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散会后,荀谌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正在看书的荀彧,叹道“文若,你就如此看不上袁绍吗?如今明公马上就要取下冀州了,冀州乃天子之重,一旦明公成为冀州牧,就可以北收燕代之众,南据黄河之险,天下有十,已得其三了。”
“其三?”荀彧笑着放下书说道“友若为何说笑话和我听?”
荀谌奇道“我这说的都是真的,如何成了笑话?”
荀彧分析着说道“即使袁绍拿下冀州,公孙瓒难道会心甘情愿的当袁绍的踏脚石?他必然会前来相争。
前几日你也说了,马青州完全不被渤海之利所动,他是何等贪婪之人,你觉得他为何今日却如此呢?
因为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渤海,他想要的是青州!乃至幽州!甚至是天下!
别忘记公孙瓒是如何败出昌平的,刘虞虽为州牧,幽州的三分之一却是姓马!
等着吧,袁绍必然会败于马强之手!”
荀谌听着荀彧的话,背着手走了几圈,然后说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但局势已经如此,总不能全明公不要去夺冀州吧?”
荀彧叹了口气说道“袁绍干大事而惜身,如果他在半年前就下手,那还有机会和马强相争,如今,却是难了。”
“既如此,文若你为何不去投马强?听闻那郭嘉已经被拜为军师祭酒,你的才华,岂能是郭嘉可比的?你要去,必能为其谋主!”
听到这话,荀彧心中也有一些后悔。
他本来以为马强身边有了段英、贾诩等人,再有人去,也只能做下吏,却没想到马强用人居然是后来居上,直接把郭嘉任命为军师。
但现在要他再去,岂不是变成他向郭嘉承认自己眼力不行,不识明主?这可不行!
何况荀彧一想到马强颁布的那些政策,清天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但用人重庶轻士,青州士族都快被杀没了一半了,这是他万万无法忍受的。
在他看来,天下就像一棵大树,百姓是树叶,士族是枝干,如果觉得枝干抢走了树叶的营养而把树干都砍掉,那结果必然是树叶也保不住。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前段时日,我去了曹操那,我倒是觉得曹操和他人不同,是个明主!”
荀谌一听,立刻阻止道“曹操?他无城无地,怎么能成大事?”
荀彧却觉得正是因为曹操现在还是低迷期,如果自己去了,不但能成其谋主,还能引导曹操复兴汉室。
复兴汉室,再建大汉,才是荀彧的梦想!
另外一边,公孙瓒再一次得到了袁绍的书信,这才知道自己像刘虞要钱粮,刘虞居然去和韩馥通风报信去了,不由气的半死,心中深恨刘虞,但他也顾不到这么多了,急匆匆的率大军南下,在张郃的完美配合下,轻易就先拿下了易城,获得了大量补给。
易城失陷的消息随着飞马传到了邺城,韩馥得报,顿时吓傻了。
公孙瓒真的杀过来了?
怎么办?
打?
还是逃??
就在韩馥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仆从进来说道“明公!颍川荀谌、郭图求见!”
“快请!”
韩馥大喜的说道,在他眼里,这是自己人啊!
要知道,颍川四大士族,也就是荀、韩、钟、陈四家,那不仅仅是世交,还世代通婚,韩馥是韩家的,荀谌则是荀家的,两人可以说算得上是亲戚了。
至于郭图,虽然比不上这四大家,也是一流世家,毕竟是一个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是世交了。
韩馥等二人进来,立刻迎了上去说道“二位贤弟来的正好,冀州要出大事了!公孙瓒已经出兵南下,我派往河间的兵马已经大败,易县也丢了,张郃传来战报,说公孙瓒麾下骑兵如云似风,难以抵挡,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二人对视了一眼,荀谌抱拳说道“我们二人正是为此事来的,明公可知公孙瓒为何南下?”
韩馥这才想起来,对哦公孙瓒不是被袁绍邀请来的吗?自己这还问袁绍的人,自己是不是傻了
“是袁本初让他来的!”郭图跺脚说道“明公啊,你我都是一郡的,我们这是冒死前来报信啊,昔日袁公要讨董,你便推三阻四,后来袁公屯兵河内,你又克扣钱粮。
明公啊,你还记得你昔日也是袁氏的故吏吗?
这让袁公是恼火万分,你可知道,袁公因为缺粮,甚至吃了数日的桑叶啊!”
被郭图这一顿数落,韩馥的脸也不由红了起来。
的确,不光光是他,往上数几代,他韩家都是袁氏的故吏。
没办法,谁让他颍川韩氏只不过是颍川四大士族,而汝南袁氏是大汉第一士族呢。
既然是门生故吏,自己这样做,的确是不厚道,太没排面了。
韩馥坐在席上,低着头,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袁公让公孙瓒来冀州,就是希望明公能明白,袁公不是怕明公,只是因为和明公乃故友,不忍相逼罢了,如果没有袁公在,冀州恐怕早已落入他人之手了!
如今安东将军从北而来,他麾下都是嗜血边军,又丢了昌平基业,此时背水一战,其锋不可挡。袁公也已经起兵从南而上,他乃一时之杰,天下能与其相比的,寥寥无几,这二人合力,即使是董卓也只能退避其锋,何况明公了。
我们这些颍川人,都很担心明公的安危啊!”荀谌坐到韩馥对面继续吓唬了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韩馥一听,原来袁绍也准备动手了,那我还有的活?
“明公请细思,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明公可以胜过袁公吗?”
韩馥不由想起当日,自己明明是州牧,袁绍不过是郡守,天下诸侯却只认袁绍,尊其为盟主,不由叹道“我不如!”
“那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明公可以胜过袁公吗?”
韩馥又想起当日袁绍在大将军府内暗定谋略,计除宦官,虽然后来出了董卓这个异数,但他依旧敢直接对抗董卓,不由更加沮丧的说道“我不如啊!!”
“那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明公可以胜过袁公吗?”
韩馥顿时苦笑了一下,连自己的韩家都是世代为袁氏故吏,四世三公的威望哪里是自己能比的,韩馥的心,彻底沉沦了下去,再无一点斗志。
“我不如袁绍啊!!!”
荀谌笑了一下,知道差不多了,然后说道“渤海虽是一郡,人口百万,可以和州相比,如今两军并发,明公已难保冀州,既如此,当思后路。
袁公和明公乃故友,且一直为同盟,明公对袁公,还是恩多怨少,既如此,不如将整个冀州让给袁公,袁公必然对明公感恩戴德,会厚待明公。
如此一来,公孙瓒不敢和明公相争,明公又有了让贤的美名,加上袁氏感你的恩德,你日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我实在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明公,吾等都是同郡,此来皆是为你,还请明公勿要犹豫,快快抉择吧!”
韩馥看着荀谌,张了张嘴,最后浑身力气都仿佛失去了,瘫坐在位置上,点了点头。
荀谌和郭图对视一眼,不由微笑了起来。
事情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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