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听到首领的话,只摆了摆手。
暗卫首领见此,勾了勾手掌,示意莫鬼鬼跟着他,没有走向殿外,反而往大殿之内走去。
殿后是一间类似书房的屋子,正前方一排两人高的书架,首领直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放在眼前的一枚玉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嘎吱’一声,书架缓缓的分开。
“走吧。”
暗卫首领看着有些惊讶的莫鬼鬼,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莫鬼鬼只停顿了一瞬,赶紧跟上他,走进了一处密道。这里只有几人宽,头顶上每隔几步便放着一颗月光石,照亮了狭小的空间。在里面七拐八拐的,只知道一直在往下走,终于来到一间密室内。
暗卫首领直接去到了密室中央,莫鬼鬼也跟着过去,他手中灵气聚集,点在墙壁的一处,脚下顿时浮现出阵法的痕迹。
这阵法她并不陌生,正是传送阵。
在催动阵法就要离开的一瞬,莫鬼鬼神识一动,猛地往密室的一角看去,但眼前很快一花。
在他们走之后,密室内缓缓出现一道人影,一袭黑袍却偏偏满头白发,嘴角两边深深的皱纹显得有些严肃。他坐在角落之中,想着刚刚他们临走时,莫鬼鬼看向这边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有点意思。”
密室内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很快飘散开,重新归于平静。
那边的莫鬼鬼再睁开眼时,就见自己正处在一处山谷之中,周围看似无人可她神识却下意识紧绷着,和刚刚一样,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
“怎么了?”首领一转头便发现她站在那里,有些僵硬。
“没什么,这里是······”莫鬼鬼定了定神,跟上他的脚步,尽量忽略掉这一股紧张。
“暗卫的一个小据点,”暗卫首领以为她有些紧张,也没太在意,冲着附近的兄弟打了个手势,“我们的目的并非在此,随我过来吧,不必紧张。”
“是,”莫鬼鬼小声回答了一句,眼神似是随意的往周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一路穿过这处山谷,暗卫首领停在了一个小屋子前。
像这种木屋在谷内很寻常,这一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待首领推开屋门,里面空无一物。
如同刚才在密室一般,他直接往中间走去。
一回生两回熟,在他站到中间的一刻莫鬼鬼便反应过来,看来还是传送阵。
果然,首领的灵气打在墙壁的一处,阵法开启。
再一次睁开眼,周围是一棵棵参天的古树,莫鬼鬼和首领站在其中,看起来颇为渺小。
“紧跟着我,这里是逍遥秘地,万一迷路不好找到你。”首领特意叮嘱了她一遍,以免她分心,“这里的迷雾都有致幻的作用,抱元守一。”
“是,前辈。”莫鬼鬼并未说自己不会陷入幻境,一到了这里便发现了,“是传说中的那个秘地?”
所有的逍遥弟子都知道,在宗门内有一处秘地,种植着各种稀奇的灵植,甚至于有培育上万年的灵物,珍贵异常,但还从未听说过这处秘地在何处。
“嗯,你们去年带回来的八色莲子暂时也养在这里,等老祖出关,便出手炼制丹药。”暗卫首领一边带路,一边和她解释着。
他明显经常走这里,对于路径极其熟悉,有些地方前后各走几步,弯弯绕绕的。阵法等级明显不低,莫鬼鬼甚至看不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只能被动的跟着他。
首领最后带着莫鬼鬼来到了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前,树根处盘根错节,头顶的树叶枝繁叶茂,看起来应该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这叫蟠龙树。”首领指着它,灵气点在上面,“站到这边来。”
不肖他说,莫鬼鬼也看到了下方的阵法痕迹,主阵法还是传送阵,但又有所不同。
短时间自然看不出什么,莫鬼鬼跟着他眨眼便又传送走。
这次还没看清周围什么地方,便感觉到一阵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粗粗感受至少是寒泠山上的两倍,要知道自家山头的灵气浓度已然不低了,可和这里相比着实有些贫寒。
“这是小秘境?”莫鬼鬼看向暗卫首领。
“嗯,是化神修士修炼的地方,这里有八位,我不知道有几位留在这里,你日后小心一点。”暗卫首领说话也变的小声起来,没有往里走,而是直奔左手的圆塔,一排十座立在那里。
莫鬼鬼听他这么说,更加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看到这个塔了吗?”走的近了,首领指着高耸入云的圆塔,转头看向莫鬼鬼,“可知这是什么?”
“没听说过。”莫鬼鬼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塔是用来存放逍遥所有消息的地方。”暗卫首领推开就近圆塔的大门,“开始也没什么名字,后来直接叫情报塔了。”
莫鬼鬼跟着进去,一进门便见到几人高的书架,上面挂满了玉简和堆积的纸条,顺着唯一的通路往里走,仿佛是卷着的大饼一样,一圈又一圈,最中间是一根竖着的水晶柱,一个个小格子上写着年份。
“这里每一层记录着一千年内的所有消息,每座塔一百层,至今为止已经修建了十座,从云海历元年开始,所有的消息都在这儿。”
首领的手指轻点水晶柱上的一格,莫鬼鬼便见到身边的书架上亮起,走进便能见到书架上方镶嵌的水晶发出莹白的光,她谨慎的没有直接拿起,转头看向首领。
“那里记录的便是这一年的资料,”首领指着亮起的区域,“我们所站的塔,就是近十万年消息所在,也是安排给你的任务。”
“我?”莫鬼鬼心脏砰砰的跳,这些都是逍遥数十万年底蕴所在,按道理都是保密的,如她才金丹期的修士,怎么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我能做什么?”
“这些消息自收集到便被堆积在这儿,什么样的都有,一张纸条,一份玉简,纷纷杂杂的,若是再查起来,有一些麻烦,需要人来规整。”暗卫首领随意拿起一张,上面是一份对话,来自南域的一个小宗门,“叫你来便是为了这个。”
“若是想规整,恐怕有的是人想过来吧?为什么选择了我?”这些玉简都是无价之宝,莫鬼鬼自然也想看,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啊,为什么是你呢?”首领没有直接回答,“上一个过来整理消息的修士,是在几千年前,一直掌管着所有情报,如今已经是化神后期,飞升在即,就在这个秘境里修炼。”
莫鬼鬼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逍遥需要一个熟悉所有消息的修士,对搜集到的情报有足够的判断能力,能敏锐的发觉其中的异常之处,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吗?待百年之后老祖飞升,你能接任吗?”暗卫首领看着莫鬼鬼的眼睛。
“我······”莫鬼鬼嘴唇有些发干,只觉得大饼真的砸到她了,深吸一口气,“弟子不敢夸下海口,但愿尽力一试。”
说完,恭敬的行了一礼。
“先别急,”首领挥挥手,将她扶起,“长河一直被当做掌门培养,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以你的资质,完全有资格去挣一挣,但若是你想留在这儿,接替老祖的职责,便自动代表着退出了竞争,好好想一想,你要接任吗?”
首领的话说完,莫鬼鬼眼神微微呆滞,掌门?
实话讲,她之前从未考虑过掌门之位,遥想当年,她不过是一个堪堪能进入逍遥的小弟子,不过二十年,竟也有机会谋求这大陆第一宗门的掌门之位。
心动吗?
这是自然的,说不想要是假,逍遥掌门,这四个字的诱惑恐怕没人能拒绝,若是没有今天这事,她会毫不犹豫的竞争一次。
莫鬼鬼的手拿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北域长春谷,有崛起之势,门内出现化神修士。几千年前的消息,纸条微微泛黄,但见证了长春谷崛起的开端。
“老祖···掌管这里几千年了?”莫鬼鬼抬起头,看向首领。
“嗯,几千年。”首领点点头,眼内一阵赞赏,对于她能抓到重点很是欣慰。
这说明,老祖已经历了将近十任掌门了。
“为何会有这样一个角色存在?”莫鬼鬼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掌门存在的意义是维持宗门的正常运行,不仅仅是在于这一方面,还有弟子的培养,门下城镇的治安,属于逍遥店铺的运营,与各个宗门之间的交往,虽说不需要他全权参与,但大的决定都需要他来定。”
“这些事琐碎又繁复,可又不能完全的放权于底下的修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一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我们暗卫的存在就是为了掌门的事情可以轻松一点,作为掌门手里的一把刀。”
“而除了这些,对于一个宗门最重要的便是安危问题。整个大陆的局势变幻,门内弟子的转变,包括天灾人祸的影响,都能摧毁一个宗门的根本,而怎么在一切零星的消息中,准确分析出这些事情的矛头,做到趋利避害,便是情报长老要做的事情。”
‘情报长老’便是掌管情报的老祖一直以来的称谓,但在门内知道他存在的修士极少。
“掌门每百年便可以更迭一次,因为掌门所做的事情可以交接,但情报长老不行。要知道很多部署百年只是一个基础,如同当年的道魔之战,魔修暗中准备了将近万年,若是早早的有人能将蛛丝马迹联系在一起,也不至于成为灵修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逍遥将这个模糊的想法迅速落实,至今为止已经有六任情报长老,最长的一次在任一千五百多年,为逍遥立下了汗马功劳。”
“前辈既然心向往之,为何不争取一下?”莫鬼鬼看着他眼内闪着光芒,那是敬佩和向往。
首领听到这话苦笑一声,“你看,你能发现我的情绪异常,而我明知道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便是你有机会而我不行的原因,我不够冷静,大局观不强,学的再久本性还是改不了。”
这话莫鬼鬼却是不好回答,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没说话,首领也不催,毕竟这不是小事儿,当然需要好好考虑,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只等着她做决定。
莫鬼鬼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手里摩挲着泛黄的纸片,感受着上面的文字,看着满墙的玉简满是求知的欲望,从这里她能收获什么?去竞争掌门之位又能得到什么?
一点点盘算着,她的心里没了刚开始进来时的忐忑,逐渐定了下来。
“前辈,晚辈不才,想留下来。”莫鬼鬼半弓着上身行了一礼。
“可不要后悔,掌门之位啊!”首领脸上带着喜意,却还是再一次询问了一遍。
“既然做了决定,便不会后悔,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莫鬼鬼微笑着,看向首领的表情只觉得好笑,但还是没有戳穿,这位首领只是看着脸黑。
“好,既然留下,就好好替老祖整理,可不要以为过来就万事大吉了,做的不好就会被请回去,”首领笑的开怀,“也莫要辜负了掌门这一个月的努力,他对你期望很大。”
“掌门帮了我?”莫鬼鬼微微的疑惑。
“自然,之前想要过来的修士至少都是元婴期,你是修为最低的一个,是掌门为你争取的,”首领掐着腰,“你月初便已经恢复,到了月底才过来,这一个月都是在与各位长老扯皮,最后还是老祖拍板的,让你过来试一试。”
“晚辈定不辜负掌门厚爱,”莫鬼鬼眼神坚定。
“好,那就好好在这里做事,”首领笑意便没有止住过,“你心性不错,竟能直接放弃掌门之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莫鬼鬼这回没说话,眼睛眨了眨。
她也不是完全的心思单纯,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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