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司寇府老爷和夫人在府上正厅里,召见了一些准备随主子同行的下人。凌云弱也在列,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司寇老爷和夫人。
司寇老爷之前回来时,她跟在采青的身后看过一回,面相慈眉善目,也带着几分当家主人的威严。
司寇夫人与司寇烟羽母女两人容貌颇为相像,一样都是柳眉、丹凤眼、瓜子脸,只不过一个藏着精明,一个透着跋扈。
司寇夫人曾经特地召唤过凌云弱一次,面带微笑地叮嘱她要服侍好司寇吟萖,同时也暗示她不要去忤逆自己的女儿。
凌云弱自然是表现得尤为恭敬,无论司寇夫人说什么都点头称是。依如现下。
“云弱,作为伴读,你本不需与吟萖一同前往;但吟萖说极喜爱听你讲那些乡下趣闻,非要带你随行。你可愿去?”司寇夫人惯常端着亲切的笑脸询问。
“云弱愿意去。”她早就盼着这次可以跟着,好好出去见识一下呢!
“萖儿的身份不一般,你随身伺候,行事可要循规蹈矩,莫要失了我司寇府的脸面。”司寇老爷开始时光坐镇、不言语;一提到司寇吟萖,就开口叮嘱起来。
翼宗师一心想撮合自己的独子与司寇吟萖,可毕竟司寇吟萖的身份特殊,她的亲事得要她自己点头才行。所以,这次明面上是生辰宴,实际上是翼宗师想让两个当事人接触接触,看看两人之间是否有意。
司寇老爷清楚的事情,司寇夫人能不明白吗?都是暗地里自己盘算而已。
“无妨,丝竹会盯着些的。”司寇夫人眼尾一扫,丝竹立刻上前,“此次出行,吟萖小姐那边伺候的人少,你也帮着照看点。”
“奴婢明白。”丝竹应道。
凌云弱和采青顿时觉得头疼。让丝竹照看?那是妥妥的监视吧!
无论怎样,司寇夫人交代了,底下的人只能点头哈腰地领受。等回到各自院里,便开始念叨了。
“小姐,我适才听老爷的意思,此次生辰宴还真如夫人猜测那般,是为着堂小姐与翼公子的亲事。”丝竹一回来马上学舌。
“哼,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大宗师之女的身份,才压过我一头。”司寇烟羽最恼的就是这个。
明明与风骤哥哥熟识的是她,凭什么司寇吟萖躲在深闺里装矜持,还能被翼宗师看上。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
“小姐莫气,这亲事还未定呢。”丝竹劝慰道,“若是让翼公子对堂小姐心怀不满,这门亲事自然无法结成。”
“你有何主意?”
“夫人的意思,便是拿那丫头下手。”丝竹可是深知夫人所想。
司寇吟萖非要带凌云弱同行,可那丫头规矩没学多少。那翼宗师府不是司寇府,对司寇吟萖的品行为人可不清楚,只要下人稍微做差一些,那是直接影响到主子的名声。
那边在算计着人,司寇吟萖这边正算计着物。
“采青,只是去几日,无需带如此多首饰衣物吧?”司寇吟萖看采青恨不得把首饰盒和衣柜都打包带走,实在颇为无奈。
采青一边收拾,一边规劝:“小姐,你莫轻视此次赴宴,这可事关你终身大事呢!怎能马虎?”
这古代女子把出嫁看得比什么都重。才不过十二三岁就开始张罗定亲,十五六岁就得赶紧嫁人,十八九岁以后就算老姑娘了!
“采青姐姐,这是关乎小姐终身大事吗?我还以为是关乎你的终身大事呢!”
采青见凌云弱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取笑她,忍不住气打一处来:“你可得谨记着,届时万不能拖了小姐后腿!”
“啊?可小姐也没有前腿啊!我要拖哪里?”
“噗!”司寇吟萖被凌云弱的装疯卖傻给逗乐了。
“你……”采青气得满脸通红。
“采青姐姐,莫生气!我是看你太紧张了,才与你开开玩笑。”凌云弱赶紧给她赔不是。
采青不愿领情:“谁有闲情与你玩笑!你难道不知夫人早就指着这次,撮合烟羽小姐和翼公子呢!”
“知道啊!”
“那你还……”
“采青姐姐,若是那个翼公子看上了司寇烟羽,说明他也非什么良人,吟萖小姐不嫁更好。”
凌云弱难得正色地说道,“若是他看上吟萖小姐,那也要他看上的是人,而非大宗师之女的身份!”
“……”这番话,采青一时无法反驳。不是她服气了,而是她不明白。
以她一个丫鬟的身份,她哪里想得了那么深。在她眼里,女子嫁人不就是挑个家世好、相貌好、才情好的?为何还要去想,对方看中的是自己的人或身份?对方看中自己的身份不是更好?
“小弱,你可真是我的知音!”司寇吟萖内心感动得不行,“不若,我们私下里姐妹相称吧?”
“姐妹?”凌云弱呆楞着。
“是呀。”司寇吟萖可不是一时冲动。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觉得凌云弱与她很多想法特别契合,甚至比她更通透。比如,人生来并无贵贱之分,即便世俗如此,自己也不能妄自菲薄;强者为尊,可也要以自身之强来照顾弱小;善良正直为本,却不能姑息小人作猖……
从前她眼里的小弱,何曾有过这样的见识?司寇吟萖觉得,定是她之前的那段奇遇,才令她有如此改变。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她,又有谁想得到,她是圣女王的转世呢?虽然她自己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这就是她真正特殊的身份,也是当初那场血洗满门的事件的缘由!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古叔和大伯;也许,翼宗师已经有所察觉,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想撮合这门亲事。
既然翼宗师察觉到了,那么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知道内情。尤其是妖族那边!
当初,若不是她父亲用了宗师大法与那些妖族精英一起同归于尽,让妖族再度受挫一时无法赶来追杀。还有古叔,这位十二守护者的幸存者一直暗中保护着;否则,她哪能安然活到如今!
因为她这个身份,她一直要警惕戒备周围的人,不敢与别人过于亲近。即使从前小弱对她再好,她也是因为对方的善良而多照顾一些而已。
可如今的小弱,让她觉得有种相知恨晚的感觉。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半岁,却见识比她深远,胆识比她还大!
每次见到小弱那张明媚又倔强的小脸,她总觉得特别亲切和熟悉。让她不知不觉地,在心里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妹看待。
司寇吟萖这些想法,凌云弱无法明白。她还以为是司寇吟萖一个人生活在司寇府,太过孤单了。
不过,她当然不排斥与司寇吟萖姐妹相称。因为,今后她有这个大宗师之女的姐姐罩着,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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