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月回过神来,才惊觉前方的景致剧变,原本小小的谷中谷已然扩大它的范围,较先前的占地大了十多倍有余,獂兽所在的位置下方还有座小水潭,倒映着空中盘漩的云龙电蛇。
"怎、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变化的曲皓,心不在焉地说:"不晓得,或许是妳灵兽的天赋。"
如果此时进阶的对象,是个不相识之人,曲皓绝对二话不说便拖着夜月往回走,就算小缝再如何难钻,也非得再钻上一次,就算夜月再如何不愿,打晕了她,也非得拖着她远离此地,一路逃回宗内再说。否则当对方正式进阶后,又岂是一筑基一炼气可轻言抵抗的?
然而,眼前这妖兽并不是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是夜月的灵兽,如此一来,就不存在犯大忌这般的忌讳,唯一让他忧心的,是眼前的灵兽乃是四阶巅峰的妖兽,修为低下的夜月,究竟是如何完成认主的?迈进五阶之后,主仆关系又是否会动摇?
可撇开这些忧心,对于曲皓而言,同样是一份难得的机缘,即便他曾见识过那位师叔的突破进阶,成为金丹修士,可当时也只得远远观看,岂是现在如此近距离观看,真切体会那气机变化与灵气转化?这些岂是远观可得到,又岂是看看修炼心得便能体会的?
曲皓给了她这么一个答案,便不再理会自己,不得已之下,只好在识海内询问小灵。
"那是某些妖兽进阶时的自我保护,毕竟牠们不似人类,可能会找几个人,或是布下阵法隔绝他人窥探,因此某些妖兽在进阶时,牠们的本能会自行作出对应,有的可能是颗似蛋的石头,藏在深山峻岭间,有的则是像小獂一样,牠的本能将四周作出一番变化,在人类眼中,或许会称之为幻境。有些能力之人,想将幻境去破去并不难,可是出自于妖兽本能自我保护的幻境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小灵淡淡地说。
"牠们唯有在最后阶段的时刻,方能唤起这种本能,将周围环境强行占据,将所有的一切隔绝在外。拥有这种本能天赋的妖兽,这世间并不多,所以大部份的妖兽会选择藏身在一般人难以寻到的地方,以防自己在最后阶段的时候,无法动弹之时突然受到偷袭,待突破之后,再出来接受雷劫的洗礼。"
是某些特定的妖兽种族才拥有的本能天赋?夜月好奇地在识海内问。
"不是,这种天赋出现的机率非常低,尤其是像小獂这种情况的,并不是说小獂有这种本能天赋,牠的同类也会俱备,到底是怎样的妖兽会拥有这种本能天赋,别说人类摸不清,就连妖兽进化而来的妖族也不一定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这是血脉传承,出现的机率极小。"小灵解释。
小灵解释得很清楚,也让夜月的好奇得到了满足,可这时夜月却觉得奇怪了。
你之前不是吵着要出来,想四处逛逛,怎么这会儿变安定了?夜月问。
被夜月这么一问,小灵无语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地在夜月识海里这而蹦,那里踹脚,咆哮道:"小獂已经开始进阶了,难不成我还能吵,吵有用么?这家伙没事跑来这里窝,自个儿进阶就算了,妳跑来这里凑啥热闹,现在就算要离开,妳们是能离开吗?愿意离开吗?等牠捱过了这天劫,我非好好整治牠一番。"
听着,夜月翻了翻白眼,不用想,她也小灵晓得嘴里的整治是怎个回事,不就是赖在小獂身上拔拔毛、叫嚣个几句而已,凭他,除了变回阳灵丹炉,限制小獂的自由外,也没别的攻击、整治手段了。夜月自识海里退出,目光再次落向空中。
空中盘旋的云朵,被聚集而来的云朵挤得无比凝厚,云层里已有数不清的电蛇穿梭,将云层染上了美丽的颜色,落下的雷电,稀稀疏疏地,就好似不小心穿越云层才往下落去,可每一道细细的雷电,最终的落点,永远不离獂兽,就好似是獂兽在吸引雷电,而不是雷电轰杀獂兽。偶而劈偏的雷电落在峭壁上,将峭壁硬生生轰出个小小的坑。
昂首立在石上的獂兽,毫不在意地承受一道道袭来的雷电,就好似那些小电蛇劈在牠的身上,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随时间流逝,空中落下的电蛇越来越粗状,獂兽身上的毛发开始卷曲、焦黑,甚至皮肉被电蛇的凌虐出现绽裂,露出点点鲜红。
随着雷电愈发密集的落下,夜月脸色也愈发苍白,身体更不自禁地颤抖。
"曲师兄……这天劫还很久么?已经有很多道的雷电落在小獂身上了,还没完吗?"夜月问。
曲皓头也不回,摇了摇头,"依这声势看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一般天劫都要……这么久么?"
"也不是这么说,如果是人类修士,或许这天劫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但现在度劫的是妖兽,在肉体基础上,人类与妖兽、妖族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也致使两者间的雷劫不一样,这或许也是老天刻意安排,也不一定……总之,每一回的天劫都会因应劫的对象不同而有所不同。"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小獂的曲皓,蓦地察觉一丝不对劲,回头,这才看到夜月脸色苍白铁青,身子还微微发着抖。
"怎么了?"他意外地看着夜月,并直觉认为是夜月修为过低,见到这雷劫的威力,受到了惊吓,"只要我们不轻易乱动,带起灵气变化,在范围外的我们不会被天劫视为度劫之人。"他安慰地说。
夜月倔强地说:"没事。"
仍在雷电摧残之下的獂兽,身上的伤势愈来愈多,身上的毛发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有些部位上,甚至秃上整,露出翻卷的伤口,由獂兽的兽脸、独眼中,不难看出此时的牠正承受无比的痛苦,然昂首站立的身躯在雷电之中,依然不动如山。
夜月在獂兽那双独眼里不止看到承受的痛苦,更多的是无比的坚定!
仅管电蛇越来越狂烈,身上的伤口不断成倍数成长,甚至背上都被电蛇轰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焦黑的伤口,牠依旧……不动摇。
"轰隆隆……"雷声轰鸣,电蛇蓦地停顿。
这时,曲皓说:"应该是到天劫最后阶段了。"
只见云层猛地翻滚了起来,三成在云层中奔窜的电蛇,往同一个地方聚集。
不多久,一道粗壮的电蛇出现,以它无匹之姿,直奔下方的獂兽。
那一瞬里,瞳孔微缩的夜月,只见到獂兽眼中的——坚定!
不是生便是死,无悔!
耳里听闻的是獂兽高昂的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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