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韩玉》第222章 去势

    雄彪老早就看这个卖货郎不顺眼,当然,不是因为卖货郎多嚣张,事实上敢在南宋街和青瓷廊摆摊的人,谁都有点背景,没有不嚣张的。
    来地摊上淘东西的客人,有的是冤大头,有的则是真有眼光,心心念念想捡漏,但毕竟这些人都有些家底,古董不是寻常人家能玩得起的。
    南宋街的卖货郎们,却还是时常瞅准生面孔宰客,能那么做自然有敢那么做的原因。
    雄彪看不惯叫骂沈大林的卖货郎,只是因为这人的背景。
    ——李清明和雄彪,是南宋街有名的死对头。
    因为李清明姓李,所以他的势力要比雄彪强大得多,即便李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也不是他这白手起家的混子能正面硬撼的,故而他平日里遇事必须诸多忍让,憋了满肚子鬼火无处宣泄。
    今天打了李清明的表侄,怕是要彻底撕破脸皮往沈大林的高枝上攀附,索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给卖货郎留点醒目刺眼的印记才好。
    他之所以让小弟只砸摊位不打人,是想亲自上手,而非为了李清明留余地。
    所以卖货郎接下来的处境很惨很造孽,被人驾着不能动弹,硬生生扛住了雄彪两套组合拳,到第三套组合拳即将开始还未开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吐血不止,脸肿得活像个没毛的猕猴桃。
    凡人狠起来并不比修真者逊色多少,差异只是没有修真者的手段漂亮耀眼,很多时候,比起一心向道的修真者,凡人的狠手其实更犹有过之。
    能力的贫乏,决定的手段的精彩程度和多样性。
    雄彪命令马仔将卖货郎靠在后方那堵被称为‘五代十国’的墙上,就地取材,拿了布条绑住四只,然后取出裤兜子里的一把剃刀。
    剃刀很小巧,并没有闪烁着象征锋利的寒芒,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很厉害,一刀划过皮肤,只会有条极薄的口子,接着才是疼痛和流血。
    “把他裤子扒了。”
    雄彪面无表情地指使左右两名手下,眼睛则半寸不挪盯着卖货郎两条大腿内侧的位置。
    卖货郎裆部连块遮羞布也没剩下,尺寸倒是中规中矩,某些时候掏出来即便不威风至少也不丢人,但此时此刻,无疑丢尽了颜面,丢到了老祖宗那辈儿。
    不过他现在不会感到羞臊,只会恐惧,因为雄彪想做一件什么样的事,在场谁都能揣摩到,意图并不隐晦。
    林立觉得有些过分了,尽管他自己也时常干点非常过分的勾当。
    沈大林依然铁青着面色,瞧不出心思,不曾说出到此为止的言语,背负双手静静看着。
    这种时候他大概对眼前的惨状无动于衷,也有觉得对方罪不至此因而心软的几率,于是雄彪不找他要首肯,携着剃刀一步步走向卖货郎,步伐坚实且沉重。
    卖货郎毕竟是李清明的表侄儿,李清明在南宋街吨位,他比任何人的体会都更真切。但与李清明结下私仇,能攀附到沈大林,这种代价他认为物超所值。
    ——他认得李清明身边那位寡言的年轻人。
    “别!彪哥,求求您,别这样!”
    卖货郎抛去威胁的念头,孤立无援的境地,哪怕身后有天王老子做后盾,其实也无济于事。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几千年前就有这么条颠扑不破的道理,眼下雄彪明显豁出去了,既不是吓唬人也不是闹着玩,只要沈大林没说个不字,他绝比会当众把自己骟了!
    就在今天,就在这一分钟!
    雄彪脚下步子没停,事实是他加快了速度,谨防着断人子孙这种缺德行径待会儿恶事多磨。
    卖货郎也不算愚钝,眼见央求雄彪不起作用,恳切的目光望向了沈大林,“爷爷!爷爷我错了!您息怒,您让彪哥别往前走了!爷爷,您就饶了我吧!”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哪尊大神,但能在南宋街让雄彪这么豁得出去的,又岂能是一般人?
    可是雄彪豁得出去,他哪里有豁出去的资本?
    那条玩意儿不止是风流快活的工具,还具备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总而言之,什么都能丢那玩意儿不能丢。
    丢了,下半身和下半生就都残缺了,不管事后表叔李清明如何大发神威找回场子,就是把雄彪剁碎了喂狗,自己失去的东西也决计不可能拿得回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卖货郎心里仅剩这么一个声音,提醒他认怂讨饶。
    沈大林的想法让人摸不透,本来口角争吵几句,顶多揍人泄愤砸了生意已经足矣,这些事雄彪的马仔替他做过了。何况俩人说话都带着半口京片子,闹不好还有点同乡情谊,远没到绝人后世的田地。
    然而他仿佛没听见耳边不歇的乡音,仍旧负手立在原地,完全不闻不问。
    林立渡了两道真元,绝灭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动静,不想听见某些声音——譬如说卖货郎改换目标,开始向他求救。
    小九觉察到轻微的真元波动,不解,神识传来疑问,林立以神识回答嫌吵。
    十步路终究还是到了尽头,雄彪站在卖货郎身前一尺处,拇指溜过剃刀刀板,指尖去势流畅滑腻,毫无滞涩。
    这样的刀子是很快的。
    刀子越快割在肉上越不带痛楚,但仅限于当时,没有人受伤以后不会痛,除非在感受到痛楚前死掉。
    剃刀比在了那根软趴趴的物体上面,然后要做的事,雅致些的说法叫去势,古代宫廷叫净身。
    但雄彪是个江湖仔,没有医生那样专业的手法,他要切掉的是那一根,而不是那两颗,以及管割不管缝。
    当然,手法专业与否,对受害者而言不会存在差别。
    林立嗓间幽幽震颤,有一道叹息发出。
    真元堵住了耳朵,却没挡住视觉,卖货郎看着他目呲欲裂的乞求状,还是落入了眼中。血液掺涎水杂泪滴的凄厉表情,没能牵动他的恻隐心肠,不过他觉得这笔账的确算错了。
    于是他缓慢抬起手臂,一句‘且慢’方未出口,却见雄彪握剃刀的手忽而僵硬了霎那,然后不再停顿,刀锋直接朝皮肉而去。
    一柄凌空飞来的飞刀扎进雄彪掌心正中,飞刀上面裹挟的力道,将雄彪的手带飞出几厘米距离,那把剃刀好险还是没割到肉。
    就这么须臾时间,右边窜出个矫健身影,鞭腿轻松抽退雄彪。
    林立散去耳旁的真元,往右扭头,看着那名叼着大雪茄的男人,沈大林与雄彪也是看着这个男人。
    在场别的卖货郎和淘货的人,都看着那个人。
    来了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么这个叼雪茄的男人,身份便不难猜。
    “李清明,你这条狗腿跑得还是那么快。”
    雄彪攥住飞刀贯穿的右手腕,忍痛狠狠瞪着对面,犹如二人之间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原本不是仇人,单纯看彼此不顺眼的竞争关系罢了。
    只是一个在竞争中一直处于上风,懒得取缔对方,处于下风的想搞事情,无奈实力有所欠缺。
    种种缘由,导致他们现在终于有仇了。
    李清明从嘴里拿下雪茄,轻抖烟灰,然后咬回牙齿里,毫无杀伤力的笑了笑:“雄彪啊雄彪,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我真是搞不懂你。”
    雄彪右手微颤,被刀子扎透手心的滋味,显然不太轻松,刚想说话,全程旁观的沈大林倒还算厚道,开口了。
    “雄彪的势力不及你李清明,当街搞你的侄子确实叫找死,你来得及时,这死没找成。”
    李清明不像个混江湖有成的头头,像个商人,面容和善平静,笑起来淡定似君子:“人家找死未遂,我这人呢偶尔喜欢成人之美,沈大师还是不要挡人家完成心愿得好。”
    相比之下搞古玩行业跟风雅沾边的沈大林,说话却不那么讲究:“你以为在南宋街霸凌无忌,在整个唐城你还是小霸王?我姓沈的好像不怕你。”
    李清明呵呵道:“沈大师人脉广,走到哪儿都一大群人削减了脑袋请客吃饭,可你管闲事之前,是不是该掂量掂量鄙人姓氏的分量?”
    能在唐城把姓李拿出来说事的,只有那个李家的人,也只能是那个李家的人。
    林立心头不禁窃喜,原来李家的手伸得这么长,地盘都涉及到南宋街来了,那么林家之后扫边角吞余粮,想必收获不会贫瘠了。
    这边沈大林冷哼一声:“你真拿自己这个李,当李建成和李玄明那个李了?”
    “意思是差了些,但用起来还是好使的,沈大师也不姓嬴不姓姬不是?”李清明谈笑风生道。
    沈大林吃瘪,本就不好的脾气憋得自己更难受,一时间脸色有些发青。对方明嘲暗讽听着虽然讨厌,但却句句都是大实话,李家的李在唐城真的很好用。
    即便李清明在家族中属于枝节末梢,毕竟还没到没有血缘的边外派系,为了个便宜表侄与人死磕到底,师出有名,倘若有利可图李家势必也会支持,有这棵大树靠着,不怕风不怕雨。
    沈大林倒不是接不起招,保住雄彪都可以,只是很艰难,异常异常的艰难。心思回旋思索着怎么找回嘴上厉害的当口,他眼角瞟到了静静看戏的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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