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桐的心狠狠一颤,连带着睫毛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没有问她会怎么办、怎么做,而是问她会怎么选。
所以这件事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注定要在爷爷和他之间二选一了吗?
布桐的心很乱很乱,乱得没有办法、也不想去思考。
“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带我去邻市的乡下采风,路上遇到了山体塌方,爸妈一夜之间都没了,甚至连妈妈的尸体都没找到,这八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快点长大,可以担起照顾爷爷的重任,可是同时,我又那么害怕长大......”
布桐的眼泪,簌簌地砸落而下,像是有一块重石,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的心肝肺都在疼,每一次的呼吸也疼。
“我怕我一长大,爷爷就老了,我不想爷爷老,没有了他,我就真的再也没有家了......”
厉景琛的心脏骤疼,尖锐的疼痛,穿透了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后悔又自责。
他不该问这种傻问题的,他知道爷爷是装的,可是布桐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难过?
怎么可以!
“乖,不哭,”厉景琛低头吻着她的发心,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她承受这份难过,“天塌下来,我帮你扛,相信我,嗯?”
“厉景琛......”布桐转过身,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我不想选,我以为我可以不用选的,我不知道爷爷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明明就很喜欢你的......”
厉景琛抱紧了她,皱眉看了床上的布老爷子一眼,道,“人老了难免爱耍小孩子脾气,他是怕你嫁出去了就会不在乎他了,所以急了。”
“不会的......”女孩抽泣着道,“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呢?我最爱他了......”
“乖,爷爷听到你说的这些,一定会后悔的,不哭了。”
半晌,布桐才终于止住了哭声,身子一点点往下坠。
“布桐?”厉景琛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厉景琛轻轻俯身,将靠在他身上睡着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抱起,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睡着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开口道。
病床上的布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心疼地看着自家的宝贝孙女。
厉景琛无奈地看着他,用嘴型说了句“满意了?”。
布老爷子瘪瘪嘴,满脸委屈,抬手指了指休息室。
厉景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孩离开。
......
第二天一早,布桐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陌生的洁白天花板。
等思绪渐渐回归大脑,才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牢牢握住。
布桐一侧头,撞入眼底的,是惊艳到让人发指的画面。
男人坐在紧挨着病床的单人沙发里,仰靠在椅背上睡得正沉。
闭着眼的厉景琛,俊美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沉静,但比起平日里的清冷疏离,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布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得不说,如果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张举世无双的脸,心情都会好很多吧?
颜值即正义,这话果然不假。
布桐轻轻翻了个身,只是一动,就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醒了?”厉景琛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脸,“夜里医生来汇报过了,说爷爷没事,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你不用担心,嗯?”
布桐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一下头,问道,“你怎么不回去睡啊?脖子酸不酸?”
厉景琛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脖子,“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腰酸背痛的。”
布桐嘴角抽了抽,坐起身,“过来,我帮你揉揉。”
男人从沙发里移到了床上,没有转身让她揉,而是一把抱住了她,“这样就好了。”
布桐弯了弯唇角,嗔怨道,“厉景琛,你怎么这么粘人?”
男人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问,“那你愿意让我粘吗?”
“我......”
布桐刚要开口,房间的门就被人推了进来。
“呀!我什么都没看见,小姐,姑爷,你们继续,继续......”
张妈捂着眼睛,刚关上门,又重新打开,试探着问道,“那个,小姐,方便让我把吃的给您拿进来吗?”
布桐早就推开了厉景琛,红着脸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张妈这才低着头,把手上的两个保温盒送了进来,“小姐,姑爷,先吃点早餐吧,对了,老首长已经醒了,看样子气消了不少,小姐先吃饱,再出去好好跟他聊聊吧。”
布桐的心放下了不少,“那你记得让爷爷吃东西。”
“放心吧,老首长早就吃过了,小姐和姑爷慢用,我先出去了。”
布桐起床去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厉景琛已经把早餐摆在了桌子上。
布桐吃了两口粥,自言自语的道,“张妈改口改得好快啊,居然这么快就管你叫姑爷了......”
男人给她夹了一个灌汤包,笑道,“张妈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布桐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他,“厉景琛,昨天晚上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厉景琛神色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想了。”
“可是我想说呀,”布桐歪了歪脑袋,语气轻快的道,“刚刚醒来的时候,我静下心来想了想,爷爷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昨晚生气,可能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我瞒着他结婚,还跟他顶嘴,只要我好好哄哄他,他没理由会让我们离婚的。”
厉景琛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也就是说,你不会放弃我,对吗?”
“这件事情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离婚?你放心吧,布家是最讲道理的地方,结婚证在那摆着,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没有人能轻易拆散我们的。”
厉景琛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好,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布桐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别害怕,我会罩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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