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申几人的嘲弄、取笑,听在不同立场的杨家人耳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杨家年轻弟子看过去的目光,更是不隐藏目中的审视与狐疑。
有几个比较冲动的年轻弟子,甚至忍不住出言反讽。
“输赢影响最大的是我们杨家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在丹师的药材中动手脚,反观炼丹失败最大获益者的你们,才比较有嫌疑。”
“说不定就是有人暗中动手脚,否则怎么会所有的丹师都失败”
“好了。”杨光武皱着眉喝止愈演愈烈的争论。
仅管杨光武有着同样的猜疑,可没有相当的证据,猜疑也就仅止于猜疑。更何况,他已经让杨磊去转告那个叶采可若叶采并不是故意在这时候搞事,而是真有人搞破坏
看得出自家兄弟心中挣扎,杨光男拍了拍杨光武的肩膀,“虽然很可能只是个新手,但人毕竟是我推荐的,为兄的想进去了解看看到底是怎个回事。”
杨光武自然懂得自己兄长的用意,点点头,“我陪大哥一起进去看看也好。”
然苏申却在这时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身为主辨方,炼丹未结束就进入炼丹室,这好像说不过去,作弊的嫌疑啊”
杨光武冷冷地瞥了苏申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听杨光男笑说“今天的炼丹,条件很简单,就是每个丹师有三次机会,途中不限制有药童、助手之类的人帮忙,再说,今天不是炼丹比赛,不是比谁的丹药炼得好,所以首要的是能炼出你们指定的丹药,至于作不作弊,”他摇了摇头,“这字眼,过了。”
苏申被这话堵得为之一窒。
洪千有看了眼苏申,转头笑呵呵对着杨光男若有所指地说“可惜杨爷并不掌管杨记药行,否则相信会另有一番光景。”
杨光男目中掠过一丝怒意,脸上笑容依然挂着,“洪爷在这当头挑拨我兄弟二人,不地道啊”
杨光男不理会呵呵笑着的洪千有,转头给了杨光武一抹宽慰的眼神。
杨磊才刚将话转达给叶采,脸上带着说不出是怎样的神情,正要跨出炼丹室,却见到自己的父亲、大伯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
“父亲”杨磊有些疑惑地看看父亲、大伯,再看向后头的黑珍珠、洪千有、苏申等人。见父亲似乎没有意思开口,杨磊识相地往旁退一步,方便几人进入。
炼丹室内,丹炉下方的火焰依然燃着,炉旁的桌面上,摊放着数种药材,有的药材已然处理过只待进入炉中,有的药材则是连初步处理都没有,让人随意地扔在桌上。而一身青衣,年约二十,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就盘坐在丹炉后方。
杨光武等人踏进炼丹室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所有人疑惑目光均落在叶采的身上,却不见那年轻人有起身的意思,这令进来察看的众人感到有些意外。
“叶采”杨光男虽不是丹师,却是药斋主人,对于药物的气味本就较常人敏感,因此他嗅得出这里的空气不太一样,并不是单纯的药草味。
“为何药炼了一半不炼了”
杨光男目光落在桌上,上头的药草,有些是从药斋送来的,因此他还认得,有些则未接触,不清楚其用处。
杨光武收到投来的询问眼神,摇了摇头,显然从桌上的药材,他并未看出有什么异常。
夜月抬眼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斯条慢理地缓缓起身。
“小兄弟你不行就说不行,没人会取笑你的,何必将你的无能赖在药草上头。”苏申身后的一人,讥笑道。
另一人非常配合地接口,“我今天长见识了,头一回听说无法炼丹的理由是药草不适合。”
杨光武闻言回头朝那两人瞪了一眼。
“苏申管好你的人。”洪千有煞有其事地警告,并朝着杨光武回以一笑。
杨光武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头对着'叶采'语气僵硬地说“我仍是那句话,若你不愿炼制凝萱丹,我不勉强,若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也可说出来听听。”
“叶小兄弟我观你似乎已经开始炼丹,是何原因不愿继续”杨光男则是语气和善。
夜月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绕了一圈,伸手自桌上拿起一株仍带着青翠色的药草。
“凝萱丹丹方之中,共有十一味辅助药草,主药一味,次要药草三味。”夜月淡淡地说着,“其中有八味辅助药草是用在平衡药性,三味则用来有效融合药性,这一株药草便是用于融合。”
杨光男看向杨光武,只见杨光武点着头,道“这株药草名蛔草,确实如叶采所言,是用于融合药性使用。”虽然他不擅炼丹,一般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
“我们是不懂炼丹,可是你们家杨爷都确认这株药草的用途了,你该不会正好想说,无法炼丹的原因正是这株蛔草吧”
“你要是真的不行,就说一声,外行装内行,让人戳破可就不好看了。”
苏申身后的几人,一逮到机会便说话,其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让夜月承忍自己不行,不要迁怒药草之类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听得杨光男、杨光武两人眉头不由蹙起。
“呵呵呵”夜月在这时低声轻笑了起来。
那几人本想利用言语刺激'叶采',不管是让他信心动摇,还是让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转身离去都好,可未料,对方不止没出现他们预期中的反应,反而还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小兄弟,自认没那个能力,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凝萱丹本就炼制不易。”
“呵呵呵”夜月看着他们笑得更是开心的样子。
“你到底是在笑什么”
'叶采'的反应看在杨光男两兄弟眼里,是反常的,但也仅是如此而已,不似苏申几人在'叶采'的轻笑下,反而有种不妙的感觉。
夜月瞅着苏申身后的那几人,笑问“你们似乎非常希望我自动放弃这炼丹机会”她声音蓦地放轻几分,“还是说,你们只是想打断我对这株药草的说明呢”
没料到'叶采'会作如此问的几人,顿时怔愣,当反应过来,想再说些什么辩解的话时ーー
“几位大哥你们就让嘴巴休息,别再'刻意'打断我的话。”夜月先拿话堵了他们,才转而对着杨光男、杨光武说“大爷、二爷,此药确实是蛔草,却也不是我们所认为蛔草,此药应是以人工栽培,并以其它药草为宿体,其药性与凝萱丹所需的蛔草略有不同,若以此作为辅助药材使用,仅是浪费其它药材罢了。”
“我也是将其放入炉中要将其分解时,才发现它并不是我们所认知的蛔草,”将手中药草翻转过来,露出根茎,“我回头仔细检查,发现这个地方带着一丝暗红,这一丝暗红显然是受到宿体影响才有的,正常的蛔草这个位置不该带有暗红。”
一番解说,听得杨光男两兄弟为之一愣。
“什么意思”杨光武问。
“以此蛔草作辅助药材,只有失败一种结果。”夜月答道。
“小兄弟,你这话也说得太过离奇了,这岂不是在说,你们杨家弄了个假药出来让你们炼丹失败”洪千有在这时突然开口说。
夜月转过头,直视着洪千有,脸上的笑容在这时咧开,“我也觉得挺离奇的,我一夜爆炉爆了那么多回,不曾见过这种蛔草,反倒正式炼丹,却见着这种蛔草,这位洪爷您说奇不奇怪”
夜月也不给对方有机会开口,便道“还有,我只说这药材不适合炼丹,并未说过一句杨家弄什么假药出来,您这么急着跳出来说杨家弄假药出来让我们炼丹失败,是不是洪爷知道什么内情难不成今日所有的药材里的蛔草都是这种蛔草”
她将手上的蛔草扔回桌上,“我只是知会一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蛔草可用,炼不炼得出来还不晓得呢,洪爷不用这么紧张。”
转身对着杨光男、杨光武躬身拱手,道“叶采并不觉得有什么勉强,只是希望大爷、二爷允许叶采换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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