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
平日里人烟稀少的江边,此时却是人声鼎沸,无数人拥挤在这里,看着远处的江心洲以及已经出港,打着镇北军旗帜,正在逐渐靠近江心洲的四艘战船,互相讨论着北船和南船的区别。
孙策和周瑜没有挤在人群之中,而是花钱找了个视野好的酒楼坐下,毕竟孙策可是有望远镜这件利器的,比在江边看的还清楚。
“镇北军的船似乎都是海船,并不适合江中作战,船体过于狭窄,能承载的兵力不足,不过如果有合适的风向,他们的船应该比荆州和扬州的船速度都要快。”周瑜拿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毕竟是从青州走海路来的么,我看他们的船只配合的倒是不错,就是阵型奇怪了点。”孙策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划了好一会,摇头说道“江心贼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人数大约有三五百人,船五六十条,平时都是渔夫,遇到适合下手的目标时才变身为贼。
江心洲这块地方并不大,但芦苇极多,加上北岸属于徐州管辖,吴郡出兵过几次,人少了上了岛就被他们吃掉,人多了他们就会逃到北岸躲避,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也许现在他们已经跑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战。”周瑜笑着说道“这一仗,关系的可是未来镇北军和扬州各郡贸易的定价权,他们要是敢不战而退,张允那些人不会让他们回来的。”
“这不是打仗吗?和贸易有什么关系?”
周瑜放下望远镜笑道“如今镇北军在河北声势震天,甄俨是准备炫耀水军战力来警告吴郡的士族,就算今日镇北军不在扬州,明日呢?后日呢?这天下总是要太平的。
只要镇北军的水军的确有战力,吴郡士族自然会考虑日后的利益,不敢过于压价。”
说着,周瑜又看向孙策说道“而且...这场水战也是打给我们看的。”
给我们看的?什么意思?
孙策烦恼的抓了抓头,他对这些事情实在搞不懂,打仗就打仗,怎么这么多弯弯绕呢?
此时张允带着一群士绅走入甄俨设好的观战台。
“张公,诸位贤达,这些是我们镇北军所制的望远镜,用此物可观数十里外之物于眼前,等会诸位就可以用此物观战。”甄俨笑嘻嘻的让人捧着一台台望远镜出来,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望远镜,张允也不得不赞叹镇北军器物之精美。
“就这样四艘船?能装多少军士?这江心贼可不简单啊,可别吃鸡不成蚀把米。”朱桓拿了一把望远镜,有些不屑的看着逐渐靠近江心洲的管承舰队。
“这不是张公说许郡守希望买军械么,这也是为了给张公展现一下我镇北军军械之精锐啊。”甄俨看向其他三家说道“我们这次带来的军械不多,很多还是非卖品,不得镇北将军之令,谁也不能出售,不过这不能出售,也是怕我们的敌人拿到,如果是我们的朋友,我想,镇北将军必然不会在意。”
“哼,天下谁不知道,我吴越刀剑甲于天下!”朱桓极为傲气的说道。
“嗯...刀剑?我虽是北人,却也知道水战以弓弩为先,刀剑有何用?看,贼人出现了!”甄俨指着江面惊叹道“这些贼人还确实是胆大啊。”
朱桓和陆欢都看向了张允,张允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仿佛一张铁面,顾徽拿起一个望远镜往江面看去,看到江心洲的芦苇荡中不断出现各种小船,这些小船大都只有三五人,有的船上面还堆满了稻草,似乎是准备用火攻。
“蚁多咬死象啊...”周瑜摇摇头道“镇北军太大意了。”
“象?那是什么?”孙策不解的问道。
“是交州的一种动物,体型极大,据说原来豫州就有很多大象,会稽、豫章的南部好像也有,你看,现在江心贼最少出动了三四十条船,其中还有不少马舟,还有艨艟....居然还有一艘斗舰,这江心贼不简单啊。”
在汉代军舰中,最大的自然是楼船,但真正的主力却是艨艟和斗舰,这种都是军舰,一般不会落入贼军之手,其中艨艟一般是进攻用的,装二三十人,斗舰已经可以当分舰队旗舰了,大的能装近百人,江心贼能拿出这样的船,要说没有军方暗中帮助,谁也不信。
在斗舰上,一个大汉哇哇大叫道“兄弟们,都给我卖点力气,拿下这一票,日后我当了校尉,你们各个都能吃皇粮!
周泰!周泰呢?”
“这!”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汉子走了出来,他上身赤裸,背上绑着一把钢刀。
“我给你五艘马舟,一艘艨艟,你带着你的兄弟,去给我抢一条船来,抢到了,那船就是你的了!”
整个江心贼船队也不过三艘艨艟,这算是给了一支主力队伍了。
“蒋大当家的,说话算话!”周泰看向那人,点了点头道“兄弟们,和我走!”
“周大哥,等等我,我也去!”一个背着弓,光着脚的少年急匆匆的跑出来喊道,那蒋大当家的看到这少年,拍着大腿骂道“狗崽子!你凑什么热闹!”
“爹,我是狗崽子,你是啥?”
蒋大当家的想了想,更气了,喊道“没抢到船,就别回来了!”
周泰看着挤上船的少年,有些无奈的说道“蒋钦,你上来做什么?”
“我帮你抢船啊!”
周泰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他和蒋钦是发小,而所谓的江心贼,最早不过是一群从九江郡逃难到吴郡的流民罢了。
这些流民本来希望可以在吴郡生存,可惜吴郡已经没有一寸无主的土地,他们想开垦荒地,却没有本钱,最后只能扎竹为筏,在没什么人居住的江心洲暂居下来,成为渔民。
但渔民的日子并不好过,鱼是一种很容易腐烂的生物,而且价值并不高,产量也不稳定,这使得这些流民无法光靠打渔来维持生计,最后走上了半渔半贼的道路。
这些流民虽然都聚于一地,但实际上内部还是分派系的,毕竟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蒋钦的父亲蒋中族人最多,被奉为大当家,而周泰的父亲周洁则是第二大势力,在一次吴郡扫荡中,周洁死于官兵之手,船只也被焚毁,周泰只能带着剩下的人投靠蒋中,由于两家在九江本就是邻村,蒋中对其倒是照顾有加,蒋钦更是把周泰当成大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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