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冠冕》第五十章 斩首循环

    季木紧闭着双眼,在无边的夜色中向上踏行。
    他确信在这座金字塔的顶端存在着某种极端恐怖的东西,可尽管如此,也无法动摇他此刻想要探究真相的决心与信念。
    “永劫回归……”
    “主导着本次考核走向的魔鬼,又是为了什么才频繁地向我暗示这种现象的存在?”他略有些疑惑地低语。
    而在下一秒,他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他正前的方向。
    季木只是向前继续迈出了一步,便感到眼前突兀亮起了无数道深绿色的晦明幽光。
    有一颗大星高悬于云端之上的苍穹静默地闪耀,对着尘世播撒下笼罩万物的天位之光。
    季木隐约看到那团亮光中呈现出了一个近乎人形的形状,但在试图观望的时候,却发现其表面满布着如同太阳黑子一般的环状纹路,交杂错落之间拼凑成了一个类人的图像。
    哪怕张开的掌心还能够感受到光热,但季木总觉得那从高处洒下的光线有些冰凉。
    沉降于云层之间的墨绿天光,就像是长久睁开不曾关上的眼睛一样,只是遥遥地仰望,却会有一种像是在与“人”对视的可怕印象。
    “它在看着我……”季木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知道总有那么一瞬、一秒,他会见到位于云端之上的魔性景象。
    那是独属于魔鬼的绝妙逻辑,也是对于存在的特殊演绎……
    他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像是在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情状。
    “果然,我的情绪还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你的影响。”他对着前方的空气平静地说道。
    他脑海里的声音“哈哈”地笑道:“不,不,不,应该说你本来就应该如我等一样。”
    “其实,你只是明晰了自己的本性而已嘛。越是临近‘真实’的存在,便越是会不加约束地向这个世界张牙舞爪地展现着自己。虽然说起来感觉有些可笑,不过皆是顺应本心、天意。”
    听它说完,季木沉默了少许,然后才回应了一句:“本心和天意怎么可以等同在一起?两者几乎是毫无关联的东西……”
    “你会明白的……”它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停顿了片刻,那声音紧接着询问道:“你有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有关于……此地魔鬼真名的事情。”
    季木轻笑了几声,答道:“虽然大概有了一些头绪,可是现在还没有到达需要说出答案的那个时机。”
    “是吗?那还真是一件令我期待的事情。呵呵,我等着你的回答……”
    此后,那声音像是彻底隐没了下去,并没有继续言语。
    他的心也逐渐沉寂了下去,不知为何而变得复杂难明。
    胸口隐约传来一阵隐痛,其中像是被剖开了一个透明的裂口,光暗自此间涌流、析出,汇集成了冰凉的温度。
    有一些扎根于他的灵魂深处的奇异思维开始觉醒,并且缓慢地融入到了他的思维模式当中。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转变,作为被动的承受者几乎没有可能察觉。
    因为,在你转变之后的那一刻啊……
    原先显得异乎寻常的地方,在你眼中都会变得极为平常。
    像是飞蛾明明看着同伴被烈火灼伤,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入火场。
    像是蚂蚁明明已经有了充足的食粮,却还是不辞辛劳地往返地上。
    他已知晓被自己所忽略的真相,那更为混乱的心之异常。
    踏着阶梯,他认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接近了这座庞大的金字塔的中央。
    就在那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像是有许多液体自上方流淌而下。
    那液体流到了他的脚下,溅上了他的衣角……
    一条条狭窄而又绵长的细流,慢慢流淌,像是在一张墨绿的纸页上划出了大量深红色的线条,紊乱得像是粗制滥造的信笔涂鸦。
    “砰”、“砰”、“砰”、“砰”……
    伴随着几声有某种物体掉落在地的急促声响,季木再次将视线投向了高处的远方。
    他勉强可以看到有一个球状的东西一种极快的速率碰撞上了某一级阶梯,然后又由于弹力被反弹得向上,直到撞在了另一级台阶之上。
    而当季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物体已经从他的身旁极速地穿过,消失在了底下那一片苍茫的黑暗中央。
    凭借着三位一体的源能粒子排序的力量,季木在不到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内成功地捕捉到了那东西穿过自己身旁的那幅景象。
    那个球状的物体,其实是一颗因为连续不断的碰撞而凹陷了进去的人头啊……
    那张脸庞,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是齐浩东的模样……
    “又有一个人死了吗。”季木语调平缓地说道。
    他并非是在感叹,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句罢了,像是在细数那黯淡的天宇究竟镶嵌着几颗星辰一样,不带有任何附加的哀伤。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像是全然的空,像是将一切都抹去重启了一样。
    可季木感觉自己并不是这样,因为他的心中还完整地留有过去的念想,所以并不是记忆的遗忘。
    “人的感情,是一股冲动的念想,是臆造出来的一种渴望。”曾有人这般对他说道。
    假如人没有了感情的话,就不会想要去思考,不会去探究这般、那样的言行到底有没有必要,因而就像是一团可以移动的肉块一样,是残留着记忆的可怜空腔。
    “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这是布莱士·帕斯卡尔的说法吧……”
    当他正这般思考,又看到金字塔上那遥远的地方又有着某样东西弹跳着落下。
    他将《窄门》翻开,平放在了手掌之上,瞳孔里燃烧的光芒呈现出炽阳一般的环状,课本的扉页同样散发着黯淡的金光,以此为圆心扩张开来的世界像是在沐浴着天启一样。
    他再度看清了那不断下落的物象。
    落下的还是一颗人头。
    人头上,是齐浩东的模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