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程立就摸黑起来了,用滚烫的开水给自己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清茶,飞崖峰上的厨子,更偏爱站在窗前,在凌晨静静地享受这独特的香味。
这是上学回来后的亲亲女儿给这个空巢老父亲最好的馈赠,世俗中出生的渡劫老祖,虽然在飞崖峰居住多年,口味还是偏清淡,往往不喜加别的调料,只是让寂寞在心中静静地流淌。
然后,他一口将茶水咽下,拿出一沓回音符,顿时,飞崖峰上,响起了上万只鹅的叫声。
院子里瞬间出现了两个一高一矮的小豆丁,付巍还好,只是睡眼惺忪,仪容还是不负他世家公子的盛名。
而另一个小矮子,却头发乱如鸡窝,穿着白色亵衣,小肥手一直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不管怎样,被这刺耳的声音吵醒,两人都是很生气。
程立见两人起了,收起回音符,院子里一瞬间,又重新安静下来,隐约还能听见远处几声兽吼传来。
“爹爹,你干什么,我白天上学很累的!”程雪满含怨气道。
其实昨天上的是阵法课,她在课上流着口水睡了一天!
“有什么事吗?”付巍虽然心中也不满,语气却没程雪那般冲。
好不容易向学堂请假一天,两人都想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今天要来的人这么多,不早点做准备怎么行呢?”程立风轻云淡道。
说完,也不再多言,直接大手一挥,程雪和付巍两人就摇身一变,皆身着小围裙,头戴厨师帽,一人拿锅铲,一人持汤勺,变成了像模像样的小厨师。
见两人呆头呆脑的蠢样,程立心中的气终于消下去了点,昨日小丫头说要来一个班的小萝卜头时,他也是如同现在的两人一样,一脸懵逼!
事已至此,程雪他们彻底清醒了过来,相互对视一眼,开始苦哈哈地进了厨房。
程立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他一个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一来心中不痛快,二来嘛,却是为了迎接一个重要的人,还有什么比亲手做的饭菜更有诚意的呢?
思及此,程立心中也是难得的有些兴奋,急匆匆地进厨房忙活去了。
“这个要大火炒!”
“小舅舅火生大点儿!”
“烈火符快不够了!”
“啊啊啊,火烧到锅里了!”
“浇点水,浇点水!”
“用盖子,用盖子!”
“好险!”
“好险!”
就这样,厨房里一阵鸡飞狗跳,终于,两人在程立的指导下,做出了还算像样的三菜一汤。
等程雪他们走出厨房,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人的脸上都沾上了些黑灰,头发微卷,隐隐有烧焦的气味传来,身上的小围裙,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程立将成品放入储物戒中,也跟着出来了,见两人这狼狈的样子,留下一句早饭自己解决,便大笑几声,扬长而去了,看来心情是真的不错!
程雪见他离去,腹诽亲爹小气,然后一屁股瘫坐在门前,还顺道拉了旁边的付巍一起,搞得有些轻微洁癖的世家公子心中郁闷。
“小舅舅,好饿啊,你去煮锅兽奶嘛!”程雪有气无力道。
“我其实也很累,要不咱俩一起去!”付巍也不想动弹。
“我不想动!”程雪干脆躺了下来,双眼微合,喃喃道。
“好巧,我也是!”付巍也不管了,学着摊在了地上,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之后,两人皆不发一言。
在这晨光微熹中,一座小院前,并排摊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崽子,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们的肚子不时传来咕咕声,还以为是两座毫无生命的雕像呢!
最后,还是实在饿得受不了的付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进厨房,熬了一锅兽奶端了出来。
早在那奶香味飘出来时,程雪就开始口水泛滥,见终于好了,赶紧一跃而起,拿出小碗就要开动了。
两人凑在一起,踏踏实实地喝了三大碗,缓解了一下那无处不在的饿意,这才有空说点别的。
付巍边喝边道:“这次是因为今天是你生辰,所以才格外纵容你,不然,我可不会如此轻易向你妥协!”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兽奶,心中喟叹,暖暖的,很贴心!
程雪翻了个白眼,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小舅舅慷慨大义!”
之后,两人俱是一言不发,只顾着消灭眼前这锅热气腾腾的兽奶去了。
等锅底见空,两人一同打了个饱嗝,挺着个圆肚子,走不动道了,只好继续摊在地上歇息。
于是,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只是两人肚子不再咕咕叫,而是挺了起来,从侧面看,如同两座起伏的小山。
等程立回来,就看见这两崽子那没出息的傻样,竟也不生气,只是笑骂了几句,便道:“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待会你们那些同窗都要来了!”
程雪动了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付巍,示意他先起来,付巍翻了个身,表示还在消化。
不一会儿,金乌终于越过高山,彻底露出了脸,暖洋洋的阳光洒下,让他们惬意地眯了眯眼。
最后,程雪他们还是在程立的催促下,起身将自己打理好,小叫花变回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小要饭也变回俊郎的哥儿。
如此一番折腾,小萝卜头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杜嘟嘟,甫一下灵舟,程雪和付巍两人便迎了上去。
“嘟嘟,你来啦!”程雪面上叫得亲热,身子却抻着往他身后猛瞧,见荷云老祖没来,失望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生辰礼又少了一份!
杜嘟嘟奇怪于她的反应,也跟着转头往后看去,一边道:“我身后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只是奇怪荷云老祖竟然没送你来,不怕你迷路吗?”说着说着,程雪也不禁真的有点好奇起来。
“这灵舟能识别方向,不会迷路的!”杜嘟嘟解释道。
“是这样啊!”程雪面上笑得灿烂,心中却是流泪,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脱离文盲的身份啊!
“还不是你平时爱偷懒,每天的灵舟都让我驾驶!”付巍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不禁埋汰道。
程雪心道不妙,赶紧转移话题道:“其他人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我们去院子里等他们吧!”
说完,赶紧拉着杜嘟嘟走了,付巍留在原地苦笑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烧水泡茶,三人年纪虽然尚幼,但是这做派却是老成得很,几人围坐在矮桌边上。
“请用茶!”待茶香袅袅,程雪伸出小肥手,像模像样道。
“好茶!”杜嘟嘟伸出同款肥手,拿起茶杯,先是嗅了嗅,然后轻抿一口,赞道。
他平常性子虽有点孤僻,却最爱观察,此等做派,自然也是熟悉。
一旁的付巍见状,也只好陪着他们附庸风雅,只见他食指与拇指扶杯,中指顶杯,少年细长的手指,衬着青瓷杯煞是好看。
他优雅地品了一口,双眼似闭非闭,神情陶醉,好一会儿,才似清醒过来,大喝一声,“好茶!”
他这突然出声,吓得程雪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她气急败坏道:“不玩了不玩了,小舅舅最会装模作样了!”
所以,这一场大人的茶会,就此作罢,程雪痛快地将桌上的茶换成了甘甜的灵乳,嘴上念叨着:“大人怎么都爱喝那种没啥味道的玩意儿啊,不会觉得没趣吗?”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两个半大少年附和,并同样表示不屑。
正在他们甜滋滋地喝着灵乳闲聊时,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看了下时间,应该是全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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