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雪中轩辕大磐》第二百六十五章 临终剑

    齐练华心中了然。手中剑如刀般侧于身前,做横挡势。
    一股足矣媲美当日徽山巅吴素那剑仙一剑的汹涌气机,化作无穷的刀意,自他手中这剑上肆意宣泄而出。
    刀意气机所至,身前一步一步缓步力压而来的力墙竟是压得虚空可见涟漪。
    宋念卿手中之剑在轻吟,剑尖微微颤抖。若非此剑是远古炼剑大师全力打造的名剑,又是宋念卿头一次在东越剑池之中所选中那柄堪称东越剑池之内前三甲的名剑,这剑只怕早已断裂成碎片。
    虽是名列春秋十三甲的刀甲,一身气机通玄不下曹长卿,但论起实战,齐练华还是比顶尖的那群人低一小段。
    无论是上代江湖的四大宗师,还是这代江湖武评前十的几人,几乎皆是有一品指玄境界以上高手死战的经历。
    赵勾韩生宣这位活剥符将红甲的存在,便是一个标准的衡量。曹长卿被韩生宣赵勾追杀二十余年,几入太安城,死战当之无愧。
    第二个标准便是武帝城头。上去安然下来的,足矣进武评前几。毕竟下不来的,不是死了就是成了武帝城的武奴,再不会出现在江湖了。这之中老剑神李淳罡,桃花剑神邓太阿亦是如此。
    真论起来,轩辕大磐此番入武评,还得亏是占了赵黄巢老真人的光。世家大族之人,出江湖游历家族不反对,武评便会录入。轩辕大磐前有挑战王仙芝安然脱身,后又几次追着道家陆地神仙境界的老真人到处跑,明暗之中倒是托起了身份。
    齐练华横刀蓄势到顶,不等那边宋念卿依旧是一步一步压上前,直接是横刀劈去那本就不见世间的高墙。
    宋念卿依旧向前,再进半步。
    齐练华第一刀至,宋念卿整个蓄起的高墙四侧轰然倒塌,能见本看着凝固跟着向前的尘土落叶爆散向四处。便是中央剑尖所在,虽依旧看着像是凝结空间,但隐隐也有波动,出现崩溃迹象。
    远超指玄力,但依旧不到天象与天地共鸣的坎。
    一刀过去,齐练华大抵是摸清楚了这位东越剑池宗主蓄势的这一剑。终究不是天象,若是天象借来的天地共鸣的大势,绝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撼动。
    真论起来,这一剑还不如之前暮鼓剑来的精妙。以压顶势以力碰力,再加个宋念卿,也决然不是刀甲的气机雄厚。
    化为刀用之剑微退,随即再度劈砍而出。齐练华的刀没那些花花架子。出来的便是有用,砍出去的,便是要害。
    就是西楚的广陵江大潮,一浪接着一浪,滚滚磨尽世间顽石。
    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至。宋念卿依旧再进半步。
    齐练华气机已然全部调动,刀意再如滚滚江水猛烈而至,绝不给这位东越剑池的宗主半点回复气机的机会。
    指玄可没那天象一般与天地共鸣给个一息休息便补满气机的能耐。用一点没一点,更何况宋念卿这刀,便是天象遇到,也别想有那回复气机的机会!
    要杀一品高手,就得如此。想要靠慢慢打伤,指玄都能撑上数个时辰。
    第十一刀去,只听得原地一声炸响惊雷,宋念卿嘴角鲜血溢出,步履阑珊一下后退数十步。随后更是一退再退,直至起始位置。
    齐练华随行而去,剑走刀势,一步不让。
    宋念卿横剑所挡,再倒退数十步稳住身形,张嘴能看到满口白牙已然尽数鲜红。咳嗽出一口鲜血,他平静说道:“刀甲前辈沉了心思想杀晚辈,不知用了几成力道?”
    齐练华再一刀去,沉稳道:“八成。没时间等。也没那个意义。叠浪势,一刀更盛一刀,到势叠加,越来越强。不过我的刀,出十成就是绝死刀,敌不死,老夫便亡。结合自当年王绣的枪法,差不多的道理。你还不值得我用。”
    宋念卿面色花白,气机极度不稳,整个身躯之上气机飘忽不定道:“如此看来,前辈比我剑池柳师还要高出个境界。但还是不如王仙芝。”
    齐练华再出刀,刀意澎湃越来越强,便是轩辕大磐都能感觉到那股刺脸的生疼。比那日在南道城之中见到齐练华还有过之而不及。
    见齐练华不回话,宋念卿踉跄倒退,继续道:“只要是不如王仙芝,晚辈依旧有信心出这最后一剑。本想着留给王仙芝,让那东海武夫见见天下剑修不是一个武夫能压得住的。”
    “今日倒也可请徽山老祖宗评鉴一二,为天下剑客,宋念卿也谢过老祖宗令吴家剑仙重回剑仙位,令李剑神再度能有那一式剑来。”
    齐练华默不作声,刀意继续堆叠。轩辕大磐整个身子躲在兵甲身后,露出半个脑壳,小心警惕道:“宋宗主想谢,不如就此罢手自缚双手?我轩辕大磐说到做到,来日陆地剑仙不保证,天象境界还是有办法送宋宗主上去的。”
    宋念卿大笑一声,心里倒是不怀疑轩辕大磐这话的真假。天象随便送,无论真假,这世间也就一手牵起这么多陆地神仙的轩辕大磐能说的出口。
    发梢自乌黑逐渐转白,面容随着步伐退缩,略见苍老。宋念卿再起剑势,却是安然挡住了齐练华第十八刀。
    再退,便是南疆道。东越剑池出身的这位剑客,不想再退了。南疆道外自古流放之地。要身陨,他不想死在那等地方。
    死在中原,死在剑州,魂之所在终究还是故乡。
    死在南疆,心里头总是难受。
    略微低头,脚下布鞋已然破损,脚尖戳破鞋头大半。宋念卿莫名心头浮起一丝遗憾。当年那人从新婚初嫁他,到如今他还中年她已两鬓白发。似乎相敬如宾之余他都未曾重视过她。
    这双鞋,这次出剑池之时为她亲手所做。当日不耐接过她送的一包行囊,也不曾说句谢谢,只是皱眉接下。想必那时她心里是极想听的。
    一路他将这布鞋与她一同所送的衣物,视作累赘,直至南疆原先鞋子破损才换上穿起。
    一身剑未所成,临终倒是记得心中挂落自己的人。
    人呐,总在最后最没用的时候想起自己在这世间总忽略的人。其实真正享受着者那些,短暂一生足矣。
    低着头,手中剑无意识的再稳稳接住齐练华一刀,宋念卿满头发丝尽数苍白,面容有若八十老者,枯槁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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