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分钟后,白石挂断电话,匆匆洗了一把脸,取出衣柜里黑色的国中校服换上。
系扣子的时候,他不得不使劲收腹,才勉强扣上最后一颗。
他一边担心会不会把衣服绷坏,一边拽起毛绒熊就走,“你教室在哪?”
经过藤江明义的认证,电话的确是冲野洋子打过来的。
情况似乎是两人在昨天吵架了——说是吵架,其实是藤江明义单方面的发怒。之后,今天一早,冲野洋子发现藤江明义这个好学生居然没来上课。
她越来越坐不住,终于忍不住溜出教室,找公用电话亭给自己的男朋友打了电话。
藤江明义死的时候22岁,现在18左右,四五年过去,他对高中倒不至于全无印象,略一分辨,很快给白石指了一个方向。
一路上,毛绒熊也没刻意隐藏自己,因此接触过系统光屏的白石很快发现,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们,反应有点奇怪——他们好像看不到这只粉嫩的玩具熊。
为了验证,白石隐蔽的把毛绒熊丢到了一个路人眼前,结果对方全无察觉,径直撞了上去,而后才捂着额头,疑惑的左顾右盼。
又胁迫毛绒熊当街发出几声大喊后,白石确定了: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它,但它却能一定程度的影响到现实。
这么一来,白石就不用担心去平日里该怎么藏它了。
他大大咧咧的把这东西往肩头一放,顺便继续最早的问题,“把你高中时代,一直到死亡前的经历都告诉我,详细一点。”
“虚拟世界”里,不管是路上的行人,还是周围的景色,全无一丝捏造的痕迹,和真的没什么区别,也难怪世界意识敢忽悠藤江明义,说这是一场“重生”。
因此,白石也不敢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有多贴近现实,万一他因为对周围的一切全无所知,被抓进精神病院关着,那别说消除遗憾了,藤江明义这爱面子的人可能要直接崩坏掉。
白石的问题勾起了毛绒熊的许多回忆。
他唏嘘着道,“既然现在我还在跟洋子交往,那应该是高二或者高三吧。
“我们高中时是同班同学,洋子坐在我斜后面。她成绩一直不好,尤其不擅长理科,而那又碰巧是我擅长的科目,所以给她讲了半学期的题以后,我们就慢慢熟络起来。
“后来有一天,她考试考砸了,我安慰了她几句,她忽然说我人很好,向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
“等等!”,白石狐疑的打断了他,“你不要添油加醋,跟我说实话。”
“嗯?”,藤江明义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白石话里的意思。
它叉着腰,噌的站了起来,“你在瞎怀疑什么!这就是实情啊,我才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撒谎呢!”
白石眼角跳了两下,回想起在客厅里见过一面的冲野洋子,又想想地上那具臃肿的尸体……不怀疑才比较奇怪吧喂!
此时白石正好走到教学楼旁边,周围行人变得稀少。
他正要扯着这只熊好好理论理论,这时,忽然有一人从旁边的树荫下小跑过来,停在白石旁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白石一怔,扭头看去,见拉住他的是个高挑纤细的女孩。
她穿着学校规定的方格水手服,裙摆并没像一路见到的其他几个女生那样改短,而是朴素的垂过了膝盖。
脚上则中规中矩的搭配了白色短袜、棕色方口皮鞋,这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扔,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打扮。
本来,看到她牵自己手的举动,白石觉得这肯定是冲野洋子。
然而再往上一看,他又不确定了。
——这妹子有着一头及腰的黑发,发量浓密,但却没有好好打理过,厚重的齐刘海盖过了眼睛,偏干的发丝显得凌乱而蓬松,她脸又小,被头发一遮,只剩了个小巧的下巴。
白石本来就跟冲野洋子不熟,眼前这位又跟穿了防恐面罩似的,只露出那么一点点脸,他只得瞥了一眼玩具熊,想让藤江明义帮着分辨一下。
谁知这熊完全没在看他,而是正一脸怀念的盯着那女生,还伸出短短的熊爪,企图去摸人家的头顶,嘴里嘟囔着,“洋子……”
“……”,妈耶,居然是真货。
白石心情十分复杂,时间可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时而像把杀猪刀,时而像台美颜机……
女孩正透过那头一言难尽的刘海,不安的观察着白石。
见白石没有甩开她,还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也不再那么虚虚搭着,而是踏实的握了上来。
“来上课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冲野洋子珍惜的摇晃着白石的手,低下头小声说,“抱歉,昨天是我的错,下次我解题一定不忘记带绝对值……”
“……”,白石脚下一拐,差点被路沿石绊倒——你俩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吵架?
藤江明义,还真是个不可貌相的神人……
他在冲野洋子担心的搀扶下重新站稳。
由于白石现在对冲野洋子一无所知,他也不敢说太多,只能转移话题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吧,走,先回去上课,再晚了不好解释。”
“嗯!”,冲野洋子偷偷分开白石的手指,跟他五指交握,此刻她心情格外的好,只觉得这场课逃的太值了。
两个人放轻脚步,想从后门溜进教室,可惜正在黑板上书写的老师十分敏锐,嗖的就回过了头。
冲野洋子立刻一僵,生硬的停下了步伐。
她虽然学习不好,算是老师眼里的“差学生”,但其实人很努力,也并不爱逃课。
现在被老师锐利的视线盯住,她汗都下来了,紧抿着嘴唇,一副想缩进地缝里的架势。
白石仗着脸皮厚,很有革命友谊的挪了半步,给她挡了挡。两人一起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就见对方推了一下眼镜,语重心长道:
“还有一个月,就是大学的入学考试了。希望大家不要在其他事上分散自己的精力,等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玩……”巴拉巴拉
借机对全班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思想教育后,他终于停嘴,朝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回自己座位上。
一共只有两个空位,冲野洋子坐了一个,白石不用考虑,直接坐到了她斜前方的座位上。
刚坐下,毛绒熊就一头扑向桌面上摊开的书,它抱着书封陶醉的吸了一口:“油墨的香气,真是令人怀念啊!”
“……”,吗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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