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梨香院正堂。
“琮哥儿真是这么说的?”
薛姨妈一脸吃惊,不解道:“他突然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说清楚?”
薛蟠点了点头,复述道:“像是入宫这样的大事,应该提前做好全套准备,最起码也要把自身的情况彻底理清楚,有没有可能妨碍到妹妹进宫的污点没有处理干净?”
薛宝钗也坐在一边,闻言吃惊道:“莫非琮哥儿知道什么,还是兄长的案子没有彻底解决?”
“不可能!”
薛姨妈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我是通过你们姨妈,还有二舅的关系处理的,他们不可能不尽力!”
薛蟠绕了饶头,有些疑惑道:“老大也没说里头有问题,只是提醒我,不管如何先把以前可能疏漏,或者可能疏漏的地方全部理一遍,没问题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薛宝钗一眼,说道:“老大还说,入宫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琮哥儿这话倒是正理!”
薛姨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咱们之前的准备到处都是漏洞,连个报名的渠道都找不到,现在想来实在太仓促了!”
倒不是说真的没有报名途径,而是没有有分量的权贵帮忙,可以省去不少一层层筛选的麻烦和陷阱,一步到位直接进入最后的挑选阶段。
大庆的内务府皇商,不是我大清的包衣奴才,薛姨妈和薛宝钗之所以有强烈的进宫愿望,也是为了自抬身价。
皇商也是商,薛宝钗作为皇商之女,在程朱理学盛行的时代,就算能力再强也无法扭转出身带来的不利因素。
所谓门当户对,按理说薛宝钗最好嫁给同为皇商的家族嫡子,可惜不管是她本人还是薛姨妈,又或者薛蟠都不甘心。
特别是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见识过顶级勋贵子弟后,薛宝钗自然不想嫁为商人妇,社会地位实在太低了。
而通过进宫,成为公主郡主侍读的方式,是她自抬身价的最好机会,那时她可是有品级的女官。
在宫里有元春这位宫妃保护,日子过得不会太差。
等过个两三年,寻个机会出宫,虽然可能年龄大了点,可嫁个有出息的官宦子弟还是不难的。
毕竟薛家豪富,又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与荣国府,王家和保龄侯史家关系密切,还是很受一些中等官宦家庭看重的。
薛姨妈除了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之外,也有以后女儿女婿帮衬儿子薛蟠的用意。
至于薛蟠则单纯得多,根本就没考虑太多,跟着贾琮这个老大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世面,对于自身以后的前程根本就不担心,唯一关心的就是妹妹能够嫁个好人家。
以薛蟠此时的人脉关系,其实对于妹妹入不入宫成为女官并不看重,自信能够给妹妹寻到好的结亲对象。
只是世道如此,女子的身份如果太低,除非所嫁对象更糟,不然总是难免受委屈的,显然薛宝钗一点都不想受身份差距带来的委屈。
那就只能好好操作一番了……
“对了,母亲,妹妹,过几天就是老大的立户宴请了,到时候你们都去啊!”
一拍脑门,薛蟠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笑道:“怎么也的给老大好好捧捧场!”
“我就不去了,你们年纪相仿好好玩一玩!”
薛姨妈摆了摆手,有些迟疑道:“琮哥儿在外头,真的混得很好?”
“母亲,你估计又受了荣府某些人的影响了!”
薛蟠哭笑不得道:“老大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坦,说句不客气的,出府立户犹如蛟龙入海,以后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任意施为了,放眼京城哪个敢轻视?”
“府里不是说,若不是有荣国府的招牌替他遮风挡雨,早就被外头的风浪卷得人影都不见了么!”
薛姨妈笑道:“我是担心琮哥儿心高气傲,遇到了困难却不肯主动说出来……”
“母亲多虑了!”
薛蟠不以为然道:“知道现在忠顺亲王最怕什么吗,老大写的小说啊,就是朝堂大员同样忌惮!”
说到这,薛蟠满眼放光与有荣焉道:“又有楚王世子帮忙遮掩,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放眼京城谁都用不着畏惧!”
“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楚王世子这茬了!”
“不仅是楚王世子,因着独特的田庄管理之法,老大和京城不少实力一般的勋贵家族有了联系。只要田庄管理之法出了成果,老大的盟友数量可是不少!”
“那我就放心了!”
薛蟠呵呵一笑,回头冲薛宝钗道:“妹妹可的好好打扮打扮,到时候老大府里可都是俊才!”
不等薛宝钗细问,便乐呵呵道:“旁的不说,就说老大手下那一帮已经科举有成的秀才童生们,一个都不会缺席!”
“就是一帮子秀才童生而已,算的上什么俊才?”
薛姨妈不屑道:“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城,这样的家伙多了去,混得穷困潦倒的也不在少数!”
薛宝钗虽然没说话,却也露出赞同神色。
薛蟠好笑道:“母亲不知,这帮家伙现在都在接受专业培训,老大打算通过关系把他们全部送入官府衙门,只要成功立足混个官身不难,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可是十几个人啊,琮哥儿有这么大能耐?”
薛姨妈不信,薛宝钗却在心中留了神,是不是真的等过一段时间不就知道了么?
真要是全部被安排进官府衙门,一旦有了官身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就是不知道贾琮到底要如何操作?
兄长的言外之意,她也听明白了,若是有看得上眼的俊才,先记下等以后出宫了结亲不迟。
虽说有些羞涩,可兄长此举,可比母亲的想法靠谱多了。
也不知道谁吹的风,母亲竟然想着成就‘金玉良缘’,或许之前她还有些念想,可现在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只要一想到宝玉和忠顺亲王喜爱的戏子关系密切,她就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
与此同时,凡是接到请帖的,除了对贾琮的情况十分了解的几位之外,其余人等心思都不怎么平静。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答应一定会参加酒宴。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贾琮摆立户酒宴的日子。
荣国府后院一片喧嚣,李纨带着儿子贾兰,在二门处与三春姐妹会和,神奇的是凤凰蛋竟然没有跟来……李纨暗暗松了口气,她对凤凰蛋这个‘不讲究’的小叔叔实在没辙,丝毫都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
三春姐妹难得出府一趟,此时一个个显得精神抖索十分开心,就连一向性子清冷的惜春,都忍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们好奇的是贾琮在外头的住所,还有请了什么人之类的话题,不时发出清脆笑声好不欢快。
等小厮和婆子赶来马车,一行纷纷上车出府,直奔贾琮的府邸而去。
出了宁荣街,顺着繁华喧嚣的街道走了一段,就到了地头。
“你们都来了啊,快快进来给我帮忙!”
在后院门口,王熙凤招呼一行下车,也没客气要三春帮忙,至于李纨身份不便就没有出面。
贾兰向母亲说了声便急急忙忙赶往前院,离得老远就听到薛蟠的大声吆喝,小脸顿时露出一抹微笑。
前院只摆了四张桌子,此时贾琮手下一干小弟已经全部聚齐,足足有十五六人,和受邀的两位族学先生,足足占了两桌。
另一张桌子坐了零散几位代字辈老头,贾代儒也身在其中,没办法摆长辈和先生的派头。
贾琮一干小弟和两位族学先生有薛蟠招呼,气氛热烈谈笑风生好不欢快,就是邻桌代字辈老者都是怡然自得的神态。
不久后,亲自在门口迎宾的贾琮,链二以及贾蓉三位,亲自将满脸红光笑意盈盈的林如海送上首席。
至于林黛玉,自有丫鬟婆子亲自送到后院,由王熙凤和秦可卿接待。
哗啦,见到林如海亲临,不管是贾琮手下小弟,还是一干代字辈老头全部起身招呼问好。
可还没等人坐下,依旧留在外头的小厮旺财飞奔而至,禀告道:“少爷,楚王世子还有世子妃都来了!”
说完,喘了口气继续道:“另外还有裘禁尉和其夫人也来了,正在门口呢!”
此言一出,就是林如海也不由侧目,早就听闻楚王世子和琮哥儿关系莫逆,现在可算是见到了。
另外,所谓的‘裘禁尉’就是当初破获京城拍花子大案时,与贾琮有过合作和接触的五城兵马司指挥裘良。
这厮算的上勋贵子弟中的佼佼者,之前立下大功在家族的帮助下,进入禁卫系统成为龙禁尉。
可与贾蓉花钱买的龙禁尉是两回事,算的上大内侍卫的外围成员。之后不管是走皇宫侍卫路线,还是进入五军都督府任职,又或者前往京营担任职位,都说得上前途无量。
就是林如海也有所耳闻,却不想与琮哥儿竟然还有交情,;连夫人都带来参加立户酒宴,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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