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景皇司马师》第一八五章

    这已不是人间的襄阳，却有很多卷进来的无辜平民魂魄。
    靠近城池的中心，街道巷子间的地面上，渐变成妖异的血红色，并有越来越多被共工邪力造成的人柱出现。
    它们不断吸黏住新的受害者肉体，对着那灾变天空之裂痕生长。
    不一时后，来到城中的楼邸堂府间，高大的阁楼建筑全都蒙上了乌黑粘稠淤泥，中间混杂层层白骨。
    这时看清了一些那带翅的鬼兵，似是枭首人身，鹫鸟般盘旋于楼顶之上。他们发出恶毒鸣叫，肆意掠食着被那些秽邪人柱，撕扯入半空的凡人魂魄。
    一股阴风刮过，浓浓黑雾腾起，刮过来遮住司马师和如娘的视线，他俩紧靠在一起用手挡在面前。
    妖异低语，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笛声，从天上传来。那凶兆裂缝仿佛变了位置，一时间就出现在他们所在的正上方，且变得狭窄低垂了许多，在灰黑天幕间弯曲撕扯。
    其猛然一挣，裂口骤然变大，其中流淌下黄褐色液体，似污秽水瀑从天而降。
    污液倒进黑雾中，凝成一个圆球，从中发出暗紫的泡沫，并一点点破裂。霎时后里面传出沉重咆哮，黏液四溅流淌中，一个黑影从中诞出爬起。
    那是一头巨大恶鬼，头顶两只犄角硕长，背上一对宽大蝠翼，黝黑的躯体肌肉上生着灰白绒毛。
    四肢健长利爪锋利，头颅丑恶似毁面之犬，下身着一件漆黑鬼甲。
    “亡命水枭，受羽之召，破中原之帝命，至魂飞魄散方休！”
    巨鬼发出震耳欲聋嘶声，话语如亡者之音，对天地间生灵作出杀戮宣告。
    这水枭鬼从半空落下，重重踩在一道屋脊上将其踱得粉碎。
    司马师和如娘隐到一面屋墙后，只见它喘着诞液滴落，抬头嘶叫两声，展开双翼向异境另一侧飞扑而去。
    那边有大量被从人间卷进来的灵魂，诱惑它前去吞食。
    见其飞远，司马师感到它踩踏的那间房屋后面，有灵异凉气波动而来，他便拉着昌如急纵过去，进到那间楼阁之内。
    一排排木几被打散在地，焦黑血迹遍布，许多尸身如那人柱般扭曲凝化，面上都是痛苦的绝望。
    空气中有丝丝透亮光尘，似乎在那巨鬼飞走后，这里有了些许平息安宁。阁楼里雕花的长窗下，一尊华衣女仙的塑像静静立着，背后幽蓝的静谧光芒，洒在她悲悯的面孔。
    司马师深吸一口气，向女仙像那里踱过去，如娘被惨寂所感，轻轻低头跟在后面，双手交织垂在腰肢的下摆。
    子元走到雕像面前，忍不住这女仙为何方神圣，但看其神形料是尊上大能。他从如娘处将那灵图拿出，转过背面，看着图画上血城之周的冰原。
    女仙像感应到灵图上的纹路，波动蓦然而起，两行紫红血泪，从她美妙的双目中流下。
    司马师有所感，将图铺在仙像脚下，然后静静退后，拉住了昌如的手。
    仙女像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本来玉石的材质，如同活了一般；雕像向下探出双臂，生出黑雾其中现出一个头骨，浓厚雾气从她双臂不断涌出，传入那头骨的眼眶中。
    “庞德将军……终不降……”哀叹一声响起后，咔嚓声动，那头颅骨一点点粉碎，化成黑尘飘散进长窗的幽光中。
    转眼之间，圣像双手托举向上，呈跪倒在地的身姿，像是在承接无形圣物。
    碎裂声响结束，刺目精光蓦地，从仙像仰望的半空上暴射而出，大片魂魄光束，如潮水奔流向楼阁之外。
    司马师看到那些光团中，一个个扭曲疯狂的面容。
    迫不及待地要挣脱出妖魔战火，但外面仍是堕入黑暗……
    回头望去，这些怨魂都想回到生前的家园，可如今即使是人世的襄樊汉水间，又可有他们黎民的一角立足之地？。
    子元看到自己娇妻的脸上，也是同样的悲哀和迷茫。
    楼门外的天空中，食腐秃鹫般的恶鬼尖叫，如闻到肉腥的蝇虫，瞬间密密麻麻聚集。
    如娘转过头来不看，似是心已凄冷。
    魂束异变结束后，咯地一声脆响，女仙雕像从中裂成两半，凭空向左右移开。
    幽蓝的高大雕花窗随之打开，露出后面令人……惊叹的景象。
    如同打开了仙鬼异域的通道，窗户之后异境襄阳城完全消失，出现的是一望无际的寒冰裂谷，苍穹之上灰茫茫的冰雪。
    正对应那灵图之后，所描绘的冰原异象。
    一出花窗后，这边是一座突出的琼玉亭台，下方便是冰谷的万丈深渊。
    从亭台上伸出一道望不见头的天桥，匪夷所思横跨整个裂谷之上，直达对面彼岸。
    如娘无语，走到亭台边缘，望着下方无垠的冰原。
    “君郎……妾总有种感觉，踏过这里之后，就是超出吾等所能洞悉明晓之境地……”
    她眼神中的鸾火微动，冰冷的风，吹红她的双颊。
    司马师握住她的纤纤细手，指向那未知的冰雪苍茫天地。
    “我倒有种感觉，力量也好，大道也罢，尽可往之探求。”
    他迎着异境寒风，昂首睥睨，一路的经历过来后，心境已是不同。
    如娘瞧他一眼，轻抚其手臂，没有再说话。
    亭台一边的小室中，玉栏上挂着几件华贵的裘衣，司马师过去握住轻触，厚实暖润，看不出来是什么皮，非似人间之物。
    他取下一黑一灰两件，和昌如披上，又注意到了室内的檀木案上，摆着一方银制的匣子。
    子元上去打开，灰光散射而出，里面是一具浅白色的骏马骨雕。
    他右手上去刚一触到骨雕表面，一股灵力从中发出将其抛到半空，灰白的轻烟从骨纹里涌出，马雕开始挣裂变大。
    几个眨眼的功夫，化作一匹晶润幽光的骸骨战马，曲伏在二人面前。马背上还有一具青玉软鞍，两道灰色粗大羽翼从骨马前肩延展而出。
    “这鬼神冰域，竟也准备好了引客具物。”
    司马师一笑，扶着如娘上了鞍，自己跟着上去环抱她腰入怀，然后轻轻一拍骨马的背脊。
    骨灵白马发出空灵之音嘶鸣，接着就一跃腾空而起，展翅于苍苍雪空。
    高翔翱行，冰冷的雪滴在子元前额，清冷透心。左右远眺，无尽冰原上满目萧瑟，延伸到风雪尽头的地平线。
    背后的血城之地，很快化作远去的一座黑影。
    昌如偎靠在他怀里，忽然注意到什么，轻拍司马师的肩指向远处。
    呼啸的风雪中，深谷原野上渐现一些巨大阴影，如巨人身形，好似匍匐在地爬行。
    它们头上戴着铁冠般的面具枷锁，佝偻的姿势，仿佛充满痛苦。
    “漫长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