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拿起电话,只见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很显然,情况紧急。
柳娴柔来不及和她说话,已经带着受伤的老爷子赶往医院。
许飞扬望向苏晚晴,“嫂子,现在该怎么办?”
“走啊!”
苏晚晴拿起沙发上的包,快步往外走去。
柳娴柔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老爷子送去人民医院。一定是希望她能早点赶过去,万一老爷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许她的医术能够派上用场!
许飞扬猛地恍悟过来,拔腿追了上去——
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许飞扬仅仅花费二十多分钟便赶到人民医院。
抢救室外。
唯有柳娴柔和慕孝堂干搓着双手,急着团团转,俩人满是褶皱的脸颊上满是担忧,偶尔抬头对望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就那么瞧上一眼。
彼此的心思,了然于心。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偶有三五成群的病友及家属相拥着走过去,一抹寂寥悲伤的气息似乎吞噬掉他们。
人到老年膝下无子,确实可怜啊!
短暂的沉默后,柳娴柔抹了一把眼泪,终于开口打破死寂般的沉默,“孝堂,都是我的错啊!当年,就应该离你而去,让你重新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不然,慕家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想找个后辈帮衬都找不到!”
以前,慕老爷子总是催促他们趁着多生几个,自从囡囡丢了之后,她和孝堂整日里沉溺在悲伤之中,根本听不进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本来看重她,见他们俩郁郁寡欢,不再说什么。
现在想来,老爷子是在为他们留后路。
慕忠堂不是慕家骨血,就算他名下再多的子孙,也无济于事。
如果有一天柳娴柔和慕孝堂老了,不仅无人承欢膝下,连带着老了病床都没个嘘寒问暖的人。
“娴柔,不是你的错,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就算有一天我们老得不能动了,我们还可以去养老院,我们也可以请护工,我们可以彼此照护……”
“现在,我们身子骨还健朗的很,就算爸身体不舒服,我们也可以照料嘛!”
……
“嗯!”
柳娴柔握紧慕孝堂的手,眼里氤氲着雾气,哽咽着,重重地点头。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样?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柳教授,慕爷爷!”苏晚晴和许飞扬快步走上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柳娴柔和慕孝堂闻之,精神一震,“晚晴,晚晴,你终于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看到苏晚晴,就像看到主心骨,漂浮的心立刻稳了下来。
苏晚晴迎向柳娴柔殷红的眼睛,迫不及待问道,“柳教授,老爷子怎样了?他人呢?他人在哪?”
她带足灵泉水,只要看见老爷子立马喂给他喝!
一听到老爷子三个字,柳娴柔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又流了下来,“老爷子,老爷子他进去半个多小时了,医生还没有出来!”
她医术高超,毕竟是儿童和中医方面的权威。
老爷子摔伤,是外科手术,她不能亲自操刀。
砰——
话音刚落,手术室门开了。
穿着蓝色手术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走出来,望向柳娴柔和慕孝堂,语气急迫道,“柳教授,老爷子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慕孝堂眼睛红肿,一扫往日的和蔼可亲,透着一丝无力。
“老爷子的血型是熊猫血!”
若是寻常血液,就算慕家倾家荡产,也会保证老爷子的血源供应。
可熊猫血,百万人之中,才有一个拥有熊猫血的人!
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熊猫血!
慕孝堂听到熊猫血三个字,腿脚一软,差点倒下去。
幸亏苏晚晴眼疾手快,搀扶了他一把,才没有倒下去,扬起手,“抽我的,我的,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儿子,我们的血型应该是一样的!”
医生看了眼气血虚弱的慕孝堂,很不客气拒绝了,“对不起,您年纪太大!这血,不能献!”
年纪大,造血功能差!
就算慕孝堂赔上性命,从他体内抽出来的血,不一样能救活老爷子。
“抽吧!抽我的血吧!就算用我的命换爸的命,也是值得的!”慕孝堂扬起手,孱弱的腮帮子胀鼓鼓的,表情很激动,浑身颤栗着。
柳娴柔看着惨无人色的慕孝堂,一颗心差点蹦出胸膛,以往淡定什么的,通通没了。
她紧紧抱着慕孝堂,浑浊眼里溢满绝望,声音悲戚,“孝堂,你要顾着身子,千万不要担心!我马上……马上安排医生去其他医院调熊猫血!这熊猫血虽然稀少,但是医院里都存着熊猫血,以防万一。再不济,可以去找那些拥有熊猫血的人!”
“要是老爷子没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啊!”
……
人到老了,才活明白过来。
工作是次要的,名利是次要的,唯有家人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戴着厚厚的口罩,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着他的声音疲乏无力,更有一丝沮丧,“柳教授,真是对不起!我们问遍附近所有医院都没有熊猫血!就算最近的志愿捐赠者,也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顿了顿,他语气沉重道,“等志愿捐赠者赶到这里,老爷子……老爷子只怕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大家心里明白。
没有熊猫血,老爷子就没救了!
这话一出,慕孝堂眼底划过一抹坚毅和痛苦,更有一丝挣扎,紧紧握着柳娴柔的手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个中意味,只有他们才知晓。
他必须救老爷子!
要是老爷子死了,他见死不救,又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哪怕他和老爷子双双死了,总比他独活于世强多了!
“孝堂……”柳娴柔眼眶殷红,心里在悲泣,孝堂,孝堂,不要啊!不要这样做!可明面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孝堂的手从她的手腕上一点一点松开。
她知道,她无法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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