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沧海茫茫。
天地无声,岁月静好。
时值晌午,周围升起袅袅炊烟。
大渔村靠近海边,住家不过数十户,规模很小,因此这里的渔民生活非常艰难。
平常时候,年轻力壮的男子都去采矿上工,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留守村中,以捕鱼或耕种为生。
卓云仙走出小屋,看着蓝天白云下心情劳作的人们,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平静。
他自幼生活在东陵城中,尽管受过不少冷视,可是还算衣食无忧,生活优渥,即便逃亡海外亦过得很好,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为生计而奔波,也不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是什么滋味。
古人常说“天道酬勤”,这才是契合天地规律,生生不息的大道理。
……
不远处,一名大胡子中年正在挖坑,将一具具腐坏的尸体埋葬土中,然后立了一快木板,上面写着“入土为安”四个字。
这大胡子中年便是小长空的父亲,岛上有名的“捞尸人”穆山。
“小哥儿……呃,应该叫仙长才对,仙长你好!”
得见卓云仙从房间里出来,穆山连忙迎上前去。
关于十万仙石和收徒之事,安茹氏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穆山,虽然穆山觉得有点可惜,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心里还是默默认同妻子的决定。
他这一辈子已经这个样了,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向自己这样,做一个卑贱的“捞尸人”,碌碌无为的活着。
而且,受苦受累了一辈子,就算仙长真给自己十万仙石,他自己也不敢收下啊!
卓云仙拱手行礼道:“在下白鹤,多谢穆老爹一家救命之恩。”
“这这……”
穆山手足无措的摆了摆手,情绪激动道:“没事没事,我看仙长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应该不似坏人,而且我也就是想贪些小便宜,本身并不怎么光彩,当不得仙长的感激。哦,对了……”
似乎想到什么,穆山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将一块破布包裹着的长条盒子搬了过来。
“仙长,这是你的剑盒子,我……我没有打开过。”
穆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所以他紧张的时候说话有些吞吐。
实际上,得到十方剑匣之后,穆山出于好奇,想要打开剑匣看看,可惜他尝试过许多办法……然而这剑匣就像一个整体,没有开关,没有缝隙,完全没办法打开。
卓云仙没有说破,也并没有在意:“这剑匣名为仙御十方,对在下非常重要,多谢穆老爹物归原主。”
说罢,卓云仙接过剑匣,轻轻抚弄了两下,然后挂在背上。
十方剑匣贴身而放,丝丝清凉涌上心头。
经历雷劫之后,卓云仙和剑匣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他的七情六欲随心而动,一点一点的融入剑匣内部。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像是在孕育一个微小的生命,然后陪着他慢慢成长。
穆山见卓云仙满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仙长真不用客气,我也就是举手之劳,不过仙长的运气还真不错,在海里飘了这么就,居然没有被海族异兽给吃掉,可真是命大啊!”
“呃,是啊,命挺大的。”
卓云仙同样颇为感慨,冲进雷劫的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反而活了下来。以至于他掉落海里的时候,浑身上下沾染着雷霆劫数的气息,海族异兽根本不敢靠近,甚至本能的退避。
看着穆山在忙活,卓云仙不禁好奇道:“穆老爹,这些尸体都是你捞回来的吧?人都死了,你还埋他们做什么?”
“是啊,刚捞回来的,可惜身上都干干净净,应该是遇到海贼杀人越货,尸体被丢到海里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埋他们做什么,但是老人们常说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所以我们捞尸人捡回来的尸体,不管有没有财水都要自己亲手卖掉……”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便给他们每人立了块板子,希望他们能够入土为安,下辈子投胎一户好人家吧。”
穆山一边动手,一边唠叨着,平凡之中更见真实。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卓云仙细细品味着穆山的话,心里默然无言。难怪他在乱星海域多年,却从未对这里有过归属之感,看来在他心中,东陵城才是他的家乡。
“穆老爹这里还有这么多尸体,我来帮你一起埋吧!”
见卓云仙卷着袖子上来,穆山大惊失色:“这这……这怎么使得!?仙长身份尊贵,埋尸这种卑贱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无碍。”
卓云仙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仙长的身份也未必尊贵,捞尸人也未必卑贱,世上的事情,只要是为了生活,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
见穆山还待劝阻,卓云仙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一起来把,早点弄完早点休息。还有,穆老爹以后别叫我仙长了,你救过我性命,叫我白鹤便是。”
“……”
穆山不禁愣住,目光复杂的看着卓云仙,甚至眼眶湿润内心感动:“仙……白鹤先生,你和其他仙长不一样。”
“是么?我母亲小时候告诉过我,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们都不一样。”
卓云仙认真挖土,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他在默默体会生命死亡的过程,也在默默感受尸体的温度。
穆山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挖坑埋尸。
有了卓云仙的帮手,十来具尸体很快便埋葬干净。
与此同时,关于卓云仙的消息传开,村里的人都知道穆山救了一位年轻的仙长,真名不详,大家都叫他“白先生”,而且这位仙长知恩图报,心地善良,还让穆山分了许多食物给每家每户。
……
到了晚上,村子里灯火通明。
一大群人聚在海边,有老有少,有说有笑,欢声乐语,载歌载舞,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看着每个人脸上淳朴的笑容,卓云仙心里对平凡的感悟更为深刻。
这里,其实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夜色浅浅醉莫愁,人间处处是琼楼。
月光轻抚星辰泪,一壶浊酒上心头。
这是卓云仙第一次喝酒,也是他第一次喝醉,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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