
    然“事竟成饭店”、新风服装厂、风牌专卖店的中层以上干部包括何爱凤、宋春华都表示不可能主动离开“自强服务公司”，都乐滋滋入了一股。
    这段时间“自强服务公司”接近五十个中上层干部更加贴心了，因为她们认为张芳芬是个好领导，有好事总能为她们考虑。
    黄瀚估计以后这些人的心态还会更好，因为十五年后拥有西大街店面房二十个平方的产权，房租都能满足一个人吃穿不愁保持小康水平的生活。
    三水县工商银行的信贷科副科长李俊做事蛮有责任心，他在十一月中旬帮着黄瀚买到了五万块钱飞乐音响的股票。
    不可能让人家白帮忙，送一条红塔山两瓶五粮液，上门表示感谢那是必须的。
    烟酒不分家，这点礼品谈不上行贿，礼尚往来而已！
    然李家一直认为欠黄瀚家的人情，坚决不肯收。因为李梅在都是在黄瀚家学习，还在黄瀚家吃晚饭。
    一码归一码，黄瀚哪里会把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
    因此李俊更加关心股票发行的事情，还经常打电话去总行询问。
    八五年元旦很快就到了，黄瀚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沈晓蓉、秦淑洁的信息。
    这时黄瀚也认为应该是秦淑洁黑了赢到手的钱，他真的无所谓，只不过心里有些失望。
    整个八四年，陆玉琪的出差天数达到了接近三百天，打牌的次数都不足十回。
    付出总有回报，他不仅仅跟玉溪卷烟厂巩固了关系，还成为了大户，扬州地区其他县市的糖烟酒公司都经常从陆玉琪手里调红塔山香烟。
    这一年他真弄回来一万多瓶茅台酒，赚了一万多块。
    听陆惠说张芳芬牵头让“自强服务公司”的中层干部入股“风牌大厦”门脸房，他立刻把黄瀚请去家里吃饭。
    陆玉琪现在最信任黄瀚，因为他最主要的财路就是黄瀚提供的。
    帮着黄瀚批发茅台酒，前前后后已经赚了一万五千多块，加上出差补助和业务费提留，他家现在有存款超过两万。
    他知道黄瀚是个天才，请来家里就是想问问入股西大街的门脸房有意思吗？
    黄瀚哪能不给老丈人指出明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一股五千块对应一二楼二十平方米门脸房，相当于均价二百五十块一个平方米，十年后至少涨价十倍。你认为有没有意思！”
    “涨十倍当然有意思，我家也要入两股，不入三股，分别写陆惠、陆瑶、陆斌的名字。”
    “叔叔，你这个决定很正确，我建议你其他心思用不着想，只要有钱了，就用在买城市里的房子上，尽可能去省城、沪城买，城市越大越划算。”
    “嗯！我记住了。”
    见陆玉琪参股买西大街的门面房，黄瀚真的高兴。
    这种合股购买的门面房不是那么容易卖变现的，需要合伙人共同签字呢！万一陆斌还是变成一个输红眼的赌徒。
    陆玉琪不得不变卖房子给儿子还赌债时，黄瀚肯定能及时得到消息，先卡住不给办手续，然后直接报警抓赌博组织者和放高利贷的混混。
    还赌债？见鬼去吧！
    黄瀚相信以现在的实力，肯定能够把设局骗赌的混混送进号子里，不老实，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见陆玉琪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情特好的黄瀚笑问道：
    “你这段时间业绩突出，糖烟酒公司有没有什么表示？”
    “有，年底任命副经理的文件就下来了，只不过我长年累月在外面跑，是不是副经理其实无所谓。”
    “叔叔，在其位谋其事，你哪怕一个月只有三五天在单位上班，也应该主动管事情。”
    “管什么呢？”
    “你在糖烟酒公司多年，酒好不好，烟假不假看得出来吗？”
    “当然看得出来，不要说假酒，哪怕是一斤粮食酒里掺一两水，我都能尝得出。香烟只要拿在手里就有数了，闻一闻，都能判断出这包烟放了多长时间。”
    “哈哈，叔叔有这本事，当然要好好发挥！”
    “这不算什么，糖烟酒公司有十好几个都有我这水平。”
    “你接下来可以在每一家门店都设立名烟名酒专柜，挂出宣传标语，绝无假货，欢迎群众监督，假一罚十！”
    “为什么？”
    “以后假酒、假烟会层出不穷，你只要能够保证你管理的专柜绝无假货，口碑做出去以后肯定会成为三水县人民群众的首选。”
    当下还没到假货泛滥的时候，接下来名烟名酒是假货泛滥的重灾区。
    黄瀚劝陆玉琪此时就打造绝无假货的口碑，以后的路肯定越走越宽，生意会越来越好。
    “假酒？谁这么大胆，至多掺水多了些啊！”
    “唉！世风日下，有些人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我们要坚持做良心商家，敢于承诺假一罚十！”
    “行！这事情好办！我设立名烟名酒专柜后派那些老杆子帮着辨认，不可能出现假货被假一罚十的！”
    “要防止售货员偷偷的用假烟、假酒换专柜的真货。”
    “这就是盗窃，三百块钱可以判刑一年以上，谁这么大胆？”
    “在几倍、十几倍的暴利面前，胆大包天的人海了去了，不可不防。”
    “嗯！我会留心的。”
    陆惠的人事关系在三水镇，但工资、奖金其实是“自强服务公司”发放，她和宋春华一样，管居委会杂事的同时管得最多的是“自强服务公司”的事。
    “新风服装厂”妇女多，事儿当然多，“黄陈居委会”辖区还有那么多家庭式的外加工作坊，防火、防盗的工作量就不小。
    因此陆惠这个居委会副主任在“自强服务公司”的位置其实不止是中层，应该是上层干部。
    她拿钱入股理所当然，况且她还用不着借张芳芬私人的钱。
    黄瀚很满意陆玉琪和陆惠夫妻俩的表现，更加满意陆瑶、陆斌的进步，照此发展下去，他们家肯定会好上加好，不可能由原本家庭条件最好的人家，败落成了上无片瓦……
    小时候过得富足那是婚后陆瑶讲给黄瀚听的，她小时候就有皮鞋穿，整个彭剁小学独一份。
    她和陆斌从来没有穿过打补丁的衣服，也没穿过人家的旧衣服。
    她根本想象不出黄瀚小时候得一把花生都困难，她家的花生随便拿，可是她根本不喜欢吃……
    所以黄瀚才严加管教陆斌，如果发现陆斌胆敢赌博，黄瀚真有可能打得他半身不遂。
    然教育确实很重要，陆斌本质不坏智力值在线，跟着黄瀚一年半，各方面都又很大的进步。
    他迷恋打台球，有这方面的天赋，在三水县已经找不到对手。
    条件造就人，当下的三水县能有几个少年可以随心所欲玩台球？
    只要陆斌认真学习，每天都能在活动室玩一两个小时，星期天玩一个下午也没人管，日积月累技术当然提高不少。
    黄瀚已经在打听，准备让陆斌参加比赛，如果有机会，可以找专业的教练来指导他训练。
    对于当下中国普通家庭来说练习打台球的费用难以承受，但是对于黄瀚来说，这根本不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