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末薄凌》第229章 欧阳霆的心事

    经过二十几天的治疗，欧阳艾感觉不到效果，反而身体开始有些发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体会到了那种肚子被人用电钻轰炸的感觉。癌细胞在她身体里迅速扩散，欧阳艾体重继续下降，脸颊两边的骨头突起，从前的那一双大眼变得突兀吓人。
    好在杰克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她，衣食住行杰克都为她安排好，每次去医院也有杰克陪在身边。欧阳艾固执的不愿化疗，用药物控制着细胞的蔓延，效果甚微。虽然没见过化疗，欧阳艾也是听说过的，化疗的痛不但非常难以忍受，还会慢慢掉头发。现在欧阳艾都必须用化妆掩盖她的变化，她不愿意掉光头发，变成一个丑八怪，向来把头发当宝贝的欧阳艾说她就是死也不会去化疗。
    端午欧阳霆叫所有人回家吃饭，欧阳艾不能再隐藏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欧阳家。
    暴瘦的欧阳艾吓了所有人一跳，怎么短短几个月欧阳艾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她化了妆掩盖，欧阳艾的亲父母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的状况，“艾儿，你这是怎么了。”欧阳艾母亲着急的握住她的手，发现女儿的胳膊更细了。欧阳艾微笑一下拍拍她的手，“妈妈，我没事，最近公司有些累罢了。”
    “你可别累着，欧阳家就你这个一个宝贝闺女，看看瘦成什么样子了。”欧阳艾的姑姑虽然没有笑脸也是能听得出她对侄女的关心，欧阳艾笑着谢过众人的好意坐在座位上等欧阳霆出来。
    欧阳霆坐在主位对众人点点头示意可以开饭了。欧阳家有个不成文规矩，饭桌不准谈事情，不论公私都要下了饭桌才能说出来。欧阳霆吃到一半，看到坐在那里静静吃饭的欧阳艾，差点没认出，这是他那个乖巧美丽的孙女吗，怎么成这样了，“艾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欧阳霆话一出，众人皆有些惊讶，老爷子竟然打破了自己的规矩。看来对这个孙女真的很上心啊。欧阳艾被欧阳霆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胸腔有些不舒服，她剧烈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厉害，欧阳艾知道自己失态了，对众人点了点头，冲向厕所。
    欧阳艾平息了胸腔里的不适用了很久，她趴在马桶上，眼泪都咳出来了。知道自己病情这么久，都是她一个人默默接受承受着一切。在回欧阳家之前她就知道了免不了一朵盘问，可当那些亲人一个一个关心她，安慰她时，那在意的眼神让她无所适从，击垮她所有的坚强。有一秒让她差点缴械投降说出这一切，然后再父母怀里大哭一场。
    再回到饭桌，欧阳艾已经没有多少胃口，她机械的塞了几口进去，味同嚼蜡。不愿打扰别人吃饭的兴趣，她干脆放下碗筷离开那里，一人走出外面散了一会。
    欧阳艾坐在台阶上，清新的空气确实让她好受了些。她不知自己的病能瞒多久，到时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能逃避一天是一天，哪怕多一秒她也愿意。只要不把她放在弱势群体的一栏。
    欧阳艾一走进大厅就有佣人告诉她欧阳老爷子叫她去一趟书房。欧阳艾知道逃不过认命的敲开欧阳霆的门。
    “艾儿来啦。”欧阳霆没有抬头在铺开的宣纸上刷刷的龙飞凤舞，不一会就写出了一份书标准的狂草。
    “你生病了吗，怎么会瘦这么多。”欧阳霆关切的问孙女，心里愧疚前几日对欧阳艾的态度好像有些强硬。
    “没有，爷爷。”欧阳艾中规中矩的回答。
    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偷看欧阳艾，“你是不是还在生爷爷的气，气爷爷那天对你这么冷淡，所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这个老人家。”
    欧阳艾以为老爷子伤心了，手忙脚乱的的抽几张纸跑过去，扯下手看到奸笑的老人，无奈的娇嗔，“爷爷，你怎么能骗人呢，艾儿以为您真哭了。”
    “嘿嘿，跟薄二狗学的。我看看有没有用。”
    欧阳霆和欧阳艾聊了很多，问了欧阳艾几遍为什么会成这样子，欧阳艾硬着嘴一个字都没透露，坚持她只是最近公司太累了。
    欧阳霆见她这么固执只好作罢，和她说很多掏心窝话，最后跟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以后尽量不会再去干预欧阳艾的私事，他相信欧阳艾慢慢碰壁多了自然会遇到让她改变心意的人。
    欧阳艾感动的痛哭流涕，不停的给欧阳霆道歉为她之前气晕了他。欧阳霆笑着安抚她，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欧阳艾心里惦记着吃药，慢慢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拒绝了欧阳霆挽留她和大家一起住的提议，和其他人寒颤几句，匆匆离开了欧阳家。
    欧阳艾抄着近路加速回到家已经有些虚脱，身体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她捂着肚子吃完药趴在地上等着痛感散去，心里是空荡荡的冷寂，这样伴随着疼痛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真的好难忍受。
    “哎，爸，你看那个是不是艾儿啊？”欧阳艾姑姑扶着欧阳霆惊讶的问，看着欧阳艾带着巨大的墨镜口罩，背着黑色的大包走进肿瘤科。
    欧阳霆看了许久，这个背影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欧阳艾。可是，艾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欧阳霆好奇的带着女儿走去肿瘤科。
    欧阳霆和女儿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坐在门诊外的椅子上用报纸遮着脸等欧阳艾出来。
    欧阳霆的地方太隐蔽，被一个大花盆挡着。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欧阳艾并没有看到那边的欧阳霆，很快的离开医院。
    “小豫，去查查。”欧阳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沉声吩咐女儿。欧阳艾姑姑应了一声走进办公室里。
    欧阳艾姑姑脸色难看的走出来，眼睛里含着泪紧紧咬着牙，这种消息该怎么告诉爸爸，他怎么能撑得住呀。
    “怎么样？”
    “没，没事。爸，我们走吧，您预约的时间到了。”欧阳艾姑姑笑着去扶欧阳霆，谁知他却冷着脸重重用拐杖砸在地上，“说实话，怎么回事！”
    “爸爸，我说了您要坚持住。艾儿，艾儿她……”
    “艾儿怎么了，快说呀。”欧阳霆着急的追问。
    欧阳艾的姑姑眼泪簌簌掉下来，“艾儿她，得了癌症。”欧阳霆一下子觉得站不稳，天昏地暗朝后倒去，“爸爸，爸爸，你醒醒……”欧阳霆受不了刺激，再一次住进医院。
    欧阳霆慢慢醒来，欧阳艾正坐在床边批文件。头低下垂着眼帘认真的仔细阅读，不时伸出手把那几缕调皮蹦出来额的碎发别在耳后，恬静淡雅，这样认真的样子是欧阳霆脑海里所有的孙女的模样，而对薄凌死缠烂打的那些估计只是她极少的一部分。
    欧阳霆是这样想的的，可是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老天怎么忍心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还有可能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疼的看着欧阳艾并没有出声打扰欧阳艾，直到她看完所有文件才发现醒来的欧阳霆。
    “爷爷您醒了，喝点水吧。”
    欧阳霆喝了几口感觉好一些，“艾儿，你为什么会这么瘦，爷爷看你又瘦了，傻孩子。”
    欧阳艾不知她的病已经被知道，笑的轻松，“没事，爷爷，最近工作压力大了些。”
    “你还要骗我啊，傻孩子。你怎么能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呢，你应该告诉爷爷啊。”欧阳霆眼角湿润，情绪激动。
    欧阳艾愣了一下，没有否认，也知道了欧阳霆晕倒的原因，“爷爷，我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没事的，如今医疗这么发达，不过是小小的癌症。”
    欧阳霆知道她说的轻松，心里一定比谁都难过。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爷爷心疼你，你跟爷爷说，爷爷会陪着艾儿的，傻姑娘。怎么一个人背着，多累啊。”
    欧阳霆老泪纵横，爷孙两说了不少。他对孙女的病情有了些了解，叫欧阳艾去去做化疗，那样恢复的快，可是欧阳艾怎么都不听，也不想在讨论那个话题。
    知道欧阳艾生病以后，欧阳霆强硬的把她接回家一起住，找了好几个保姆好生照看她。公司的事也分了不少给下属，要不是欧阳艾阻拦，他都有然后欧阳艾不要上班回家养病的心思。
    由于欧阳艾的请求，家里也只有欧阳霆和女儿知道欧阳艾的病情，就连她的父母都闷在鼓里，这都是欧阳艾的请求，他请求欧阳霆保守这个秘密，谁都不要告诉。
    欧阳霆对欧阳艾言听必从，每天祖孙两做在一起吃吃喝喝，逗鸟下棋，四处游玩。欧阳艾的心情确是好了一些，甚至比以前胃口大了一点，欧阳霆见自己的治疗方式有了效果高兴的不得了，山珍海味天天上桌给欧阳艾补身体。其他人很理解不了，颇有微词，都被欧阳霆和女儿骂回去。
    只要欧阳艾能高兴，他们干什么都愿意。欧阳艾接受家里给的关怀，忘掉了外面的那些纷扰，忘掉了心中的恨。她偶尔会去看一下杰克，两人谈一些其他有趣的事绝口不提薄凌和禾淑离。
    欧阳艾没有忘自己对禾淑离的恨，她只是想暂时把那些放到一边。轻轻松松度过一段时间，像以前那个小姑娘一样，把薄凌放在心里。也许这是她生命中最后能陪着家人度过的快乐的时间了，她不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