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韩玉》第190章 乌龙

    “是老子在说话!”
    丹朱幽幽现出身形,黑雾遍体缭绕,上次强行使用祝融符所受的伤还未恢复,看上去真如鬼怪志异里描绘的孤魂野鬼一般。
    他飘荡在悬崖上空,手中攥着一道青芒,停住绳索和青石坠落的趋势。
    叶知新七魄丢了四魄,本就窒息发紫的脸,此时紫的发黑。
    “鬼…鬼?”
    一语成谶,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真的活见鬼了。
    但回过头想想,自己都准备慷慨赴死了,死了自己也是个鬼,所以鬼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况且看眼下这阵势,那黑漆漆的鬼魂好像还救了他。
    “老子说过,被人喊鬼老子很不高兴!”丹朱脸很黑。
    叶知新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心神,瑟瑟问道:“那老人家,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祖宗!”
    丹朱煞气腾腾的说道。
    ——
    卡曼尔酒店正门前。
    阵仗摆的煞有其事,数十名保安团团包围,照以往的惯例来看,应该是张二爷的鹰犬又要捏软柿子了。
    日上三竿,艳阳再次在萨城的天空高照,时间已经是中午十点钟。
    有清风掠过场间,昨夜落在城里的鹅毛雪逐渐消融,缀着阳光乍暖还寒。
    “呀!范爷,我的天老爷您这是咋的了!”
    一名穿中山装的中年人穿过人群钻进众保安的包围圈,着急忙慌冲到范建身边,愁眉紧锁满是担忧。
    范建脱臼的膀子无力下垂着,脑袋上粗糙包了块白布,造型毫无美感可言,盛怒南平:“咋的了?你他娘还有脸问老子咋的了?”
    “哎呀我的天老爷哟!范爷您不说我是真不明白情况啊,您可别卖关子了!”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扯着嗓子一阵哭丧,至情至性,感人肺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子死了。
    “你他吗自己看看你新招的小畜生,抢老子的烟抽,还敢跟老子动手,要不是老子昨晚上没睡舒服精神不好,今天非得把这小王八蛋大卸八块!”范建暴躁喊道。
    余思秋不知在想着什么,暂停找林立麻烦,面带微笑袖手而立,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啥?!范爷您的身手何等非凡,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可能因为没睡好打不过个毛头小子?您是看他年纪轻轻,不忍心下重手毁人后半生吧?”中年男人高声喊道,生怕周围的看客听不清楚。
    范建闷哼一声,咆哮道:“老子好心忍让,你看你手下的小王八蛋是如何报答老子的!”
    路过的人越来越多,不赶时间的都停留在原地等着看剧情如何发展,很快,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便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不远处的交警对此大概已经见怪不怪,没有过来疏散交通,而来往的车辆也都自觉得很,主动绕道而行。
    人群的焦点,自然都投放在那一捧一骂的两个中年男人身上。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立料想后来到场的中山装男人,应当便是范建等人说的那个老唐,说话水准属实不高,但胜在拍得一手好马屁,而范建虽然表面上怒骂不断,明眼人却都能瞧出他其实受用得很。
    全萨城谁不知道,李二爷的大侄子是个废物?天天仗着有帮善斗的喽啰,除了欺男霸女就找不到别的事儿做了,那点身体底子早就被酒色掏得一干二净,杀只鸡都费劲还身手非凡。
    “唉,范爷啊,今天这事儿是老弟对不住你,没管好手底下的人,我这就把他带回去好好收拾,至于您不小心受的伤,老弟听说达西镇上有个美女医生,医术妙得很,赶明儿老弟带您去让她给瞧瞧,保证药到病除。”
    姓唐的中山装男人摸出张银行卡塞到范建手里,姿势很熟稔,范建收卡的手法也老练:“这八万块钱您差人买只老母鸡炖上,补点气血。”
    “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这小子了,回去好好教他,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范建揣着八万块钱的银行卡心满意足,原本他只想勒索五万的,结果不义之财还额外添了笔意外之财。况且姓唐的马屁是真拍到了心坎上,于是他决定不再追究林立,抬头看向余思秋,恭敬道:“思秋哥,这次就算了吧,毛孩子不懂事,唐老弟跟咱合作这么久,先放他一马,下次再敢装比,把他削成人棍儿!”
    余思秋抱着双臂,事主儿都不计较了,他也不好多说,拍了拍林立肩膀:“可以走了。”
    唐姓中年人走到林立面前,不停的使眼色,嘴里则训斥道:“还不快谢谢范爷和余爷饶你狗命!”
    ……
    ……
    “什么呀!这就完了?”
    “真没意思,还以为能见血呢!”
    “散了吧散了吧。”
    周遭看热闹的人们不嫌事大,事态的发展与他们的期待所对比,出入有些大,这些人观战并不尽兴。
    按照往常的惯例,张家二爷的手下应该使劲力气欺负人才叫对的,但今天却似乎忽然转了性子,就属实无趣了点。
    唐元山在萨城的名声不差,明面上开着家海鲜市场,背地里也是帮派大佬,比起那位张二爷的势力自然相差甚远,可实际上论起本地这几个帮派地位,唐元山与张二爷属于平辈,同起同坐。
    当然只是论辈分这么说,而唐元山麾下的辽阳帮,应该算作萨城几个第二大的帮派势力,之一。
    相比别人家的老大,唐元山既没有文韬也没有武略,好几年来也未曾建立过大的丰功伟绩,但他做的事恰恰又是别的老大做不到的——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手下的马仔遭殃,无论得罪了哪尊大佛,最终他都是亲自去扛下来。
    最不像老大的老大,也是萨城这成堆的大佬当中,好名声最多的大佬,全凭仁义存着胸间的一口做人的气。
    好在包括张二爷在内的几位大人物,都对唐元山的行事风格颇有欣赏,毁誉参半且先不提,闯荡江湖人人皆懂要义字当头,唐元山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加之平时也并未展露过半点獠牙和野望,几位大人物对他放心得很。于是辽阳帮这些年有他小心翼翼掌舵维持,也算是风雨飘摇一路走来,终究没遇上过太坏的风波。
    “道歉啊!快点随便说几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此时的唐元山有些焦急,他发现眼前的马仔好像脑子挺木的,浑浑噩噩站在那里半晌不给反应,于是只好凑近了压低声音不住提醒。
    回去了自己怎么收拾惩罚都好,终归是自家兄弟,再不济也比落在红马帮手里强一万倍。
    张家二爷祖上便是马匪起家,世事更迭多年,非但没在几波动荡的时代大潮中被官方取缔,反而生意越做越红火。这种人骨子里就有匪性,兼具生意人的奸诈,折磨起人来不讲究痛快只讲究手辣。
    “道歉怕是道不了。”
    人群逐渐喧沸,众相等待的林立终于有了动静,摸着下巴懒洋洋说道。
    “你!”
    唐元山急出了些火气,强压嗓子骂道:“你他吗的是想死是吗!?帮你摆平了还不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要干嘛?”
    林立偏仰着脑袋,左边脸对着阳光,右边脸盛着窘迫的苦笑:“这位老哥,可能你手底下马仔人数众多,全部记在脑子里怕是记不过来,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下,我不认识你。”
    “什么!?”
    唐元山表情愣了愣。
    林立解释道:“换言之也就是说,我知道你叫唐元山,明面上是个海鲜档的老板,实际上则是辽阳帮的舵把子,但我并不是你辽阳帮的马仔,这么说够直接了没?”
    “什么?”
    场面顿时一片哗然,搞了这么半天破财免灾,结果闹出个乌龙,真是滑稽。
    林立扬起下巴指向范建,说道:“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谁,那犯贱的玩意儿自己一上来就死咬住说我是送货的,我到现在才明白送货的是个什么意思。”
    说着他耸了耸肩,意思是老子也很无辜。
    唐元山脸色变得极差,错愕道:“小兄弟,你可能是初来乍到,没听说过红马帮的名头,这伙人心比乌贼还黑,你就算不是我辽阳帮的人,借着台阶给自己找条退路也好啊,何必要自己揭穿…唉!”
    反正破财免灾,财破出去了能免点灾祸,哪怕对象不是他辽阳帮内的人,好歹钱也算没白花,还能结下一份善缘,他咬咬牙也能想通,尽管这份善缘十有八九是没什么卵用的。
    现在可倒好,八万块钱打水漂人也没救下来,自己火急火燎往这儿赶,赶过来以后做的事却简直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事已至此,无论林立是死是活,他都无法再插手了,一则是插不上,二则他身为帮派的舵把子,也有自己的立场要考虑,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事情做不出来。
    待得风风火火钻进人群、又风风火火钻出人群的唐元山走远了,余思秋横睨着林立,微笑说道:“阴差阳错给了你机会脱难,你不走,现在唐元山说你的死活跟他没关系了,你又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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