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祭坛,这座当初从天而降,创造出了一个强大寂族的圣物之中,此刻是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虽然东方博的记忆已经消失,但是如今身在其中的十一个人,却全都如同化作了雕像一般,各自仍然呆立在原地不动。
他们的思绪也仍然沉浸在那段记忆之中。
因为那段记忆实在是带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也让他们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此为止,关于寂族死亡的真相已经大白。
当年强大的寂族的灭亡,并没有任何外人外力的介入。
有一半族人是自相残杀而死,剩下来的一半族人,有一部分是进行了死亡之祭,将自己的全部,成全了东方博。
而另一部分则是选择了自杀。
虽然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东方博,但真正导致这种结果的,却是人性!
此刻在场的这些人,哪怕包括当初的古不老,每个人都是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经历过太多的杀戮。
但即便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指责整件事情之中,那些寂族族人到底是谁对谁错。
牺牲自己,去救他人,有错吗?
没有!
不愿牺牲自己,只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有错吗?
没有!
自己的亲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为亲人报仇,有错吗?
没有!
甚至于,此刻的姜云和九名寂族强者,也都在扪心自问,如果当时自己也是寂族的一员,那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自己的抉择,又是否正确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面对任何事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抉择。
而导致每个人做出这样的抉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就如同姜云在李大母亲的话语之中,明悟到的那个道理一样。
每个人的抉择,或许不是最好、最正确的,但却是每个人的内心最愿意接受的!
……
良久之后,姜云终于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目光看向了东方博。
而一眼看去,他的面色顿时一变,大吼出声道:“大师兄!”
原本蹲在那里,无声哭泣的东方博,此刻整个人已经软软的栽倒在地,蜷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
姜云猛然用力一挣,想要冲到东方博的身边。
但是九道符文之光仍然牢牢的束缚着他的身体,也让他将冰冷的目光看向了九名寂族强者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九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抬起手来,各自收回了自己身下石碑的符文之光,重新给了姜云自由。
既然已经知晓了全部的真相,知晓了东方博不是凶手,那么他们和姜云之间,也就没有了仇恨,自然不需要继续束缚姜云,更不会再对东方博出手了。
姜云恢复自由之后,立刻来到了东方博的身旁,神识瞬间扫过了东方博的身体,鼻子不禁一酸,眼中已经升腾起了雾气。
东方博虽然还没有死,但是距离魂飞魄散也就只差半步了!
他本来就已经是将死之身,被带来这里之后,先是借天地祭坛之力,以魂施展了祭天之术;
接着又经历了一场大悲的记忆,心力交瘁之下,导致如今他都无法继续保持清醒,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
“大师兄,你醒醒,醒醒啊!”
姜云跪在东方博的身边,虽然有心想要伸手去将大师兄给搀扶起来,但是他却根本不敢碰触到大师兄的身体。
他担心自己的碰触,会让大师兄的魂,直接消散开来!
他只能不断的小声呼唤,希望大师兄能够睁开眼睛,能够重新的活过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小荷早就告诉过他,东方博大限将至,而且还是会因他而死,死在他和道尊的大战之中。
尽管姜云不信命,但是事关大师兄的安危,他却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小荷的这番话。
故而,他才会将大师兄送往了域外战场,送到了生死门,并且让陆倾城和洪真一两位强者,看好大师兄,绝对不能让大师兄再进入道域。
在他想来,自己的做法已经万无一失。
没有了修为的大师兄,绝对没有丝毫的可能再进入域外战场,再介入到自己和道尊的大战之中。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寂族的天地祭坛竟然能够沟通天之力,能够将大师兄,直接从域外战场带到了这里,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样一来,小荷说过的大师兄死亡的条件,已经全部对上了。
这也就意味着,大师兄真的要死了,甚至恐怕连和自己说上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师兄,你不能死,你还没有看到师父,你还没有等到二师姐和三师兄呢!”
“二师姐已经去域外战场了,我也会将三师兄从道尊手中救出来的。”
“然后,我们四人,一起去找师父!”
“大师兄,对了,你还要喝我的喜酒,还要喝二师姐的喜酒,我答应你,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成亲!”
“我不找道尊报仇了,我也不救其他的人了,大师兄,我带着你离开,离开这里。”
“我们回山海界,我们回家,从此之后,小师弟陪着你,哪也不去了!”
“大师兄,我还没有听够你的唠叨,我还想继续听下去,求求你了,快醒醒,快醒醒吧!”
姜云的口中不断的说着话,脸上的泪水已经连成了串,不断的滚落下来。
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是泣不成声,脑袋更是用力的砸到了地面。
“大师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害了你啊!”
此刻的姜云,就如同先前的东方博一样。
虽然东方博没有杀任何的寂族族人,但是寂族族人却是因他而死。
虽然姜云比任何人都希望东方博能够活下去,但东方博却也同样因他而死!
看着悲伤不已的姜云,九名寂族强者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随着知晓了东方博不是凶手之后,他们和姜云之间,已经没有了仇恨,有的只是一些完全可以轻易化解的误会。
但是,如果现在东方博死在了这里,虽然并非是他们所杀,但却是他们催动天地祭坛,将东方博带来的这里。
而以姜云和东方博之间深厚的感情,以姜云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九个人在对视一眼,立刻开始暗中议论了起来。
“有没有办法能够救东方博?”
“好像不大可能了,他的情况已经差到了极致,没救了!”
“是啊,他的魂都布满了裂纹,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了!”
短暂的讨论之后,那位寂族老者忽然开口道:“那如果,死亡之祭呢?”
这句话一说,其他八人的面色顿时一凛,立刻闭上了嘴巴。
甚至于,他们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下方的东方博和姜云。
因为老者的这句话,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们刚刚看到的寂族族人灭亡的记忆。
寂族的灭亡,起因就是东方博将死,寂族为了是否救他而起了争执。
如今,他们九人,竟然面临了同样的情况!
他们虽然也是寂族族人,但是他们很早以前就进入了天地祭坛,一直待在寂灭九地,和东方博,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的生命,更是近乎无限。
让他们牺牲自己无限的生命,去救东方博,他们当然不愿意!
甚至于,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杀了东方博和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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