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葬明之秦淮八艳》第36章 送别

    这个时代,从南京到北京如果官方快马传书大概需要五到六日,普通百姓马车前往大概要一月路程,但是人累马乏。大部分还是喜欢走水路,从南京做马车到扬州,然后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就到了北京,不过时间要长些,需要三到四个月。
    这个时代影响行程的因素太多,盘缠是否带够、路上是否遇到盗匪、旅途天气是否有变、人是否生病等等,总之对于考生们都是一段考验,青枫在顾媚的催促下也踏上了启程。
    临别,阮大铖赠银千两,并安排了两个仆人陪同青枫。与阮大铖相处的半年,青枫内心已经把他实实在在当成了忘年交,作为朋友,阮大铖的确值得相交。
    阮大铖骑在马上,不时的和青枫打趣,:“善意兄啊,你年纪轻轻,竟也是多情的种子啊,你注意到横波姑娘吗,虽然刚才没有流泪,但是泪珠已经在眼中流转了,恐怕这一走,她倒是要伤心很久。”
    青枫望着远方青山白云,一手把马缰抓的更紧了:“石巢兄,我何尝不是如此啊,可……。”
    “不说顾姑娘了,你注意到没有,丽雪那个丫头吵吵闹闹,可是现在特别听你的话,好像挺佩服你的。你看她哭的稀里哗啦。说好了,我帮你照看着,等到丫头及笈,你可要接走啊!”
    想到丫头,青枫反而噗嗤笑了,这个丫头,非要和自己一起去北京,还说要看看京师,还说要照顾青枫哥哥,搞得青枫扮着坏叔叔的样子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丫头,只要你乖,叔叔下次就带你去。”不过,青枫还是很感谢阮大铖的,把丫头接来临别见上一面,“哦,帮我监督着丽雪,不要缠足”。
    阮大铖一头黑线,对于青枫这个怪癖,实在无法理解,上次就说过了,不许阮丽雪缠足。“善意兄,不是老夫说你,你这个怪癖,恐怕要被我等风流雅士所耻笑了,哎,说真的,老夫真是看好你,要不是我女儿丽珍比你年纪大,又已经订亲,恐怕老夫真想当你的岳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这个时代受到程朱理学的影响,女子缠足已经风靡盛行,但是丽雪因为演戏,所以迟迟没有缠足。这个时代女子因为未来的方向不同,所以也不是全部缠足,顾媚出身青楼,本来就是学习讨好男人的技艺,所以缠足理所当然,但像一些需要从事重活的女人就是想裹脚,家庭也是不许的,比如农村家庭,劳力紧缺,父母那是断不会同意女儿裹脚。不过对于裹脚这事,青枫反对不是因为裹过的脚不美,而是因为那是对于自然的一种束缚。
    “善意兄,除了顾媚和丫头之事,还有什么需要为兄安排的,只管吩咐。”眼见已经过了钟山,阮大铖再次问道。
    “要说事情,还真有一事,帮忙打听一下一个叫柳如是的名妓,如果合适,替小弟照顾一二。”对于柳如是,青枫是极其尊敬。前世陈寅恪先生历经十年写了八十万字的《柳如是别传》,一代大师对柳如是推崇倍至,胭脂泪中凝聚着中华民族魂魄,侠气、才气、骨气,三者合于柳如是一身。不管出于好奇还是尊重,青枫一定要见见,如果有可能,会尽最大能力帮助她避开那些不该发生的伤痛。这个时代名妓志高洁,名士伪君子。后世不是一样吗,高谈爱国的人反而做着卖国的勾当。
    柳如是和顾媚是性格相似的女子,但是柳的性格又更加刚烈,两人都属于清冷秀丽的那种,看到顾媚他会想到后世那个大眼美女高XX,看到柳如是,印象中大概犹如才女徐XX那般吧。如果顾媚是品行纯良的兰花,那柳如是定是高洁傲骨的红梅。
    为了给柳如是一个好的印象,特抄袭纳兰性德的《木兰词》改名赠之。
    《木兰词·赠如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好词啊,这个不能给老夫赠一首,那个金陵、扬州、苏州、松江几地才子名妓,老夫自然知道,不过这柳如是真是没有听过。”阮大铖微微思索,便说没有。
    “哦,那可能还没有改名呢,对了,她曾经是苏州故相周道登的小妾,你再打听看看。”
    “这个有,老夫听过,叫杨影怜,以故相侍妾的名声为妓,一时间在苏松一代名声大振。最近搞个小船经常游于太湖之上,这样吧,老夫送她一艘画舫。”听到阮大铖的豪言,青枫可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送个画舫,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不过送给柳如是这个可以有。
    离开钟山已经有二十里了,两人依依别离,没想到到了大明,卓青枫竟然和阮大铖这个后世唾骂的奸臣结为了朋友。
    后来阮大铖来信告知,苏州归家院找到徐佛,假托青枫之名,购得画舫一艘赠与柳如是,画舫上闺房内悬挂一幅木刻行书,赫然是青枫抄袭纳兰性德的《木兰词》,这木刻正面为词,背面为一副红梅傲雪图,不知何故,这副图在画舫中一直以反面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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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去了京师,不知前途如何,然而她却依旧在这风月之中,此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他连在了一起,心中牵挂不免多些。窗外的雨还在下,顾横波的心思起伏不定百转千回,不知道承诺和默许是否能够兑现,这个时代风流才子对于青楼妓女的承诺太多,然而真正兑现的有几,还有龚公子他也应该去了京师。
    悬挂一帘幽梦,粘贴一张窗花,掩去窗外喧嚣零碎的花香与风轻染,一株幽兰静静观望。院子里的兰花经过夜雨的洗礼,愈加清清爽爽,那飘逸俊芳、绰约多姿的叶片,高洁淡雅、神韵兼备的花朵,纯正幽远、沁人肺腑的香味,刺激着小楼女子所有感观。
    身在风月,已不可能不染纤尘,只是心仍是一株空谷幽兰。她提笔重又画下《兰花图》,任何人都无从知晓顾横波内心世界的滂沱,却能轻易从她传出的缕缕生息中读懂她纤弱中的刚强。
    从那以后,兰花已经被她画了成百上千张,兰花图也成了她顾媚的一手绝技,有人说她的兰花已经可以比拟原秦淮花魁的马湘兰,一幅兰花扇面至少五十两才能求得。
    桃花脸薄难藏泪,柳叶眉长易觉愁。每日都要对镜梳妆,对镜中自己的面容太过熟悉,很难评价自己到底是不是美的,只是别人都说她很美,那就是美了。有美丽的容貌,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是万幸,总不至于沦落到任人亵玩的地步。
    那日,离别时的眼神依旧清晰,他执着她的手,坚定的对她说:“媚儿,相信我,等我”,随后他抱了她,在她的怀里,她没有任何的挣扎,也同样紧紧的拥抱着对方。
    想着不禁眼光迷离,她暗自吟起了《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刻他应该已经到了扬州吧!”一阵脚步声,把顾媚从梦中惊醒,婢女绮红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姐,听说鞑子的水军从海上攻陷了山东旅顺。”
    崇祯六年(1633)七月十四日,后金兵取旅顺。当时,总兵官黄龙驻守旅顺,因鸭绿江有战事,黄龙派水师往授,孔有德等侦知旅顺空虚,遂带领后金兵袭其城。黄龙数战皆败,弹药俱尽,遂自刎。游击李惟鸾自焚其家属,力战而死。
    “啊,鞑子陷了旅顺,”惊讶之余,顾媚陷入了沉思,她柳眉微蹙,美目婆娑,过了很久才稍稍的叹了一口兰香,“哎,果然如他所言,皮岛之失,后金已无后忧,可以跨海攻取北直隶和山东诸地。”心中不觉又浮现出青枫那看着她痴痴的目光,“哼,善意兄,倒是奴家和龚公子目光短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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