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聿纳兰夕颜》第103章 旖旎色2

    他看到,银啻苍终于放下那柄刀,又将她搂住。
    这一次,他失去控制地用力拽紧她的手,他看到,银啻苍的眼底,是不假掩饰对他的恨,但,这些恨,随着怀里女子的晕阙,只突然撤开手,由得他抱住她。
    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恨,不仅仅是他灭了斟国的恨。
    更多的,或许还源于——
    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现在,以后,将来,只要她活着,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他失去了她两个月,整整两个月!
    曾经以为,是彻底的失去。
    无数次他只能够在梦里抱住她,只能在梦里感受她的温暖。
    还好,不过只是两个月!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再次能够真实地抱住她时,会是在这个情况下。
    他迅速封了她的穴道,这样,她喉口的血不会流得那么快,即便伤口不算深,他都不要见到她多流一点的血。
    他说过,不要她再受伤。
    然,她却因他的冲动,在再次重逢的刹那,受伤。
    他抱着她,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种喜悦,是攻进斟国的腹心都比不上的!
    当巽国的铁蹄踏破斟国坚固的城池,他有的,不过是血洗斟国的痛恨。
    源于,是斟帝让他失去了她。
    一个女子的清名,或许对她很重要,但对他,并不是重要到那样难以承受。
    纵然,心底,还是会有难耐。
    可,比起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份难耐,不过彰显出另外一层意味,那就是不管怎样,他能接受一切,惟独,不能接受失去她。
    失去她,他会立地成魔,心魔让他迷失本性,孤注一掷地发动这场灭国的战役。
    哪怕他深知,这一役最好的结果是损兵折将去换来胜利。
    换来的,是国内的百姓因征收重额的军需导致民声哀怨。
    但,他依旧不会后悔。
    他心爱的女子,他不容忍任何人侮辱,更何况,因这份侮辱,导致她的轻生。
    而,现在,他拥住了她。
    她还活着!
    只这一刻,他欣喜到无以复加,连月来因征战带来的身心疲累,都随着这份欣喜悉数得到了缓解。
    他抱着她,进入,士兵早准备好的歇息宫殿。
    他尽量摒去所有的杂念,仅任由欣喜将他的心萦绕。
    悉心替她处理好喉部的伤口,他的手,才想抚到她憔悴的脸上,但,看着那些少数民族的银制头饰,只能生生地收回了手。
    她,真的是苗水族新任族长吗?
    伊汐,他早该想到,是她。
    这个事实,同样不容回避。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以这个身份出现,不过,如果风长老真的是银啻苍,那就很好解释了。
    所以,会有苗水族和斟国的联盟。
    联盟之前,是她和风长老,也就是银啻苍的婚礼!
    她没有死,其实,已昭告了一个他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或许,她爱上的,是银啻苍。
    犹记得,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
    她那么骄傲地拒绝了他的示爱,难道,真的会因一夜的占有,就爱上银啻苍吗?
    他不愿再去多想这个问题,每多想一次,他怕自己会再次控制不住情绪。
    这个女子,轻而易举地能左右他的情绪。
    对于帝王来说,实是大忌。
    然,他的目光避开那些发饰,往下移去,看到她手心那些纵横的划伤时,还是不能做到平静。
    她真的在乎银啻苍,在乎到这种地步吗?!
    他避开那些伤痕,握住她的手腕,甫握起,才要替她上药,他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中。
    她的脉相有一些奇怪,似乎,有着不寻常的滞怔,在这怪异的滞怔后,细如连珠的滑脉,清晰地从他的指腹滚过。
    她,有了身孕!
    两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有了身孕!
    他能觉到自己握住她手腕的手,第一次,会瑟瑟地颤抖。
    他的手,即便在十岁那年,亲手射杀一头大熊时,都没有这么发抖过。
    除了,寒毒发作,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在清醒状态下发生任何的颤抖。
    而现在,他看得到,那种颤抖,是来自于他无法控制的部分。
    可,现在,他同样无法漠视的,是她手心的伤痕,一道道地划在她的手心,却仿佛刻进她的心里。
    是的,她为了那个男人受的伤,刻进他的心里。
    原来,今天,他彻头彻尾,做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自以为能替她手刃侮辱她的人,到头,她却死而复生地,嫁于那人。
    而且,明显,银啻苍对她是有着感情的。
    或许,一切由始至终,是他的自做多情。
    她,倾心的本就是那人吧!
    他用极快的速度替她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旋即起身。
    听得,殿外,有近身禁军都领的禀报:
    “皇上,吴宫突被数万精兵团团围住!”
    闻听这一言,他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从苏莞那一役,遭遇苗水族兵引愍河之水倒灌右翼军开始,他就知道,苗水一定有一名让他很期待的军师,起初,他一直以为是风长老,然,现在看来,既然银啻苍是风长老,那这苗水的军师,根本就是他们的族长,伊汐。
    不,是纳兰夕颜。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只会是纳兰夕颜,只会属于他的醉妃。
    哪怕她的腹中,有其他男子的骨肉,他都不会再放过她!
    放过她一时,他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有爱的勇气。
    身为帝王,他能得到很多,可,真正,让他想去得到的,譬如,爱,却一直是可求而难遇的。
    既然,他终于碰到了让他动情的女子,他就不会再放手。
    他转眸,语音冰冷地吩咐下一句话:
    “既然,是请君入瓮,那么,我们就金蝉脱壳。”
    “皇上,您的意思?”
    “不必正面冲突。寻欢殿下,有一处密道,若朕料得没错,该是通往苗水王庭的通道,速从那边撤离。这里,就留给这些不速之客吧。”
    寻欢殿中,即便发生了太多让他措手不及的意外,床榻后的那处暗道,他仍是没有忽略的。
    若她真是苗水族的族长,那处暗道的通处,定是苗水王庭。
    他想,最初进殿,银啻苍和她的窃窃私语,应该就是关于,银啻苍让她走,她不愿弃银啻苍而去吧。
    因为,败国的国主,若一并从密道逃走,反会连累苗水族。
    而银啻苍既然是要保她离去,可见,对她是用了情的。
    两情相悦么?
    可,他不会成全!
    “诺。”
    他现在并不急于再动杀戮,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和她在一起。
    尤其,他想,他猜到了,她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看他战败,所以,安排出这最后一场的战略。
    围住吴宫的那数万精兵该是苏莞一役后迅速撤离的苗水族兵。
    二十万精兵,对抗现在他兵倦人乏的三军,绰绰有余。
    所以,选择避其锋锐,又何尝不可呢?
    哪怕,他手中有那数十万苗水族兵最忌讳的王牌——他们的族长,他都不愿意以她做为要挟的工具。
    从现在起,她的身份,仅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巽国醉妃。
    夕颜悠悠醒转时,她觉到喉口的疼痛,以及,猛地映进眼帘,那张,熟悉的脸。
    她看着他,明媚的眸子咻地睁大,旋即,她看到,四周,俨然是苗水王庭的金凰殿。
    中剑昏迷前,她该身处在斟国的寻欢殿,而,彼时,银啻苍的床榻后,是通往青宁的密道!
    她的谋算,到头,还是算错了一步!
    算错了银啻苍这一步。
    苏莞那一战大败轩辕聿,并不是她最后的谋算,还有最后的的请君入瓮。
    只是,她原本以为,银啻苍会杀了她,所以她用虎符下的绝杀令,只要轩辕聿破宫,破宫的当日深夜,就是从东莞撤离的苗水族兵围宫之时。
    这些撤离的苗水族兵侨装成巽兵的样子,随两军对战,城门被破混乱之际,从一侧城门,杀进吴闾,随后,包围整座宫殿。
    她知道,大部分的巽兵会随轩辕聿进入宫中,城内剩余的不过是少数巽兵。
    而围宫的族兵,会在斟国宫的周围布上火药,不等城内的巽兵有所解围行动,引爆这些火药,炸毁整座宫,就是族兵的选择。
    这场围宫,她要的,是轩辕聿的彻底失败。
    却没有想到,银啻苍的不舍,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二十万族兵对付轩辕聿刚经过大战,急需休整的巽兵是有效的。
    但,那些需休整的巽兵再如何不济,通过密道,占领整座兵力相寡的王庭,却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看着他,眼前,只浮现出旋龙山洞的那一幕,他的狠心绝情。
    此时,他凝向她的墨黑瞳眸,分明也染了明显的霜意。
    她下意识地向榻旁躲去,鼻端,没有闻到任何的血腥味,说明,苗水王庭,至少目前应该还没有被他血屠吧?
    她突然很怕,怕再次面对杀戮。
    眼前的人,杀了她的父亲。
    哪怕,纳兰敬德未必是她的生身父亲。
    哪怕,纳兰敬德是为了活命才收养她的苗水族叛徒火长老。
    可,这数年的养育之恩,纳兰敬德待她是极好的,她当然忘不了。
    所以,她更忘不了,他对她那日的质问,是没有否认的。
    那日,他残酷的话语,再再浮现起来时,她蓦地转过脸去,再不想见到他的脸。
    这一倔强地别过脸去,牵动她喉部的伤处,疼痛,然,又能怎样呢?
    她习惯这种疼痛。
    ‘杀了你,只会弄脏手。’这句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所以,他一直没有杀她,因为,她太脏了。
    如今,他这么看着她,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她还活着,没有想到,不仅活着,还怀了一个孩子吧?
    真是太脏了!
    他的手蓦地扶住她的肩,她用力一挣,不顾喉口的撕疼,泠声道:
    “别脏了您的手。”
    他的手,本用着最怜惜的力度,哪怕之前,心底再怎样起伏不定,看到她转脸,牵痛喉口的伤时,他终究是不忍的。
    可,她这一句话,让他的手有想掐紧她的冲动。
    但,手心能触到她瘦削的肩膀,他还再次地缓了力。
    甫启唇,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终被她沾染得不再带有一丝外露的情绪:
    “若你不想苗水王庭的血脏了这里的干净,最好,还是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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