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附近办事吗?”中年女人接着又问。
“找亲戚……”莫紫萱回答道。
“哦……”中年女人见莫紫萱总是惜字如金的回答,气氛越来越尴尬,接下来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一般到理发店,理发师都会和客人闲聊些话题,为的是让客人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也为了让气氛好些,可是看到此时的莫紫萱,全程都是闭着双眼,不主动开口说话,问话也不怎么愿意回答,中年女人只好作罢。
中年女人不知道的是,莫紫萱之所以一直紧闭双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不愿意说话是为了不让中年女人听出自己哽咽的声音。记事以来只有两次洗头让她流眼泪,第一次是与柳七七和好后,有一次回福利院,老院长提出再帮她洗一次头发,还有就是这一次……
她一直紧闭双眼想要控制不要看中年女人,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往外流,可是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
“姑娘,我把洗发水不小心弄到你眼睛里了吗?”中年女人急忙问道,然后赶紧起身准备去拿干净的毛巾。虽然莫紫萱已经很刻意的去掩饰,可眼泪流出的这一举动还是收进了中年女人的眼中。
“没事……”又是简单的一句回答。
安静尴尬的气氛就这样一直维持到了洗头发结束,中年女人让莫紫萱坐在镜子前,准备给她把头发吹干。
莫紫萱这才仔细的从镜子中凝视中年女人的正面,从镜子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她瘦削的脸上有些老人斑,脸上带着些疲惫,眼窝有些下陷,眼睛有些许泛红,眼角和额头能清楚的看到皱纹。
在发根处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那扎起来的头发看着有点凌乱,头发的颜色黑中带着棕,应该是用便宜的染发药水染头发掉色了。
有些驼背的她衣服很朴素,肚子那块的衣服有些湿,可能是刚才在帮她洗头发的时候沾到的。
她仔细看着这个女人,这与她印象中的母亲不太一样,她记忆中的母亲有着端庄优雅的气质,长发及腰的黑发,还有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她对自己还有印象吗?看到自己的时候有没有认出自己,甚至觉得自己很熟悉?
“你有孩子吗?”莫紫萱看着镜子中的中年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中年妇女微微一愣,一直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的莫紫萱突然开口了,还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让她有些意外,莫紫萱突然开口似乎也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有个儿子……”中年女人笑着回答到。
莫紫萱听到这句回答,心里哐当了一下,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那是不是已经不需要她了?
“他现在在店里吗?”莫紫萱犹豫了一下紧接着问道。
“今天上学没在店里,别看他年纪不大,平时可乖可懂事了,一放假就跑店里帮忙……”中年女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更加浓烈的回答道。
“你们一家过得幸福吗?”莫紫萱心里五味杂陈的问道,虽然从中年女人此时的表情中似乎已经看到了答案。
“幸福啊!有个自己的小店,有个乖巧听话的儿子,成绩还不错,当然幸福呀,我现在开这小店就是为了给我儿子以后娶媳妇攒钱,等他自己赚钱了,娶了媳妇,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可以享福了,哈哈哈……”
中年女人开心得哈哈大笑,提到她的儿子,她的脸上满是幸福,所有的喜悦全写在脸上,与刚才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神情相比,此时有的只是那合不拢嘴的笑容。
莫紫萱看着中年女人的笑容,她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否正确,或者一开始就不该来。
随着莫紫萱的沉默,理发店里的氛围又变得尴尬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的尴尬,中年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是自己失态了?有钱人的心思果然不好猜。
过了一会,中年女人给莫紫萱吹好头发,莫紫萱也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有女儿吗?”莫紫萱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冲中年女人问了一句。
中年女人本是笑脸送客,本要脱口而出的“欢迎下次光临!”被生生噎了回去,此时站在原地愣住了。
此时时间似乎静止了,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凝视着对方,似乎都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又似乎是在原地自己思考着什么。
“没有……”中年女人思索了好一会回答道,她的眉头紧皱,表情有些无奈,虽然此刻脸上还有些笑容,但却是一丝苦笑。
“哦……”莫紫萱听到这句回答,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峰哥我们回去吧……”莫紫萱一走出去就对站在门外的叶峰说道,而且没有正面看叶峰,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你先到车上等我……”叶峰看着莫紫萱落寞的背影说道。
叶峰并没有去拦住莫紫萱,以他现在的听力,站在门外也能清楚的听到店里的动静,她们俩在店里的所有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莫紫萱在走出来的那一刻,虽然刻意避开他,不让他看她的表情,但是莫紫萱那含着眼泪的眼睛依然逃不过他的视线。他之所以没有上前去拦着莫紫萱,是因为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一会。
看到莫紫萱上了车,确定了她的安全,叶峰也转身往店内走去。
进到店里,他看到中年女人呆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就连他走进店里都没有发现。
“咳咳咳……”叶峰轻咳了几声,以提醒中年女人有人进店了。
“你好……是要洗头还是理发?”中年女人这才被这几声轻咳拉回了现实,连忙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你可能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叶峰淡淡的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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