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韩玉》第373章 赌

    陈强不愧是多年的老江湖,到了元城短短几天便站稳了脚跟,并且顺利将恒领房产所有产业整理干净,昨天已经开始正式投入运营,并且将恒领更名为博元。
    原本林立以为,就算是以疯虎雷厉风行的手段,在元城也要多多少少碰些挫折才是,毕竟那是块地头蛇多如乱麻的地界,尤其死了爹又赶走继母的刘彻,应当是心心念念惦记他那死鬼老爹留下的产业,不会轻易放弃的,结果什么岔子都没出现。
    曾经艳绝一座城的花魁钟寒露,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竹篮打水一无所获,据说是远走去了齐城一座叫桃花山的地方,带发出家了,从此世上少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富家阔太,多了一个徐娘半老的诱人尼姑。
    不过林立不能笃信她会就此放下尘缘与野心,兴许经历够了沉浮看淡了人间繁华,但也可能只是一招晃眼的迷惑之计,深守桃花山中坐山观虎斗,韬光养晦也说不一定。
    “至于刘宗强的独子刘彻,陈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你太高估了,接过刘宗强的遗产之后,就完全肆无忌惮了,在元城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手下的帮派和灰色产业也疏于管理,完全就是一副挥霍无度坐吃山空的疲态。”陈海石说道。
    对面的王陵有相反的看法,说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并没有实际的数据证明,刘家现在大厦将倾,谁能保证这不是刘彻故意做给外人看的?我不认为能无视亲生父亲被陷害,又以无情手段把继母逐出家门的人,会是那种无能之辈。”
    林立知道现在看自己两员大将的热闹很不厚道,但还是忍不住笑了,问道:“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辩论,也要靠揣测来说话了?”
    陈海石微微皱眉,回答道:“这件事我们都不清楚,只有陈强电话里说的讯息,所以赌与不赌,只能靠猜测和搏运气,赢面输面都是百分之五十。”
    “我倒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元城跟唐城中间隔着齐城,变数太多,投入大量精力去搏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很不经典。”王陵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所以陈强建议你们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把刘宗强剩下的产业给吞了?”林立问道。
    陈海石点了点头:“林氏现在已经够大够强,安居一隅的话,只要不遭逢足以灭顶的波折,可保百年安泰,但另一方面,我觉得也到了开疆拓土的时候了。”
    “你觉得呢?我如果同意剑指元城,你是不是会很不爽?”林立转眼看向王陵。
    “不爽肯定不会,大决策本来就该由你来做,我只是点明风险和更稳妥的路线,你要是想那么做,我能做的就是替你把风险降到最低,但我还是必须说一句,野心有时候不是个好东西。”王陵说道。
    野心很多时候都不是好东西,多少人都因为诛求无厌最后被自己一步步推进深渊,所以古人总说知足常乐,但生在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是先有了欲望,然后才有了目标和动力。
    林立眼神扫过长长的会议桌,把会议室里每个人都瞟了一眼,拉长声音说道:“那么各位怎么看?”
    各抒己见的时间,两方阵营都跟着自己的领头羊发表着相同的说法,有理有据,但都不足以让人信服。正如一开始陈海石说的那样,这件事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只能靠猜测和搏运气。
    林立逐一听完所有人的说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梁洛甄显然紧张自己男朋友到了极点,连泡的茶都比平时苦涩了几分。
    嗒嗒嗒——
    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大约两三秒钟,他做出了决定:“腾出时间来,叫陈强在元城多留几天,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刘百万给他那败家儿子留的全部家业!”
    这下就连主战派的陈海石都觉得草率了,问道:“不再摸摸情况?”
    林立敛唇微笑,道:“我林家连风云集团都吞了,吞个三线城市的小黑帮,还用审慎么?”
    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头皮都有点发麻,好像太狂了点。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从陈海石的表情来看,这位极致的实干派,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构思全盘计划的主要线路,半点时间都舍不得耽搁也懒得耽搁,反正做主的人发话,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王陵的眼神也透着大致相同的思索,而底下的高管和精英,则各有思量。
    林立站起身,仿佛刚刚是替别人做的决定,跟自己毛关系没有,满脸写着风轻云淡,笑呵呵说道:“林氏集团要一直变大,踏踏实实做产业来得太慢,必须往唐城以外伸展,吞别人也算捷径之一,当然可能某天阴沟里翻船了,盈亏自负,总之一句话,赢了会所嫩模,输了继续干活,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各位了。”
    说完便走出了会议室,踩着潇潇洒洒的步伐。在门口碰上满心焦急的梁洛甄,笑着打趣道:“今天的茶泡得有失水准哦,茶叶太多,都苦嘴巴了。”
    梁洛甄神色充满歉意,开口说的还是自己的男人:“您劝住他们了吗?”
    林立走向电梯,摆摆手说道:“自己去瞧呗,和气着呢。”
    没什么好劝的,压根儿也没吵起来,是小女生的心理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难得回趟唐城,家里林立自然是要去看看的,离开万都中心,林立打了个车便直接回了蓥山的楼王别墅。
    韩玉仍然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做,在家学习插话,技巧比刚开始好了很多,但毕竟没人教导,全靠抱着一本书自己领会,所以还是停留在入门阶段。
    “哇,这么漂亮的花是谁插出来的?宫廷级别啊!”进门后林立假装被惊艳到,大喊出声。嘴甜的代价是违心,好在违心的话他常说,并不觉得问心有愧。
    韩玉匆忙回眸,日思夜想的人儿毫无征兆地站在了背后,一时间五味杂陈涌上心头,又是想笑着迎接,又是想怨他为了哄人什么话都能胡说,只有眼睛没有任何踟蹰,瞬间蒙上了一层雾。
    “夸人都这么假!”
    最后是含着泪的微笑,还有一句娇嗔的话语。
    林立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向她摊开手张开怀抱:“你老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抱抱说得过去吗?”
    柔软的躯体靠进怀里:“那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抱抱你吧。”
    “准备抱多久?”
    “你什么时候走?”
    “难道晚上睡觉也抱一起?”
    “那也算是多待了一晚上吧?”
    “真的?”
    “没关系的。”
    ……
    韩玉其实不知道林立今天要回家,林震天故意使了个坏,告诉了陈海石和王陵,后来陈青玄和白紫芫也知道了,全家上下除了麒麟帮的护院马仔和仆人,就唯独只有她完全没听到消息。
    林立噙着坏笑去找老爹算账,彼时林震天正坐着个小马扎,在边上观看陈青玄与阳锦秋下棋,臭棋篓子都算不上的这么一个人,愣是看得津津有味。
    “哎哟我的爹,您不是偶感风寒下不了床了吗?今儿风这么大,别在外面吹着了,赶紧进屋躺着吧,我三十六度的空调和三床鸭绒被都给您备好了。”林大少阴阳怪气地喊道。
    林震天本来对下棋读书什么的一点兴趣没有,但自从前几天偶然瞄了两眼两位老人的对弈,便好似忽然开了窍,看着棋盘山黑白交锋,居然借此想明白了一些以前不甚通透的问题,深感其中精妙,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知不觉竟深陷泥潭似的无法自拔了。
    今天之所以不去万都中心,把陈海石和王陵争论不已的那件事,撂到林立肩上,也是他想明白的其中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因为懒得管。
    事实上林立身上那股机灵的懒劲儿,并非是从他那里遗传的,活阎王从来都不怠惰。儿子往往随妈,女儿才常常随爹,林震天此生唯一深爱的女人,也就是林立的母亲,生前就非常喜欢偷懒,但是那种不令人生厌的偷懒,因为懒人通常都很聪明。
    “儿子啊,你不晓得,爸爸生病那是思子成疾,一听说你要回家,刚才突然就好了。”林震天眼睛专注着棋盘,此时两位老人正杀到整局的最精彩处,无暇回头,编出来的谎话也是相当敷衍。
    林立瘪了瘪嘴没敢追究,苏醒过后的老爹的确性情随和多了,但骨子里还是活阎王,他可不想非得把那张深邃的面孔逼出来才肯见好就收,抱手走到棋盘的另一侧,加入观棋的队伍。
    阳老爷子和陈青玄算是真正的棋逢对手,无论武功还是围棋、象棋,实力都十分的接近,相识数月以来,方方面面皆是胜负各半,一局棋不到最后一子,输赢始终不好说,经常一不小心就成了和棋。
    这一局似乎是阳老爷子略占上风,但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丢丢优势,并没能帮他取得最终胜利大笑的机会,陈青玄故布疑阵虚晃一枪,便将局面扳了回来,转危为安并且略有小优,然后趁势追击,险胜。
    “唉呀!”
    阳老爷子捶着额头,输得极不甘心:“老了老了,这点都没反应过来!”
    陈青玄笑得豪迈,道:“你这身子骨还是弱了点啊,才第三盘就撑不住了,赶紧回家吃你的十全大补药去吧!”
    被嘲讽的阳老爷子气急败坏,不过年迈的脑袋突然机智,回讽道:“是,你是我未来孙女婿的大哥,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爷爷辈的了。”
    陈青玄瞪大了眼睛,竟找不到话头还击,一张脸憋得发紫,阳锦秋棋盘失利嘴上占到便宜,也算扳回一城,硬把颓局变成平局,心情大好,背着双手仰天大笑出门去。
    棋艺到了一定境界,每次对弈都极其损耗心神,俩老爷子已经下了三盘,再下下去也是无力为战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观棋的林家父子离开阳台进到书房。
    “海石专门等着你拿主意,元城的局面是你一手促成,所以我也不掺和了,那你最后拿了个什么主意?”林震天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挂的照片,那是很多年前照的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林立尚在襁褓。
    转眼间,咿咿呀呀的婴儿,已经能决定偌大个林氏集团的大方向了。
    林立的眼神定格在照片中唯一的女性面孔上,温婉、柔美、又透着动人的灵秀,他说道:“不管刘家是真乱假乱,林氏集团需要往前迈一步,当年四家打压咱们一家,可以联合作战,如今咱们一家要打剩下的三家,手脚必须够长。”
    “隔着一座城,万一风险成真了,你打算怎么办?”林震天又问道。
    林立表情从容,道:“不是我看不起谁,刘彻,不足以挡住林家的步伐,那三家也挡不住,只能乖乖等着我哪天去踹烂他们的大门。”
    林震天沉吟片刻,说道:“行商作战,最忌讳全数靠赌,火中取栗,未必能从铤而走险中求得富贵,还可能烫伤了手什么也得不到。”
    林立将眼神从母亲的容颜处挪开,看向父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不赌不知时运到,不瓢不知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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