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房内,迎面便上来一人,一身浅蓝色的锦衣,腰系一条紫色的腰带,相貌虽然说不上俊秀,倒也耐看,鼻梁高挺,左眉之上有一颗黑痣,浑身上下就是透着一股子活力,看那眉目,倒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这人两步上前来,对着韩漠深深一礼,“在下6宗轩,见过韩大人!”
韩漠第一眼看到他,就猜出七八分,上前扶住6宗轩,笑道:“6公子何必如此客气!”
“韩大人仗义出手,帮我流芳阁解了大围,这份恩情,我6家必不敢忘记。”6宗轩脸上显出感激之色。
韩漠摇头笑道:“6公子莫在意。其实这只不过是韩漠爱管闲事,又听闻流芳阁十二香钗曲艺非凡,所以前来聆听一番,谁想碰到了萧明堂的狗腿子九公子,这才惹出乱子来。”顿了顿,笑道:“6公子,今日与九公子的人动手,毁了贵楼不少桌椅,你可莫放在心上啊!”
6宗轩立刻笑道:“韩大人说笑了。”请了韩漠在雅座坐下,才拱了拱手,道:“韩大人,萧明堂对我流芳阁窥伺多时,几次三番要我们6家将这流芳阁卖给他。他却不知,这流芳阁乃是我6家最大的进项,我们6府上下,就指着这里的进项过生活,若是将这进项之路断绝了,我6家到时候连西北风那也是喝不上了!”
韩漠知道6宗轩的话中虽然有所夸大,但是实情实际上也是想去不多远。
6英季身为九门提督,却又是皇帝的亲信,不与任何世家结党,这也导致各大世家对这个6英季颇有意见。
九门提督的位置极其敏感,各大世家,也都是想着将6英季搞下去,换上世家自己人去担任这个职务,只不过皇帝竭力保全,而6英季这些年来行事心谨慎,从未给人逮到过把柄,所以这个位置倒也是稳稳地坐了下来。
也正因行事要心谨慎,不能被政敌抓到把柄,所以6家的进项来源极是单除了父子二人的俸禄,再加上宫中偶尔的赏赐,却并无太多的进项。
他们不同于世家贵族,有着自己的领地,更是能够从当地百姓的税收中抽取一部分作为世家族群的用度,他们若只是紧靠俸禄和赏赐去养活府中上下,那是天方夜谭。
也正因如此,6家好不容易在流晶河畔弄起了流芳阁,6宗轩更是亲自在各地找寻了色艺俱全的少女,组成了琴楼十二香钗,这才让流芳阁生意红火起来,而财源也算得上是广进,这里的进项,足以支撑九门提督府的用度。
6家对于流芳阁的依赖,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金兰花此时已经奉上茶来,尔后又很规矩地退下。
“韩大人请用茶。”6宗轩微笑道:“方才喝了不少酒,这茶清酒明神,倒可解解酒!”
韩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微笑道:“6公子倒是想得周到。”
6宗轩呵呵一笑,就在此时,却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金兰花率先进入了这间幽静的房间,随在她身后鱼贯而入一群少女,一个个都是轻纱幔裙,身姿优美,燕瘦环肥,各色佳人俱是全了,正是琴楼十二香钗。
十二香钗此时都已经换上了统一的衣裳,一入得门来,芳香扑鼻,整个屋内一时间都弥漫着少女的体香和她们身上熏的水粉香味,花色在前,幽香入鼻,韩漠惊讶之间,心中倒也有些怦然心动。
十二香钗无不是美丽少女,而且春兰秋菊,融合了各类型的美少女,便是眼界再高的人,在这十二钗之中,却也总能找到自己喜好的口味。
韩漠自己都无法否认,最后面进来的那名美人,珠圆玉润,身形丰满,皮肤白皙光滑,对这名女子的第一印象,他也是很有兴趣的。
流芳阁镇阁之宝,享誉燕京的琴楼十二钗,还真是名不虚传,也怪不得流芳阁生意兴隆,更是怪不得萧明堂会打流芳阁的主意,那最终目的,还不是想得到流芳阁的十二香钗。
十二香钗的卖身契自然都在6家手中,没有卖身契,萧明堂倒也不敢真的将她们抢过去,所以才使出卑劣手段,逼着6家交出十二香钗的卖身契而已。
十二香钗大都含着羞涩之态,低着螓,每个人手中都捏着香帕,进了屋来,一字排开,如同展览一般,站在了韩漠的面前。
韩漠转头去看6宗轩,却见6宗轩指着这一众女子道:“韩大人,你看这些女子如何?”
韩漠一时间还不知道6宗轩要搞什么鬼,但还是微笑点头道:“国色天香,绝世佳人,色艺双全,世间难得!”
6宗轩竖起大拇指道:“韩大人好眼光。不瞒大人,这些女子,每一个都是在下精挑细选出来,走遍了整个大燕国,耗尽心力,亦是耗费大批的金钱培养成现在的样子。”
韩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并没有说话,等着6宗轩继续说下去。
“来往于流芳阁的客人多如牛毛,看上她们的,那也是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人背后向我们6家索要,只不过不管何人开口,我6家从未答应。”6宗轩缓缓道:“不瞒韩大人,这十二名女子,直到今时今刻,无一不是处子之身!”
其实这个时代,这一类艺妓的身份极是低微,在主子的眼里,如同货物无疑,6宗轩这话说出来,韩漠虽然有些尴尬,但也知道并无不妥之处。
那一众女子大都是低垂着头,羞意更盛,但也有几名女子看起来颇有性情,神情冷淡,只是很木然地站在那里。
“韩大人今日出手相助,萧明堂当众立誓,若是他还知道廉耻,应该不会再对我流芳阁下手。”6宗轩平静道:“韩大人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如今这十二名女子就在这里,大人若哪几个,尽管对在下说,后面的事情,都由在下来安排!”
韩漠一怔,终于明白了6宗轩的意思,敢情这子想送上美人来报答这份恩情了。
韩漠神情淡然,嘴角带着笑,看着茶盏中的茶水,淡淡问道:“6公子,这十二香钗是你楼里的镇楼之宝,你当真愿意割爱?”
6宗轩立刻道:“韩大人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6公子果然是好气魄。”韩漠呵呵笑道:“只不过如果我说这十二名女子我都要,你还会不会送给我?”
6宗轩闻言,却是一怔。
若是韩漠挑上三四个,6宗轩还真是愿意割爱,但是要收走所有十二香钗,那与萧明堂的目的又有何区别?一时间有些呆,竟是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是有些勉强。
韩漠叹了口气,向站在一旁的金兰花道:“这阵子她们都受惊了,都疲惫的很,让她们好好歇几天吧。挣钱是要的,但是也要顾着她们的身体,若是身体垮了,银子也就没法子挣了。”挥了挥手,吩咐道:“带她们下去好生歇着吧!”
金兰花闻言,向6宗轩看过去,6宗轩已经皱起眉头来。
十二香钗也是面面相觑,看到她们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想要得到她们的身体,如今少主人开口要赠送,这个年轻公子却拒绝了,这让她们很有些奇怪。
实际上大部分女子内心深处还真是愿意跟着韩漠走,即使金屋藏娇见不得人,但是跟着这样一个俊俏的年轻贵人,而且不必抛头露面卖艺,那倒是她们心中所求。
……
看到韩漠脸上淡然的表情,6宗轩终是挥挥手,示意金兰花领着她们下去,金兰花下去之前,6宗轩又丢了一个眼色,金兰花显然是明白眼色的意思,微微点头,这才带着姑娘们下去。
一时间,韩漠和6宗轩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颇有些尴尬,二人只是坐着,各自喝茶,似乎都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却见金兰花重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健壮的伙计,手里捧着一只铜盘,上面盖着红色的布巾。
6宗轩正要示意金兰花打开红巾,韩漠却已经叹了口气,道:“先是美人,如今又是银子,6公子谢人的方法,倒是直接的很。只不过,比起银子来……6公子实在比不上我,而且就算里面装的是金子,数量似乎也大不到哪里去,我韩漠终究还是看不上眼的!”他放下茶盏,在6宗轩有些呆的眼神中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看6宗轩,抬步就往外走,走到大门处,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只是叹道:“我本想以国士待君,怎奈君要以俗人待我,哎……!”摇摇头,便要出门而去。
6宗轩忽地站起身来,轻声道:“韩大人,请等一等!”
韩漠停下脚步,背负双手,却没有回头。
6宗轩快步上前,抢到韩漠的面前,又是退后两步,尔后深深一礼,随即站起身来,做出了一个让韩漠都有些吃惊的动作。
6宗轩竟然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了下去,连抽三下,这才止住了手。
此时他半边脸出现清晰的血痕,下手显然是极重。
“行礼,是敬韩大人的不俗。”6宗轩正色道:“这三个嘴巴子,是打我自己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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