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外传之圣杯传说》亡灵之卷 第五章 义人

    不知过了多久，伊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形体，附在圣杯残片上，被少年卡鲁紧紧地抓在手里。
    凭借圣杯的力量，伊凡对外界的情况有大致的感应，但终究比不上实体。
    维持圣灵状态需要海量的圣力，它们每时每刻都在耗散。
    如果他还有身体，可以通过进食和祈祷恢复圣力，但是现在，伊凡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恢复，尽管有圣杯的增幅，他的圣力仍旧成为了无源之水，用一点少一点。
    伊凡试图再次凝聚形体，但是刚刚才付出如此多圣力的他，短时间之内已经无法再次大量调动如此规模的圣力，他只能附在圣杯上。
    第三次尝试失败之后，伊凡无奈地放弃了。
    伊凡试着将感知往卡鲁身上延伸，此时卡鲁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感到非常惋惜。
    让一个人死而复生，是圣神的伟力才能成就的奇迹，他以凡人之身想要实现这样的愿望，就算是以巫术作为杠杆，也需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更不用说，他所许愿的是等价交换的光明圣杯。
    幸运的是，伊凡用自己的圣力和精神为他支付了大部分代价，但即使是剩余的百分之一，也让卡鲁搭上了自己的全部精神，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灵魂。
    此时卡鲁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
    回想起卡鲁刚刚在自己面前恳求的样子，还有得知可以修习圣力的狂喜，伊凡唏嘘不已。
    既然如此，那么……
    教皇冕下托付的任务必然要完成，自己的身体已经受到无信者的污染，对圣力表现出了彻底的排斥，无法恢复，只有再借一具身体。
    卡鲁，我很抱歉，但是为了北地，我必须这么做。
    一旦到达圣灵级，精神经过凝练，在体内构筑的圣堂中供奉，与永恒圣光产生共鸣，就有了短暂脱离身体独立存在的能力。
    虽然在这种状态下，会大量消耗圣力和作为本源的精神，但是，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容器，就能在离开自己的但身体之后，还能长久存在下去。
    在阿斯加德神殿的圣坛下方，供奉着教廷最大的圣灵容器——“约柜”，也就是信徒尊称的圣柜，里面存放着数百年来教廷陨落的所有圣灵。
    圣战中，陨落的圣灵级强者不计其数，为了将圣灵级的力量再次投入战争，教廷授权宗教裁判所进行了禁忌的研究。
    这些研究中诞生了诸多禁忌神术，比如制作战争兵器和神圣武装的技术，而其中作为核心的，便是将圣灵投入其他人类身体的“神术——义人”。
    身为教廷当前仅存的四大圣灵之一，伊凡当然掌握着这种神术，以便遇到意外之后，能够成功将自己的圣灵运回北地。
    但是，当前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当伊凡将圣力注入卡鲁的体内，试图构建“神术——义人”的圣力循环时，却发现他的体质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圣力无法在卡鲁的体内停留！
    原本圣光亲和度极高的体质似乎走向了极端，在经过刚才的强大圣力灌注之后，卡鲁的身体此时就像一个导管，圣力经过的时候不会耗散，但也无法停留。
    这就意味着，卡鲁能够免疫绝大部分神术，以及所有由圣力形成的能量攻击。
    不过可惜的是，卡鲁已经死了，否则他很有可能接替安东尼奥成为下一任宗教裁判所首席。
    这是卡鲁的不幸，也是伊凡的不幸。
    因为这同时也意味着，伊凡无法使用卡鲁的躯体作为“义人”。
    那么，究竟怎么把圣杯运回北地呢？
    伊凡开始有些焦急，他的身上不仅寄托着教皇冕下的厚望，更承担着北地人的命运。
    卡鲁的身体不能用，那就只有另外找个人选了。
    伊凡开始凝聚圣力，经过圣杯的增幅，形成了特定的结构循环。
    圣杯残片逐渐漂浮起来，挣脱了卡鲁的手，悬停在空中。
    白色的粒子不断汇集，形成了星云状，缓缓旋转着。
    随着白色粒子的聚集，作为星云核心的圣杯残片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光球，并且还在逐渐变亮。
    当星云开始震颤，停止扩张的时候，能量的循环被打破，一道强烈的白色光芒从星云的中心朝上射出，形成了一道通天的光柱。
    神术——圣光审判！
    以圣灵级对于圣力的细微操控，伊凡对圣光审判进行了改动，强化了发光的效果，可以让周围至少五公里内都能看到光柱。
    一旦有人过来查看，他就可以趁机夺取身体，带着圣杯回到北地。
    即使有着圣杯的增幅，这种神术的消耗对伊凡来说依然是极大的负担，所以他很快就停了下来，让光柱崩散，然后将所有圣力集中到一点，往外发出一圈一圈的白色光波。
    这既是信号，也是探测的手段。
    很快，扩散的圣力光波感应到了有人在接近。
    伊凡收起所有的圣力，只是让圣杯残片发出微弱的白光。
    不到五分钟，一个人影快速地接近了。
    “贾尔斯大人，贾尔斯大人？”
    看来是因蒂斯领的人，希望神术对他还有作用。
    伊凡控制着圣杯残片发出呼吸一般闪烁的白色光芒。
    那人一来到这里，只看到一片废墟和遍地残尸，似乎被这惨烈的场面镇住了，站在原地发愣。
    过了足有一分钟，他才开始在地上搜寻。
    贾尔斯在爆炸的中心，并没有装甲的保护，此时已经不知道裂成了多少片，散落在地上。
    没有看到贾尔斯，那人有些犹豫。
    角落里闪烁的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看到了整个废墟中仅有的三具完整尸体。其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放着一个刻满铭文的残破容器。
    他很谨慎，走到卡鲁身边，没有伸手，而是先观察四周。
    随着距离的接近，伊凡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外貌。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形健壮，穿着一身白色的皮袄，这是罗塞领的当地服装。
    伊凡继续让圣杯闪烁着白光，它本身看起来就像宝物，对于这种阅历并不丰富的年轻人来说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终于，在看清四周确实没有活人之后，年轻人还是向圣杯伸出了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悬念，由于年轻人的的身上并没有来自因蒂斯领的机械造物，神术的施展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神术——义人的施展分为几种方式，有保留主体意识的附身模式，也有彻底接管的模式，为了保证能将圣杯安全地送回北地，伊凡只能选择后者。
    只见年轻人拿起圣杯残片的瞬间，圣杯上闪烁的白色光芒收敛起来，随后爆发出了难以直视的强光，形成了一个将年轻人完全包裹起来的光球。
    过了几分钟，光球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通体银白的身影。
    年轻人身上的所有衣物被强烈的圣光化为了齑粉，由于圣光亲和度并不高，超出躯体容量的圣力将他的身体撑出了一道道银白的裂缝。
    他睁开眼睛，抬起双手，凝视了几分钟，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身躯损坏有些严重，但有了躯体之后，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埋葬自己原本的身体。
    当然，他也不忍心让卡鲁母子就这样暴尸于废墟之中。
    简单适应了一下，伊凡走向了自己的身体。
    他将手按在那具身穿破烂红袍的尸体上，尝试用净化术做一下清洁，结果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那种机械造物上似乎运行着某种与圣力完全不同的规则，完全排斥圣力的作用。
    伊凡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过了几分钟，才开始动作。
    他脱下了那件红袍，用圣力进行修补，然后穿在身上，将它变成了一件带兜帽的白色长袍。
    然后，他操控圣力排开泥土，形成一个十多米的深坑，将那具只穿着内衫的残破身体推进了坑里，彻底掩埋，并移来废墟中的石块木屑，将所有的痕迹消除。
    忙完这一切，伊凡看向了卡鲁母子的尸体。
    他的身体必须处理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陨落在这里，但卡鲁母子不一样。
    伊凡从卡鲁的口中了解到，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只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
    不管这么样，还是要给他们一个像样的坟墓。
    伊凡从废墟中找来一些木板，做出了两个棺材，将母子二人收殓，再挖出一个两三米的坑，将灵柩掩埋，然后插上两个木板作为标志。
    做完这些之后，伊凡抬头望向了小镇居民区的方向，那里被阴云笼罩着。
    此时才刚到昼时五点，接近正午，更何况发生了爆炸，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小镇卫队前来勘察，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
    以他当前的状况来看，前往北地都有些勉强，已经无暇再管其他的事情了。
    于是，伊凡拉起兜帽，将头脸遮住，然后将手收进袖子里，朝着镇外的方向走去。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镇上空的阴云愈发浓厚，逐渐出现了房屋倒塌和人类哭喊的声音。
    依尼翠的卫队并不是没有听见爆炸的声音，而是没有人手前去查看，因为他们被拖住了。
    为了让贾尔斯带领的小队能够顺利处理“叛变”的治安官迪伦，他们分出了几个人在镇上制造骚乱，成功地完成了预定的任务。
    然而，爆炸之后并没有撤离的信号传来，直到他们中的几个人被卫队抓住，都没能得到其他的指示。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黑色的阴云将小镇的天空罩住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阴沉下来。
    每个人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从某处流溢而出的暗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逐渐来到了两座新坟前。
    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暗影的洪流形成了旋涡，扎进了其中一座坟墓。
    旋涡逐渐扩大，慢慢地将整个废墟都罩住了。
    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空气中出现了灰色的雾气。
    在一片朦胧之中，一只苍白的手从坟墓顶端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