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笙沈念》第99章 你愿意放下过去么

    周末，沈念穿了一件白色的大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了球。
    顾一笙穿的是一件挺括的大衣，里面搭配着领带和深灰色的针织衫，成熟却严谨，很符合他律师的身份。
    沈念看了眼自己，觉得两人风格不在一个频道上。
    沈念戴了顶兔毛球的帽子，看起来很暖和。顾一笙见她头发掖在了帽子里，习惯性地伸手想要为她捋出来，在探出手的那一刻，顾一笙的手顿住，僵硬地放回大衣口袋。
    “沈念，你的头发。”
    “哦。”
    沈念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自己一缕头发掖在帽子里，有些怪怪的，忙把头发拿了出来。
    到了韩家，凌蓉见到顾一笙的目光很古怪，她盯着顾一笙的脸看了许久，看向沈念：“你的对象，就是顾一笙？”
    沈念下意识握紧手心，这是她说谎的条件反射。
    “是。”
    韩景抱着双臂，斜靠着墙壁，冰冷地瞅着顾一笙。
    凌蓉眯了眯眼：“你母亲叫顾连城吧？”
    顾一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嗯”了一声。
    沈念微怔，妈妈会知道顾一笙的母亲并不奇怪，但听妈妈的那个语气，似乎还和顾一笙的母亲挺熟稔。
    “沈念，你知道顾连城是做什么的么？”凌蓉唇角漫起一抹轻蔑的嘲讽。
    沈念很不喜欢凌蓉这种语气，她下意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顾一笙，示意凌蓉别再说了：“妈……”
    凌蓉轻笑，看着顾一笙的脸，带着满满的不屑。
    “顾连城是个极为卑贱的女人，她就是个高级妓女，是职业小三，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
    顾一笙静静听着，他并没有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从客观来说，这个女人也许说的是事实。
    顾一笙也没有辩解，只是置身事外，宛如旁观。
    沈念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侧过身子，下意识挡在顾一笙面前。
    “妈！顾一笙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死者为大。”
    沈念并非是全然维护顾一笙，她只是觉得，人都已经死了，却还要戳死人的脊梁骨，太缺德了。
    顾一笙眸光微动，深深地看向沈念。
    有时候，他真不懂沈念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七年前，她会为了他，抛下韩景回来给他过生日。现在，她也会为了他，在她母亲面前维护他。
    却，永远不会爱上他。
    她看似有情，却实则无情。顾一笙有时候会觉得，倘若她无情，为何不能一直对他无情到底？非要偶尔给他片刻的温柔，让他为此留恋一生。
    这，才是沈念最残忍的地方。
    “总之，我不会同意，沈念，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干涉。但唯独顾一笙不行。”
    沈念皱眉，虽然她和顾一笙本来就是假扮的情侣，但是她非常不喜欢妈妈这种强硬的语气，更不喜欢妈妈干涉她的生活。
    “妈，你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
    凌蓉冷笑，眸子像刀子般刮向沈念。
    “沈念，你难道忘了，顾一笙杀了你爸爸，他是杀人凶手！”
    “妈！”沈念猛地抬头，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当年的事，和顾一笙无关……”
    “无关？”凌蓉尖锐地盯着沈念，“你真觉得无关？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沈念紧咬着唇，不再说话。
    她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曾经两次说顾一笙是杀人凶手，其中有一次，就是在爸爸的死忌上……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解不开的结。
    顾一笙强要了她，她只是害怕顾一笙。但因为父亲的去世，让沈念彻彻底底和顾一笙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韩景走过来，他略带警告地瞥了眼凌蓉，淡淡道：“我妹妹的事，能让她自己做主么？”
    凌蓉微微皱眉，心里也清楚韩景这是在警告自己。想起之前韩景的承诺，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饭是阿姨做的，这一顿饭，吃的特别窒息。
    凌蓉想要活跃气氛，几次在餐桌上问韩景温若雪的事，韩景连眼皮也不抬地敷衍：“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吧。”
    吃过饭，韩景将沈念叫到阳台上。
    隆冬里，树木都落成了光秃秃的枝桠，显得无比萧瑟。雪片卷着风，扑簌地沾在沈念的脸上，沈念下意识紧了紧羽绒服上的毛领。
    韩景似乎有些烦闷，拿出烟正要点燃，看了眼脸蛋冻的通红的沈念，他皱了皱眉，将烟丢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
    “你真的想好了？”韩景问。
    沈念知道韩景问的是顾一笙的事。
    要对着自己的哥哥说谎，沈念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以前的事，你真的就不介意了？”韩景眸光深沉，喜怒难辨。
    沈念微怔。
    怎么会不介意呢……
    那件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纵然不恨顾一笙了，可她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那是六年前，那时候因为顾一笙强要了她，她像躲避瘟疫一般躲避着顾一笙，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顾一笙却仿佛镂刻在她身上的纹身，如影随形。
    那时，顾一笙已经已经拿到了牛津大学的offer。
    顾一笙要出国，最高兴的就是爸爸，他逢人就会夸耀，我们家的阿笙多么优秀，牛津大学的院长亲自过来给顾一笙送通知书。
    因为出国很麻烦，爸爸经常开车带着顾一笙去办各种资料。
    那天夜里，夜色深沉，铅黑色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念莫名的心慌意乱，高考的习题，怎么也做不下去。她接到了交警的电话，告诉她，爸爸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去世了。
    沈念那时耳朵就是一嗡，脑子里一片空白，灵魂在那一刻，仿佛都被噩耗震散，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念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到了条高速公路上，她只记得，事故的现场，是一辆超载的货车翻车，撞到了爸爸的车。
    爸爸的车，整个都卷了起来。她的爸爸，那样温柔的老好人，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在事发的那一刻，竟然扑到顾一笙身上，用自己的身子严严实实的护住了顾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