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鬼鬼在山洞内呆坐着,看到了摆在前面的丹药和竹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满是刚刚经历的情景,一时不知身在哪里,她现在究竟是在幻境还是现实。
神识进入竹笛内,肖凌的一魂三魄静静呆在那里,莫鬼鬼颓然的坐在蒲团上。
“对不起,娘,是我没用。”
两只手拿着笛子,莫鬼鬼把脸埋在膝盖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这里坐了许久,继续待着也没什么用,整理好身边的东西,站起身来,走到洞府门口将阵法打开。
沿着小路走到秘地的出口,有修士把守着,静静在那里打坐。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宁玉交代过,见到她并未起疑,没有盘问她,直接放了她出去。
莫鬼鬼直接来到莫宁玉的藏玉阁,由门口的修士禀告后进去了他的书房。
“父亲。”莫鬼鬼进来对他行了一礼,不知该怎么开口。
“出来了啊?”莫宁玉还是微笑着,见她情绪低落,开口安慰,“心魔劫感觉怎么样?这次让你去结丹,就是想让你体会一番的,失败也不必多在意,你如今才四十岁不到,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我没用。”莫鬼鬼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其实你没结丹也不是一件坏事,”莫宁玉见此,放下手中的玉简,“你也清楚你这次结丹的契机,是因为慈心老祖的传承,强行将你的修为提上去,刚好可以一试,但总归是外力,还是好好沉淀一番,过几年再试试,也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父亲。”莫鬼鬼脑子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因为经历幻境,总觉得不真实。
“先别想这些,不如我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
“什么?”莫鬼鬼见他神神秘秘的,从储物戒指内拿出一块木头,一瞬间满室清香。
“猜猜这是什么?”
莫鬼鬼抬起头,怀疑的看着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定魂木,听说过吗?”莫宁玉微笑着将一小节的木头放在桌子上,离得越近,越能闻到上面的香味,浓郁却不刺鼻,神魂都一阵舒适。
“定魂木?不是说早就绝迹了吗?”莫鬼鬼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他。
传闻中,有几种顶级的灵植,在此界开辟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只是如今都已经灭绝了。其中有两样东西是和神魂有关,制作成莫鬼鬼笛子的龟甲竹是一个,这定魂木又是一个。
龟甲竹坚硬无比,自带安神的属性,无需加入其它灵物本身就能制成顶级的武器。
而定魂木虽说不能制成什么武器,但其本身的作用却更为强大。
放在身边,神鬼不近,魂魄不离,幻境不侵,将魂魄锁于其中,百年不消。更主要的是,若魂魄不全,放入定魂木内能够自动吸引其他残魂残魄。
“也是运气,刚刚得到的。”莫宁玉笑着将定魂木推给她,“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将魂魄集齐了!”莫鬼鬼小心的拿起,不假思索的说道。
“集齐之后呢?”莫宁玉看着她,眼带深意。
“之后?”莫鬼鬼顿住,冷静下来,“您这话什么意思?”
“集齐了魂魄,就不止送入轮回这一条路了。”莫宁玉将书房布下一层禁制,“完整的魂魄,可是能夺舍的。”
莫鬼鬼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的握紧定魂木。
“只是夺舍在大陆上可是禁术,有违天理人和,你想过吗?”莫宁玉若无其事的说着违禁之事,“只要你想,我自然也能为你打掩护,不会被人发现。”
“不是,”莫鬼鬼本能的摇头,“我想救自己的母亲不假,可从未想过再伤害一人。”
“可是你能怎么救她呢?她的肉身,寿元已尽,除了夺舍再无生还的可能,她永远就只能是魂魄。”莫宁玉的声音仿佛蛊惑一般,带着一丝邪性,“出去找一人过来,让你母亲夺舍,她就能再次修炼,难道你不想吗?”
莫鬼鬼紧锁着眉头,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想的是送她入轮回?那样你可就再也不能和她相认了!”莫宁玉还是一副微笑着的样子。
“父亲您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还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似乎很想我母亲夺舍一样。”莫鬼鬼突然怀疑的看着他,这样的莫宁玉和她之前接触的不大一样。
“我自然是关心你,并非逼迫,之后再说也无妨。”眼前的莫宁玉收回手,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样子。
“集齐魂魄是一定的,至于之后如何要等我母亲自己决定,还要劳烦父亲。”莫鬼鬼又行了一礼,低下了头,掩藏住眼里的疑惑。
“说什么劳烦,你将魂魄渡到定魂木,放在密室里,可以去南域先走一走,去找致雅他们,等你们都回来,差不多也能集齐魂魄了。”莫宁玉刚才的样子仿佛是错觉一般,现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做好了这些,莫鬼鬼出了莫府,动身前往南域。
看着周围的景象,有一瞬间的迷惑,她现在究竟是在哪儿呢?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现在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幻境呢?可若是幻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等到了南域,和莫致雅几人汇合,她也没想出个结果,仔细观察着几人也没有异常,逐渐放下心来,将这点疑惑放在一边。
四人在南域,一边找着灵物,一边游历,转眼几年而过。
收到莫宁玉的消息,定魂木有异常,莫鬼鬼立马赶回去,再次回到了莫家。
等她拿到定魂木,神识进入其中,才发现是魂魄已经集齐。
莫鬼鬼用血液将肖凌的魂魄激活,终于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肖凌并未想过夺舍,只想陪在她的身边,便将她的魂魄藏于竹笛内,随身携带着。
这次回莫家,还有一件事就是结丹。
许是游历了许久,母亲的事情也已解决,这次很顺利的结丹成功,成为了一名四十五岁的结丹修士,在大陆上一举成名。
之后莫鬼鬼带着竹笛,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许多风景,之前慈心老祖传承并未带来什么问题,修为也在一路攀升着,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一处地方停留之后,收到了莫嫣传的消息,莫鬼鬼回到了东域,来到晏城。
“你们都在?”莫鬼鬼来到了晏城的刘家,莫致雅几人都在。
“刚好在这儿,就等等你。”莫致雅拉过她,往里面走,“你猜我们叫你过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莫鬼鬼跟着她们,一路到了后面的一间院子,“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紧急?”
“你过来看。”莫浩推开院门,让莫鬼鬼进去。
进到院子内,莫嫣正在那里,旁边是一对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夫妇,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你来啦,快过来!”莫嫣招呼她进来,让那两人下去。
几人直接进去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女修。
“这是······”莫鬼鬼见这位女修有些面熟,多年前有一面之缘,若是没记错,应该是叫刘莹。
“她叫刘莹,是刘家的一位弟子,从一处秘境里回来之后就成这样了,叫医师过来看过,说是魂魄不全,永远都醒不来了。”莫浩看着她,微微一笑。
“刚刚离开的是她的父母,我已经和他们商量过,给了灵石,不会有什么纠葛。”莫嫣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补充道。
“你们是说,我母亲?”莫鬼鬼看向几人。
“自然是肖夫人,难道你不想她真实的存在吗?这刘莹已经醒不过来,又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何不夺舍她呢?”莫致雅往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可是,要怎么夺舍呢?”莫鬼鬼看向床上的刘莹,眼内的复杂一闪而过。
“这还不简单,你的神识强她这么多,只要将她的残魂杀死,让肖夫人的魂魄进去不就成了。”莫浩抬起下巴,指了指床上的刘莹,眼神看向莫鬼鬼。
莫鬼鬼并没有动,将竹笛拿出来,放出肖凌的魂魄。
这些年的滋养,魂魄早已凝实不少,一时看起来和普通修士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怎么了?”肖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屋子内。
莫鬼鬼没有出声,看着几人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指着躺在那里的刘莹。
“鬼鬼,你说呢?”肖凌听完询问着她,眼里却是希望。
莫鬼鬼看着面前的几人,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熟悉,可此时看起来又陌生无比。
“多年前,父亲也曾经这样劝过我,想必我将她杀了,结丹真的就失败了吧?”
自从陷入幻境以来,莫鬼鬼从未如此清醒过。
“鬼鬼,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早就结丹成功了吗?”肖凌过去拉住她的手。
莫鬼鬼惨然一笑,倒是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可是假的真不了。
第一次幻境,她没有杀死刘氏。
第二次幻境,她没有杀死二夫人。
而这一次,她没有将床上的刘莹杀死。
这样周而复始的陷入幻境,一次比一次真实,不外乎是因为她没破坏幻境内的规则,可是究竟要怎么才能过去这幻境呢?
莫鬼鬼看着肖凌,嘴上笑着,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鬼鬼,你怎么了?”
“没什么,”莫鬼鬼摇摇头,上前抱住她,“娘,这些年我过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很希望···您能这样一直陪着我。”
‘肖凌’也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傻孩子,我一直在陪你啊。”
“对不起,我娘还等着我去救她,无论有多留恋,我都不能留在这里。”莫鬼鬼的话不知是说给面前的肖凌,还是说给自己,嘴角笑的苦涩,袖子内伸出一把匕首,用右手握住,抵在她的心口处,微微颤抖着,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的浮现。
嘴唇死死地咬着,莫鬼鬼将左手也覆在右手上,一起握着匕首。
终于,她不再犹豫,匕首刺进‘肖凌’的身体,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划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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