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睁眼看到的,床边分占两端蜷缩着小白及獂兽,而自己身上也不晓得在何时多了条暖暖的被子,四分之一的被子上则……压着一个蜷缩成团的小身躯。
夜月愕然地瞪着小身躯的圆圆脸庞,小脸蛋上挂着心满意足地神情,就好似正游玩于梦境中的他,此时正享受或是获得了他期盼许久的东西,才让他本能地漾着满足的微笑。
就在夜月这么想的时候,小灵忽地翻身而起,手脚并用地往床头爬,一直到他能将夜月的脸庞完整无缺地敛入眼中为止。
心满意足的神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地不满。
"妳终于醒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聊聊。"
小灵稚嫩的嗓音响起,立时惊醒,茫然不解地望着床上的一大一小。
见小灵那意欲兴师问罪的架势,夜月多少猜得到小灵接下来想说什么,只见,她睁着貌似纯真无邪的眼睛,漾出笑容,"是你帮我盖的被子吗?"
才刚凝聚起来的气势,就在看到夜月那副神情,不由一窒,一时间不知该继续凝聚原本的怒气,还是放缓神情,对夜月说声是,接着讨讨功劳之类什么的。
看着小灵脸上的纠结,夜月噗嗤一声,轻笑道:"好吧!我知道没别人,肯定是小灵帮我盖的被子,今天你主人我心情好,就大方接受你的聊聊。"
夜月这么坦然接受的态度,小灵顿时哑火,怒气值直线下降到底点,只得没好气盘膝坐下,隔着被子坐在夜月的大腿上。
"我本来打算要再好好地念上妳一顿,看在妳没有打算辩解的态度上,就作罢算了!反正在妳识海里也不知说上几回去了。"他好生无奈地看着夜月的笑容,"对于可能有危险的事,妳就不能认真对待点吗?瞧妳笑得,我真的看不出妳有所反省。"
夜月只是笑着看着那张盈满无奈的小脸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让小灵大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最后只好着重最在意之事,郑重要求。
"一,以后不管是不是芝麻屁点大的事,都务必等我回来再出去,虽然我寻得到妳,但是一时发现妳失去踪迹,我还是会担心。二,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在不在妳的身边,妳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优先,剩下的都不用管,反正天下塌下来,还是由高个子顶去,妳甭强出头。三,这两天我趁妳睡着,让小獂去将牠手下寻到的药材全数收回,"他拿出一只储物袋,"我点了一下,凑一凑应该足够妳再炼一些中品丹药,这两三天就将它们炼制出来,我再将它们拿出去换一些药材回来,看能不能短时间凑齐筑基丹所需的药材,以后修炼累了,就炼炼丹,别再出去抛头露脸,自找危险了。"
小灵终于将接下来对夜月的规划,一一道出,语毕长嘘一口气,"不要跟我说,妳有什么意见!"
小小可爱的脸庞上龇牙咧嘴的神情,实在是很难不令人会心一笑,至少夜月是无法忍住笑意。
"小灵你耳提面命交待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是个管家婆。"她轻点小灵额头后,才一把将小灵揽进怀中,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我会不时提醒自己,不过……我不敢百分百保证,你有时一出去,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小獂又好不容易才寻到人面蛇神,这才会去了那里,更何况,有小白在,一点都不需要担心的。"
小灵抬眼看了夜月一眼,才轻叹一声。
"别叹气呀!可爱的样子叹起气来,多怪!"
"能不叹气吗?我的主人完全不将自身安危放第一,这能不让我叹气吗?若是妳有个三长两短……"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就得进入沉睡,静待可传承之人现世。"
夜月奇怪地看了怀中的小灵一眼。从小灵的语调中,她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无奈。
"小灵怕再次沉睡?"这么猜想,夜月都不禁心情一沉,就好似……失望?失望着,小灵对自己的好,其实是带了点别的杂质。仅管,她的理智认为这是无比正常的事,情感上却依然不由一沉。
小灵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妳是我现任的主人,妳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五短四短的,我九成九势必要沉睡,过去我是无所谓,但这一次,我想跟着我的主人站上巅峰,以往我总是完成任务之后便沉睡,静待醒来寻到下一位传承之人,这是无上大能付予我的责任。"话锋一转,"我也不想再沉睡了,我想看妳脚下的风景,就这样!"
不知怎地,夜月突然有种莫名又说不出的感动,"小灵是不是有什么愿望想完成?"她问。
"我的愿望……么?"小灵垂下头,蓦地沉默了起来。
"小灵?"
她突然想起小灵曾经提及,无上大能为他以阳灵丹炉重朔身体,让他成为阳灵丹炉的器灵,不,是灵魂,交换条件便是为无上大能寻找传承之人,以长生不死作为交换?
"小灵为什么想长生不死?"她轻声地问。
夜月真心认为,若自己成了小灵,可能无法忍受,本体是丹炉,灵魂却是个人,是人却又不是人,在漫长岁月中就这么独自一人,同时无法背弃当初无上大能所付予的责任。
就算有了新的主人,也终有别离的一天,那样的岁月,只是想想夜月就觉得很悲伤,只是为了长生不死而长生不死?那该要如何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疯掉?虽说,小灵可如现在一样,在持有丹炉的主人允许下自由变化为人,甚至以此与人相交,进入人类社会,可只要是有生之物,撇开不死不灭之人,余者皆终有面对死亡的一天,漫长岁月里不断认识新的人、新的主人,同时不断经历生离死别……夜月真心认为自己无法在这样的岁月里走下去。
小灵也不抬头,"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的问题?"
夜月斟着字眼,"我想了解,你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为无上大能寻找传承之人,就只是为了长生不死吗?"她虽如此问,却无法理解会有人仅是为了想长生而选择这么一条漫长孤单之路。
"当然不是!"小零说得斩钉截铁。
"那么小灵肯定有什么愿望了?"她轻声地问。
"我想找一个……"
小灵低喃,声音轻弱得让夜月听不清最后一个字,然而这让夜月肯定小灵必定有所追求。而他那低垂着头的模样,像极了无助的小孩,仅管他明明已经历经了百万年的岁月。看着,夜月不由心头上酸酸的。
这一瞬间,夜月不再在意,小灵对自己的好,是否有所杂质。
"吶!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都帮你!"她掷地有声地说。
"嗯。"他模糊不清地轻应一声。
而在夜月瞧不见的角度里,小灵低垂的脸庞上滑落了一颗小小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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