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风律意肖文静叶子襄》第322章 步罡踏斗

    蒋论道挥舞木剑在月光下行走，身姿翩跹，如起舞又若比武，肖文静定睛看了一会儿，只觉他的步法变幻莫测，看似没有规律，却又仿佛合乎天地间至根至根的大道理。
    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词：步罡踏斗！
    这个名词来自郑吉，那次他们结伙去为小护士余蕤蕤的姐姐余葳葳驱邪，郑吉装模作样地做了一番“法事”，所有人便稀里糊涂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肖文静最先醒来，她连忙摇醒了就倒在轮椅脚边的郑吉，后者慌慌张张跳起来，看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余家人，也不敢提报酬，推着她的轮椅落荒而逃。
    有了这次经历，肖文静和郑吉的友谊堪称一日千里，没事就在网上挂着聊几句。叶子襄失踪以后，肖文静除开郑吉也不认识其他风水从业人员，每当有不能理解的风水知识，或者在实际操作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就只好问郑吉。
    有次她问及郑吉那天驱邪时的步法，她注意到他绕着法器转了几圈，步法不同寻常，那是有名头的吗？
    郑吉这个假道士铿锵有力地回答，有，那叫步罡踏斗！
    他给肖文静解释，步罡踏斗，又名禹步，是道士礼拜星宿、召遣神灵的一种步法。罡，是指北斗七星之柄，斗，是指北斗星。因为这步法的每一步转折都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故称步罡踏斗。
    肖文静想了想，疑惑地问：“听起来……像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北斗七星步？”
    郑吉发来一个击掌的表情，赞道：“然也。”
    肖文静：“……”
    后来她专程在网络上查询了所谓步罡踏斗，发觉郑吉没有说错，那确实是道教的一门绝活，并不该因为《三国演义》过于夸张的描写就对它有所轻视。
    步罡踏斗的别称除了禹步，还有巫步。称之为禹步，是因为传说它为大禹所创。战国有个叫尸佼的人，《尸子?广泽》里说：“禹于是疏河决江，十年不窥其家，足无爪，胫无毛，偏枯之病，步不能过，名曰‘禹步’”。《荀子》里说：“今羽士作法，步魁罡，即谓禹步也。”还有《洞神八帝元变经?禹步致灵》里专门记载了禹步的来源：“禹步者，盖是夏禹所为术，召役神灵之行步，以为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昔大禹治水，不可预测高深；故设黑矩重望，以程其事。或有伏泉磐石，非眼所及者，必召海若、河宗、山神、地祇，问以决之。然禹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
    翻译成白话，就是大禹治水的时候经常召请神灵帮忙，他为什么有这个本事呢？因为他曾经在南海看到一只鸟施咒，它只要踏出几个步子，就能驱使神灵为它翻动大石。于是大禹模仿这只鸟的步法创出了禹步。
    至于称它为巫步，则是因为上古时代道教未兴，那时候的人们信仰的别的神灵，这些神灵的祭师称之为“巫”，而巫与他们的神交流时也是使用的禹步。
    由此可见，无论它称为禹步、巫步，或者说步罡踏斗，它都是公认的可以沟通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的步法。
    回忆说起来很长，在肖文静脑中也不过一个转念，她凝眸注视着蒋论道的身姿，在心里猜测他的步法属于哪一种。
    道教将步罡踏斗分门别类，搞出前人没有的诸多花样，除了最常见的七星禹步，大概也就是诸葛亮爱用的北斗七星步，还有三步九迹法、三五迹禹步法、十二迹禹步法、制魔伏怪罡、二十八宿罡、蹑地纪飞天罡法等等等等，据说施展不同的术法需要配合不同的步法。肖文静想，郑吉那个假道士可能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要说他学会了全套步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信的。
    那么眼前的蒋论道呢？他用的是哪种步法，又是师承何人？
    最重要的是，在这荒郊野外的月夜，他延请的是哪一位神灵呢？
    …………
    ……
    蒋论道这一舞足有半个小时，肖文静看得眼睛都快转圈圈了，突然，他将手中的木剑高举过头，清叱一声，反手将木剑插入地面。
    那木剑周身萦绕着不科学的淡淡荧光，被他这一下插向硬梆梆的岩石和黄土地，竟像是银刀插入奶油般毫无阻碍，直没至柄。
    “他这招是想做什么？”肖文静忍不住问。
    “我师兄在请神，”刘攀龙解释道，“请的应该是此地的山神，问他伪龙脉的命门是不是在斩龙剑所插入的位置。”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肖文静锲而不舍地追问。
    刘攀龙刚要开口，蒋论道活动了一下手腕，步履凝重地走向突出地面的剑柄，他便不肯详说，只道：“你看下去就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蒋论道已经伸手握住了木剑的剑柄，与插入时的轻而易举不同，他拔剑时显得颇为艰难，剑身一寸一寸地升高，同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呲——嘎——嘎——”
    太难听了！
    肖文静和刘攀龙不约而同地抬手捂耳，这声音哪里像是木头和土石摩擦，简单就像是用长指甲在玻璃上抓挠！
    那声音难听得肖文静的心脏都像是被揪成一团了，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要凭借这点杂音来减弱声波武器的伤害。
    “有了！”蒋论道惊喜地道，他这一声在恐怖的摩擦声过后仿佛天簌。
    肖文静蓦地睁开眼。
    那柄木剑被蒋论道执在手中，不科学的荧光已然退去，木质表面却依然光洁如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刮蹭痕迹。
    除了木剑的剑身上多出一个图案。
    一条小小的，蜷曲闭眼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