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谋》第2部分阅读

    妹陪个不是”
    任瑶华闻言微微扬了扬下颚,轻蔑地道:“我向她赔不是下辈子吧”
    “华儿”李氏无奈地轻叱了一声。
    转头看向已经收了泪,依旧跪在她床前的任瑶期,李氏左右为难道,“期儿,你姐姐她不是有意的,你……”
    可是看到任瑶期脸上触目惊心的红肿,李氏的话又说不下去了,只能又去与大女儿商量:“华儿,看在娘的份上,你就不能退一步么”
    任瑶华见李氏满是疲惫的脸上焦急的神色,咬了咬唇。
    她不想让娘伤心,可是让她放下自尊去与任瑶期道歉她又做不到,不由得有些僵硬。
    “算了母亲,不必了。”任瑶期轻叹了一声,突然抬头看向李氏道。
    李氏一愣,任瑶华也皱眉的看了过来,似是不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任瑶期撑着李氏的床沿站了起来。
    她想起上一世等她病好了之后见到任瑶华,也挨了她的耳光。
    之后到了母亲面前,母亲也是让任瑶华道歉,她却觉得母亲偏袒任瑶华,不然怎么也该让她将那两个耳光还回去,而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
    幼时总有人在她耳边说,因为她的出生才会让母亲在任家不被婆母所喜,所以不仅祖母不喜欢她,母亲对她也是厌恶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偏袒姐姐,委屈她。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任瑶期便也信了,于是她与母亲李氏之间总有些隔阂。
    任瑶华喊李氏喊的是“娘”,任瑶期却从来都是唤她“母亲”。
    与庶出的九妹,六弟一样的称呼。
    任瑶华抬头,便看见李氏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见她看了过去李氏忙道:“期,期儿你最乖了,比你姐姐懂事多了。”一副安慰小孩子的语气。
    一旁的周嬷嬷也适时笑着开口:“奴婢就说刚刚一看到五小姐就觉着有些不同了,原来是长大了也懂事了,以后太太你就可以放心了。”
    李氏点头干巴巴地道:“是啊。”想着任瑶期脸上的伤,忙对周嬷嬷吩咐,“快去用热帕子给期儿敷敷,上了药,不然晚上肯定会疼。”
    周嬷嬷看了看任瑶华,又看了看任瑶期,有些不放心让姐妹俩在一处,可是李氏又一直催促她,周嬷嬷也只能匆匆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了母女三人,却是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李氏拉着任瑶期坐在她床边打破沉默地问道:“期儿,你这一年在府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有没有受委屈”
    任瑶期摇头:“我很好,没受委屈。”
    “哦,你有你父亲在旁护着,她,她也不敢委屈你的。”李氏看着她呐呐地道。
    “呵”任瑶华在一旁嘲讽地冷哼。
    任瑶期垂了垂眸:“母亲,你刚喝了药吗今日还是先歇着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就上前去扶了李氏让她躺下。
    李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却是在躺下后拉着任瑶期的手不放:“期儿,让周嬷嬷给你上了药再走好不好”
    任瑶期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了李氏的床边。
    任瑶华站在一边,目光带着审视冷冷地落在任瑶期身上。
    李氏却是拉着任瑶期的手看着她笑:“期儿,你真的长大了。”
    这时候原本出去了的周嬷嬷又回来了。
    “不是让你去要热水来吗”李氏问道。
    周嬷嬷连忙走过来:“太太,热水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方姨娘来了,说是带着六少爷和九小姐来给你请安的。”
    李氏皱眉,疲惫地道:“我累了,还是让她们回去吧。”
    任瑶华却是冷哼一声:“您回来这么久了都没瞧见她来打个照面,这会儿来做什么。娘你躺着,我出去见她”说着转身就走。
    “华儿”李氏唤了一声,任瑶华却早已经掀了帘子出了西次间,李氏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周嬷嬷对李氏道:“奴婢跟去看看。”
    李氏点头,周嬷嬷便跟着任瑶华走了。
    任瑶期陪着李氏坐了会儿,想了想,还是道:“母亲,我出去找人给我擦药,你先歇着吧。”
    李氏想着周嬷嬷怕是一时回不来,忙点头:“那你快去吧。”
    任瑶期帮李氏理了理被子,也退了出来。
    才出了西次间,任瑶期就听见了东次间里有声音传了出来。
    走近了,便听到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边哭边骂:“立什么规矩祖母也没有说要立规矩你算什么东西又凭什么骂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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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阻止
    “我是你嫡姐,是你姨娘的主子你说我算什么东西一年未见,你学的礼仪都喂狗去了方姨娘,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结果”任瑶华冷笑道。
    “三小姐恕罪,是婢妾教管失职。”方姨娘声音低柔,姿态放得极低,“九小姐,快去三小姐赔个不是”
    任瑶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才不要与这种恶毒的人陪不是,她要害死六哥,还打骂我们。姨娘,我们走”
    “任瑶英,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任瑶华冷冷地道。
    “说就说,你……唔……唔……”
    “三小姐,求您饶了九小姐的口无遮拦,她还小不懂事,一切都是婢妾的过错,婢妾给您跪下了。”方姨娘急急地恳求,一边捂住任瑶英的嘴不让她再激怒任瑶华。
    “姨娘”任瑶英哭叫,听起来场面有些凄惨。
    任瑶期看了一眼门外,方姨娘带来的丫鬟和婆子应当还站在外头,她有些头疼。
    想了想,她还是掀了帘子。
    东次间里方姨娘低垂着头直挺挺的跪在了任瑶华面前,任瑶英在一旁拼命想要将方姨娘拉起来,被方姨娘甩开了。
    任瑶华站在炕前冷眼看着,周嬷嬷看了看方姨娘又看了看任瑶华有些欲言又止。
    六少爷任益鸿皱着眉站在帘子旁,似是想要上前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有些为难。
    那边几人也注意到任瑶期进来了。
    “五小姐,你的脸”方姨娘一眼就看到了任瑶期脸上的伤,忍不住惊声低呼。
    任瑶英也惊讶地盯着任瑶期左脸上的五指印,然后又扫了任瑶华一眼,对方姨娘道:“五姐定是被三姐给打了”
    肯定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有些幸灾乐祸。
    “你来做什么”任瑶华冷着脸道。
    任瑶期看了任瑶华一眼,走过去扶方姨娘起身:“母亲让我过来与方姨娘说,她刚喝了药精神不足不好见你们,六弟与九妹妹的孝心她已经知道也心领了。今日雪大风寒,路面又滑,还请姨娘早些带六弟与九妹妹回去歇着,否则若因此着了凉姨娘不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要心疼的。”
    方姨娘身子一僵,飞快地看了任瑶期一眼,又看向任瑶华。
    任瑶期也顺着方姨娘的目光也看向任瑶华,见任瑶华只冷笑着站在那里,又接着道:“不想姨娘这么诚心,还在这里给母亲跪下磕了头,我一定会去转告母亲的。”
    任瑶英嚷嚷道:“我姨娘跪的不是……”
    任瑶期迅速截断了她的话:“姨娘跪的不是母亲还能是谁这里只有三姐,六弟,九妹还有周嬷嬷。三姐,六弟,九妹你们虽然名义上是姨娘的主子,可是方姨娘毕竟是父亲正正经经抬进府里的妾室,还育嗣有功,算是半个长辈,跪你们哪一个都不合理也不合情。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岂不是会说你们张狂”
    在场之人皆是面色一变。
    方姨娘似是想要说话,任瑶期却是不给她机会:“再说了,即便我们几人都是孩子,不懂这些道理,姨娘却是向来被祖母夸赞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难道她也不懂这个道理么她若跪的是你们,岂不是故意陷你们于不义我是不信姨娘会做这种事情的,是吧姨娘”
    任瑶期放了去扶方姨娘的手,站起了身,偏头朝着她笑,一副对她十分信任的样子。
    方姨娘低下头,缓缓挪着膝盖转过身子,面朝着西次间李氏的卧房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头方姨娘自己起身,轻轻扫了扫嫩黄色缎面皮裙上的灰尘,然后才抬头看着任瑶期柔声道:“五小姐说的对,婢妾跪的是太太,非是他人。”
    方姨娘将自己眼中对任瑶期的探究之色隐藏的很好,任瑶期也装作没有看到,依旧是一副熟稔的模样轻快地道:“既如此,姨娘便与六弟,九妹妹回去吧。周嬷嬷,你快派几个婆子给方姨娘她们打灯,外面路滑,可要她们扶仔细了。”
    周嬷嬷一愣,看了任瑶期一眼,又看了看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任瑶华,最后还是低头应了一声是,对方姨娘躬身道:“姨娘,六少爷,九小姐请,奴婢让人送你们回去。”
    方姨娘朝周嬷嬷点了点头,对任瑶华道:“三小姐,婢妾明日一早就过来伺候太太。”说完就毫不拖泥带水的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周嬷嬷也跟了出去。
    任瑶期目送着方姨娘那柔美却挺直的背影走出了正房,点漆的黑眸虽然还带着笑,却沉静的如同冬日的湖面,深邃无澜。
    任瑶华的目光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在任瑶期脸上,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任瑶期,你什么意思”
    任瑶期想了想,看着任瑶华认真地道:“三姐,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意思刚刚我若是任由方姨娘跪下去,由着七妹妹闹下去,惊动了府里其他人,你以为吃亏的会是谁”
    任瑶华眼神莫测的盯着任瑶期半响,却是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讽刺:“我以为你与方姨娘交往甚密,与六弟他们手足情深,因而见不得他们在我这里受委屈。难不成你忘了,当初是谁当着祖父祖母的面一口咬定是我推了六弟落水。”
    任瑶期垂眸不语,这是她与任瑶华之间的死结,解释无益。
    况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不奢望今日就能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就当我不希望母亲再受牵连吧。”
    这时候,周嬷嬷带着四个个捧了铜壶、铜盆、脸巾和药箱的丫鬟走了进来,对两人躬身回道:“三小姐,五小姐,奴婢已经谴了四个婆子送了方姨娘回芳菲院。”
    方姨娘虽然是她们父亲的姨娘,却不是住在紫薇院,而是带着一双儿女独自住了一个院落,虽只是一个一进的小院,也算是天大的脸面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周嬷嬷指挥着丫鬟将铜壶、铜盆等物放在了一旁的梅花小几上,两个小丫鬟行礼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李氏的两个大丫鬟在屋里:“五小姐,奴婢给您敷一敷脸吧,不然等会儿出去吹了风晚上会不舒服。”
    任瑶期点了点头,走回去坐到了炕上。
    大丫鬟喜儿将脸巾打湿拧干,周嬷嬷接了过去轻轻给任瑶期敷脸,面巾上滚烫的热度让任瑶期忍不住偏了偏头,周嬷嬷忙道:“五小姐,敷一敷就好了,您别动。”
    任瑶期便坐着没有动,毕竟不是任性的十岁孩子了,一点痛忍忍就过去了。
    两个大丫鬟喜儿与鹊儿对视了一眼,又垂下了头,一个捧着药瓶候着,一个重新又拧干了一条面巾等着周嬷嬷换取。
    任瑶华也没有走,坐在炕上的另外一侧低声与周嬷嬷说起了李氏的病。
    任瑶期默不做声的听着,这才得知李氏是路上染了风寒,偏偏回来后又在任老太太的院子外头跪了许久,因此病情加重了。大夫来看过,给开祛风寒的方子。
    上一世任瑶期自己也病了,所以不知道李氏生病的事情,也没有人告诉她。好了之后去给母亲请安却被任瑶华两巴掌打了出来。
    她当时病了四五日,好起来的时候李氏也病愈了,可见李氏这病应当不打紧。
    任瑶期想着明日还是要找周嬷嬷要大夫开给李氏方子看看。
    周嬷嬷帮任瑶期热敷几次,又接过鹊儿手中的药膏给她轻轻的抹上了一层。任瑶期坐着不动,任由她折腾。
    “五小姐,您是不是病着”周嬷嬷注意看了一下任瑶期的脸色,见她眼下有些浮肿,嘴唇也不若平日里水润,想着任瑶期并没有在李氏回来的时候出门迎接,便出口问道。
    任瑶期顿了顿,点头:“病了些时日,不过这几日已经见好了,约莫再吃两剂药就能痊愈。”
    周嬷嬷又气又急:“五小姐,生病了怎么能见风你身边的婆子丫鬟们不知道拦着吗”
    说到这里,周嬷嬷了脸色又是一变:“你说你已经病了些时日了”她们在庄子上豪不知情,留在任府的人竟是没有给她们递信。
    “嗯,上个月时冷时热的时候病的。”秋老虎过后,北方气温急降,寒热交替,最易生病。
    周嬷嬷皱眉看向任瑶华,任瑶华已经满脸寒冰:“看来这紫薇院的人都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周嬷嬷叹气:“我们走了一年,老太太又将紫薇院交给了她照管,自然是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想着莺儿与朱儿两个丫鬟性子沉稳,又跟了太太多年,留下来看院子最为合适,府中若是有个什么事也能及时遣人给庄子上送个信儿,不想却是让老太太给婚配了出去,如今她们连内院都难进,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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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算计
    莺儿与朱儿配给了外院的两个小厮,成了外院的普通仆妇。
    任家外院与内院界限分明,有些人即便在任家当了一辈子差,想要踏入那一扇垂莲柱出挑屋檐的垂花门都是极难的。
    “嬷嬷你应当说彼一时此一时如今我们回来了,她还想能把手伸得这么长不成”任瑶华双目淬冰,冷声道,“明日我就将她安排进来的那些,和原本院子里风吹墙头倒的奴才们都给撵了出去。”
    周嬷嬷劝道:“三小姐,我们才将将回来,这事儿还是先暂且放着吧我们带回来的人终是少数,这紫薇院还需要人当差呢,就算是要重新挑人,或者另行采买也要先禀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那头。况且要撵人也需有个由头,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将院子里的人赶了,这样做不仅下头的人寒了心,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差。”
    任瑶华心里对方姨娘已是恨极,听了周嬷嬷的话便扬眉道:“祖母那边由我去说,至于由头么那还不简单懒散,碎嘴,偷窃,不敬主……主子给她们定了罪,她们还能驳了不成”
    “三小姐……”
    “三姐是要把这任家上下的人都给得罪完了才肯罢休”任瑶期突然出声道。
    任瑶华冷脸冷眼朝任瑶期看了过来,任瑶期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淡声道:“方姨娘是给紫薇院重新安排了不少人进来,只是除了我身边的朱嬷嬷以及两个贴身丫鬟外,大都并不是她自己的人。”
    “不是她的人”周嬷嬷想了想,沉吟道,“按理说不过年余时间,她确实也没有那么大本事……”
    人脉是需要经营的,周嬷嬷帮李氏经营了十几年也不过得了身边伺候的十几个正真的心腹,还被打发走了两个。
    任家的另外几个太太也都不是吃素的,怎么会任方姨娘太过坐大,骑到她们上头
    任瑶期点头:“现在紫薇院里的丫鬟婆子,大多是一年前新从各处庄子上选上来的。”
    任瑶华却是冷笑着斜睨了任瑶期一眼:“这院子是方姨娘管着,挑人不还是要经她的手这些人即便之前与她没有什么干系,走了她的路子不也成了她的人了”
    任瑶华虽然性子刚烈,却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年纪虽然不大,却因自幼就帮着软弱的李氏拿主意,而自有一番主见。
    任瑶期听任瑶华这么一说也不否认,反而点头赞同道:“三姐说的没错,这些人走了方姨娘的路子,得了这么个闲差,所以都对她感恩戴德,这一年她在任府下人们口中的名声越发好了。”
    李氏与任瑶华去了庄子上,紫薇院里主子少,份例却是照旧,方姨娘又从不克扣,所以紫薇院的差事便成了任家奴才们公认的油水多的闲差。
    这一次任瑶华虽然脸色更为难看,却没有立即出言了。
    大丫鬟喜儿忍不住疑惑道:“可是开始五小姐不是说这些人不是方姨娘的人吗现在又说是她的人……那到底是不是她的人”
    任瑶期想了想,轻声道:“这些人虽然都是方姨娘新从庄子上挑出来的家生子,却都与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院子里得力的婆子丫鬟们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就比如管我们院门钥匙的牛嫂子她的小姑子是老太太院子里桂嬷嬷的大儿媳,管我们院子来客时的茶水的那个柳儿是大太太身边一等大丫鬟秋分的亲妹妹,后院负责热水的刘婆子原本是任家外院的一个门房婆子,不过她的侄女现在在五太太院子里管着账……”
    周嬷嬷也算是在后院里摸滚打爬过来的老人了,听了这么几句就听出了当中的厉害关系,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丫鬟鹊儿也是惊怒道:“她竟然拿我们紫薇院的差事来做人情,讨好任家其他主子”
    任瑶期摇了摇头,她看了任瑶华一眼。
    任瑶华嘴唇紧紧抿着,让她冷然的脸上带了几分倔强的神色,眸子里却是怒火如炽。
    “她这么做固然能讨好老太太,大太太身边的人,不过最主要的目的却不是这个。”
    众人闻言,将的目光都投向了任瑶期。
    任瑶期却是看着任瑶华:“她的目的是三姐和母亲。”
    无视几人错愕的眼神,任瑶期继续不急不缓地道,“她是算准了三姐的性子的,知道你定是容不得她安排的人留在紫薇院,一回来就会着手清理内院。其实这些人与她没有丝毫干系,被打发到了哪里都碍不着她。她给出去的人情她照收,你却是因此而得罪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的人。”
    任瑶华怎么说也是任家的女儿,加上任老太太对她总有几分眷顾,所以她总会回到任家的。方姨娘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从未想过能将任瑶华和李氏彻底赶出任家。
    她是妾室,即便生了儿子也不能扶正,所以她要的是三房后院的掌控权。
    是即便李氏与任瑶华回到任家也再不能撼动她的地位。
    “这个卑鄙无耻的毒妇”喜儿咬牙骂道。
    任瑶华倒是因为怒极而渐渐平静了下来,用冷漠的语调一字一句道:“她就等着瞧吧,我定会让她好看”
    任瑶期却是冷静的问道:“你要如何让她好看让她来给母亲立规矩,然后趁机整治她”
    任瑶华抬目,沉着脸看着任瑶期。
    周嬷嬷怕姐妹两人又吵起来,忙打圆场:“三小姐也是想着咱么走了一年,任家的人更是只知道有方姨娘,不知道有太太这个正经主子。想要借着给方姨娘立规矩的机会给太太立威。”
    任瑶期也不想与任瑶华吵,遂点了点头:“想法没有错,时机却不对。”
    “哦怎么不对”任瑶华挑眉,冷冷道。
    任瑶期认真道:“我之前不是问了三姐要怎么给方姨娘好看在你离府之前,确实是给过她几次好看,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能给她好看,让她吃了瘪也无处申冤”
    任瑶华没有说话,喜儿却是道:“当然是我们三小姐在老太太面前比方姨娘更得脸有老太太撑腰,方姨娘见了三小姐自然不敢放肆。”
    任老太太不喜欢李氏,对任瑶华这个孙女却是不错的。
    当初任瑶华推了任益鸿落水,老太太也认为她是年少气盛,加之失手,并非蓄意陷害庶弟性命,帮着她在任老爷子那里说过好话。
    “方姨娘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若是有一日老太太她不再站到三姐这一方了,那又该如何”
    “这怎么可能,老太太向来疼爱三小姐,我们在庄子上的时候她也遣人给三小姐送过吃食。”鹊儿忙摇头。
    任瑶华与周嬷嬷却是沉默不语。
    老太太身边并不缺承欢的小辈,如今的任家是大太太嫡出的四小姐任瑶音与五太太嫡出的任瑶玉最为得宠,常常被老太太留宿在荣华院的东暖阁。
    今日任瑶华与李氏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了任瑶华虽然很是欢喜,可是在任瑶华给李氏求情的时候却被她冷着脸斥责了一番。
    以前在任家,任老太太是从不会对任瑶华说一句重话的。每次任老太太为难李氏的时候,有任瑶华在一旁打圆场,任老太太便会给孙女几分脸面。
    “所以三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想法子找方姨娘的麻烦,让自己刻薄霸道的名声被人有目的的大肆宣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而是努力巩固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的地位。只要你还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孙女,你以后想教训方姨娘机会多的是。”任瑶期冷静又客观的指出。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份冷静中,所流露出来的对任老太太的冷漠。似乎在她心里,任老太太只是在内宅之中用来立足的工具,有利用价值,而非她嫡亲的祖母。
    “三小姐,五小姐说的有道理。”周嬷嬷琢磨了一遍任瑶期的话,越想越是心惊。
    方姨娘先是剪除了李氏留在紫薇院的旧人,一是可以切断了李氏与任家主宅的联系,让任瑶期与李氏,任瑶华之间的隔阂加深。二是给她接下来要弄到紫薇院的那些人空地方。
    她这么做,等任瑶华回府之后必定会暴怒,于是她的后招就来了。
    让任瑶华彻底失宠于任老太太,并得罪任家上下的主子奴才们陷入孤立之境,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任瑶华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不由得心中憋屈,她想嘲讽地反问任瑶期一句“我失宠于祖母,不正好称了你的意”
    可是对上任瑶期那沉静的眸子,她还是将话给咽下去了。
    任瑶华虽然不置可否,可是周嬷嬷却是十分了解她的,知道她定是听进去了。便十分欣慰地对任瑶期笑道:“五小姐果然是长大了,这些事情连夫人与老奴都没有想过呢。”
    任瑶期垂眸不语,她前世师从帝师出身的裴之砚,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在她现在看来就如同揭开了皮影戏的幕布与控台,掌控着人偶举手投足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控线,皆入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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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面对
    任瑶期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最近因为有病在身,都是用了药就睡下了,今日早过了她睡觉的时辰,又说了这么些话,已是累极。
    周嬷嬷见她下盘有些虚浮,知道她定是不舒服,赶紧忙让喜儿上前去扶了:“五小姐,让喜儿送你回房吧,今晚就让她给你值夜,你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都不可靠,还是防着些的好。”
    任瑶期任周嬷嬷给她仔细整理身上的大氅与风帽:“喜儿姐姐送我回去之后还是回母亲这里当差吧,你们才回来,紫薇院里又多了不少外人,人手捉襟见肘。我身边那两个丫鬟虽是方姨娘派给我的,却也因此不敢轻易违拗我的意思,她们已经伺候我一段时间了,没有出过大岔子。况且我的病也见好了,不比母亲正需要照料。”
    周嬷嬷闻言,神情微暖:“太太身边还有奴婢呢,五小姐尽管放心就是。”
    任瑶期还是摇头:“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暂且如此吧,过几日我若还是没有好,嬷嬷再让喜儿姐姐去照料我。”
    周嬷嬷是李氏身边最为倚仗的管事,喜儿、鹊儿,以及被配了人打发到了外院的莺儿和朱儿四个大丫鬟是她为李氏精心调教出来的心腹。这样的人还是都留在李氏身边的好。
    周嬷嬷见任瑶期坚持,也不好再劝,只亲自送来她出门,直到看到她被几个丫鬟簇拥着消失在了前一进过厅的角门处才又转身回了正房。
    进了东次间,见任瑶华还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青花瓷烛台上的灯芯,烛影被她拨弄得摇曳不定。
    周嬷嬷轻叹一声走上前去轻轻将任瑶华手中的剪子拿走:“三小姐,仔细烫到手。”
    任瑶华对周嬷嬷这个母亲身边的老仆向来敬重,便也没有多言。
    “三小姐,明日方姨娘来给夫人请安的时候若是提出要侍疾,就让太太推拒了吧。她性子狡诈,太太却秉性敦厚,别吃了她的暗亏都不知道。您虽然能制住她,却也毕竟差了辈分。哪家也没有由嫡女出面教训父亲妾室的道理,传了出去对您名声也不好。”
    任瑶华淡淡“嗯”了一声。
    她虽然不怕自己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任瑶期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落入那贱人的圈套,要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个方姨娘当真的打的好算盘,我竟然没有料到她能如此阴险恶毒。您若是中了她的计,坏了名声,不仅失宠于老太太,还会得罪府里其他的主子。紫薇院里若是没有你在老太太面前转圜,夫人以后的日子必定更为艰难,我们三房上上下下岂不就全捏在了她的手中,任她摆布”
    想到这里,周嬷嬷忍不住一身冷汗。方姨娘虽然是设计让任瑶华得罪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身边的人,可是周嬷嬷知道这些在主子们眼前得力的丫鬟婆子们关键时刻能产生怎样的作用。
    “这笔账,我会记下的”任瑶华那还略显稚嫩的脸上,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让不小心瞥见的周嬷嬷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周嬷嬷看着任瑶华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心中有些担忧:“三小姐,五小姐她既然先向您示好了,以后你们姐妹两人就好好相处吧。”
    任瑶华看了周嬷嬷一眼,冷声道:“她算计我被赶离任家这笔帐就这么算了”
    周嬷嬷语塞,只能小心地劝道:“五小姐当时只有九岁,方姨娘又如此j猾,她分不清是非被人利用了也情有可原。您且看她今日说的那些,哪一句不是为着您好的你们是嫡嫡亲的姐妹,应当相互扶持同舟共济才是,否则岂不是正好称了那女人的意,却惹得你们的母亲因你们的不和而暗自垂泪”
    任瑶华面无表情地做在那里一言不发。
    周嬷嬷小心地觑着她的神色,还想再劝,任瑶华却是已经站起身来:“赶了一日夜的路,大家都累了,今日早些歇下吧。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探望母亲。”
    周嬷嬷见她如此,也只能按下心里的话暂时不表,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合。这姐妹两人一个果决,一个聪慧。若是能同心,哪里还用担心那个方姨娘
    任瑶期前一夜吹了风,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便晚了,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是想着李氏那边方姨娘早晨要去请安,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岔子,便有些躺不下去了。正想要把丫鬟唤进来,伺候她起身,却听到了外间有母亲李氏身边的大丫鬟喜儿的声音。
    “……现如今天儿冷了,这热茶要时刻放在炭炉子上温着,以备主子们随时解渴。只是你们也要知晓,饶是最上好的银丝碳在内室中燃久了,也会令人胸闷不畅。所以这碳火炉子须得放在通风的厅里,而主子内室里摆放的茶水却是每过三刻钟就得一换。”
    “我们进府之时姨娘要我们去大太太身边的严管家那里学过规矩,严管家可没有教过我们这些规矩。”青梅有些不服气的嘟囔。
    喜儿冷声道:“我现在不是正教着吗若是连这点儿规矩都学不会,就去与你们方姨娘说,让她再换个清楚些的丫鬟给我们五小姐使唤你们当小姐身边每月八百钱二等丫鬟的月例是这么好拿的”
    两个丫鬟都没声了。
    任瑶期于是朝外头轻唤了一声。
    不多会儿,喜儿就掀了帘子进来了,赶紧走到床前朝任瑶期行了一礼,笑着道:“五小姐您醒了现在要起身用早饭么奴婢让她们领了饭在炉子上温着呢,等您用了早饭,药也应当熬好了。”
    任家除了逢年过节之外,每日三餐都是各房各院按人数去大厨房按着饭点领饭食。除此以外只有任老太太的荣华院里有小厨房,其余就连当家的大太太那里也是在大厨房用饭的。
    当然,份例之外再给银子的话,大厨房也是可以开小灶的。
    见任瑶期点头,喜儿就立即吩咐了青梅与雪梨两个丫鬟去打水进来给任瑶期洗漱。自己则上前来帮任瑶期穿上一件莲青色松江棉布面子的小袄。
    这种小袄是冬日里不用出门见客的时候在内室里穿的,舒适轻巧又保暖。
    “你怎么过来了”任瑶期见屋子里只有自己与喜儿两人在,便出声问道。
    喜儿一边给她扣襟扣,一边笑着道:“太太知道您病了,怎么也不放心,奴婢若是不过来看着您,太太就要自己下床来了。五小姐您就当心疼太太,可千万别赶奴婢走。”
    任瑶期听闻是李氏让她来了,便也不好说让喜儿回去的话了。
    “另外,周嬷嬷让奴婢跟五小姐说一声,方姨娘今儿一早过去给我们太太请安的时候非说要留下来侍疾,被太太好言劝回去了。周嬷嬷说让五小姐您安心养好病,不要让太太挂念就是您的孝顺了,太太身边有她瞧着,不会出大乱子的。”
    这种话别人说不得,李氏身边的周嬷嬷却是敢说的。她性子刚直严厉,遇到小主子们不对之处也会不避讳的指出来,而不怕被记恨责骂。
    任瑶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多会儿,青梅和雪梨便领着小丫鬟们捧着铜盆,脸巾,痰盂等物进来了。
    喜儿让青梅和雪梨两个丫鬟在一旁看着,自己亲自示范了一次怎么伺候主子洗脸,擦牙。
    喜儿是周嬷嬷亲自调教出来的,细心周到之处自然非青梅与雪梨两个丫鬟可比。
    洗漱事毕,喜儿又亲自动手伺候任瑶期吃了早饭。
    当药端上来的时候,任瑶期闻了闻,发现又换回了原来她吃的那个药方。
    不知道是因为怕李氏等人回来了发现药里有端倪,还是见阻止她去缓和与李氏,任瑶华的关系的伎俩失效便索性收了手。
    方姨娘向来是一个知道审时度势,行事果断之人。
    到得第三日的时候,任瑶期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好全了。
    这意味着,她要恢复每日对任老爷子与任老太太的晨昏定省。
    时隔十几年,她又要再次面对那群所谓的血脉至亲了。
    第8章 任家
    任家以租赁煤矿经营煤窑起家,世代定居燕北幽州。
    在幽燕十六州被辽人的铁骑践踏的那几十年时间里,尽管家产尽散,族人凋零,任家也没有离开这片土地随朝廷南迁。
    之后第四任燕北王箫岐山不堕先祖威名,带领一干部众收复幽燕十六州,将辽人拦截在了嘉靖关外,燕北地区重归大周治下。
    在此百废待兴之际,当时的任家家主任宝明拿出妻子藏在马桶隔层下面的三根金条,不顾家小的反对孤注一掷买下了幽州云阳城外西山的几处无主的荒山山头。
    许真是任家时来运转了,这西山竟是出煤宝地,任家买下的那四五个山头挖出来的煤尤其质优,每岁产量不仅能供应整个幽州地区还能贩运到周边州城。
    加上任家家主擅于钻营,不过几年时间任家的煤栈便开遍了燕北。
    财大气便粗,任家从此自诩为燕北豪族。
    燕北初定之后,燕北地区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豪族不知凡几。
    除了世代镇守燕北实为燕北无冕之王的燕北王府,战后北迁回来的一些老牌北方世家如云家,还有在跟随燕北王在北伐之战中崭露头角而跻身名流的苏家,以及凭借各种运气手段大发了一笔横财的任家之流。
    新旧贵族之间互不服气,新贵们看不惯老牌世家们明明穷酸的要命偏偏还眼高于顶,老牌世家们瞧不起新贵们根基尚浅缺少世家气度,双方人马明争暗斗互相耍心机使绊子。
    直到燕北王从中调和,加上两派之首的云家与苏家首先把手言和,燕北局势才真正稳定下来。
    几十年下来,新派与旧派家族之间虽还偶有争端,却大都已经在燕北王府的强力施压之下能和平共处了,还有不少结为了儿女亲家。
    任家现任家主任永和之妻出生蓟州世家丘家,丘氏的父亲那一脉虽非丘家嫡枝,却因丘家族长无子而将丘氏的哥哥过继了去,由此现任的丘氏族长实为任老太太丘氏的嫡亲兄长,</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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