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洛阳城依然春寒料峭,中午吃饭的时间,城东同福酒馆里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很多江湖中人都喜欢去酒馆,主要还是这地方消息灵通,能从南来北往之人的口中,了解到很多千里之外的事情。
刚到洛阳没几天的赵空,也走进了这家名声不小的同福酒馆,被店小二迎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恭敬的询问道。
“客官,我们酒馆的碧光酒是洛阳一绝,可要上一壶?”
能当店小二的大多眼力不差,赵空虽然因为血脉药剂导致体形粗壮,但不管衣着还是气质,都绝非普通江湖中人能比。
所以店小二对赵空的态度相当恭敬,一开口也是店中最好的碧光酒,丝毫不怕他消费不起。
“行,上一壶吧,再来几样拿手小菜,让厨子做快些。”
赵空随意的说道,同时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了店小二。
“哟,谢客官赏,还请稍候,酒菜马上就到。”
店小二麻利的接起银子,满脸堆笑的拱手一礼,接着就一路小跑奔向后厨。
赵空笑了笑便将目光投向窗外,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景致,一边听着酒馆内的江湖中人吹牛闲聊。
他倒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时事,但却相当享受这种氛围,一种迥异于现代社会,也不同于神州界层次分明的环境。
特别是最近赵空在调整心态,很喜欢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
半个多月前潜入慕容家的那晚,杀心被意外激发的赵空,虽然没亲手杀死慕容家上下。
但却施法将惑心结界内的惑心之气,转化为让人沉眠的麻痹类气体,弥漫了整个参合庄,将慕容氏族人全都迷倒。
随后便发出信号,让隐藏在数里外,留在船上等他的几十号帮众,一起登上燕子坞,屠戮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慕容家。
包括慕容安在内的六十多名族人,一夜之间尽数丧命。
可等到事后冷静下来,赵空已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甚至怀疑当初灵魂融合留下的隐患,会导致自身陷入精神分裂,现在杀心和善意都在悄然壮大,仿佛置于天平的两端。
平时还能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平衡状态,可一旦受到某些刺激,就会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杀意。
可赵空终归是现代社会长大之人,对于屠杀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甚至还不如上岛的那些普通帮众。
看着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个个因为顺道洗劫参合庄而欣喜的帮众,赵空心中复杂难明,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家的这些人,并没像东海六寇那样要来杀他。
探子被杀的根本原因,还是他在打还施水阁的主意。
因此而屠戮了慕容氏上下,冷静下来怎么想都觉得过份。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赵空也没迂腐到玩什么谢罪的举动,反而继续组织帮内人手,将从慕容安口中问出的,慕容氏在外隐藏之人,一一针对性的捕杀。
最多也就留下了几个尚未记事的小孩,改名换姓安排新身份,送入帮中培养少年帮众的机构,也算给慕容家留下了些血脉。
这么做虽然有些风险,但赵空并不担心会失控。
即便将来那些小孩知道了真实身份,也没希望对赵空造成威胁,更不会变成雄霸那样的悲剧。
相对于斩草不除根的隐患,违逆真实本心,没底线的作恶,才会成为修行路上的大患!
就在赵空端着酒杯,双眼恍惚胡思乱想之际,大约有二十多个壮汉,手持兵刃冲进酒馆大厅,围住靠里的三名年轻道士大声喝道。
“全真教的牛鼻子,杀了我们黄河帮的人还想跑?”
三名道士早已拔剑在手,面无惧色的喊道:“你黄河帮欺压良善,为了讨好那个狗官竟然想要屠村,我全真弟子岂能坐视不理!”
赵空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听这几个道士一说,又想到前段时间屠戮参合庄之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黄河帮帮众和全真教道士,又互相争执了几句,三名道士言语间还算克制,只是大声据理力争。
而黄河帮帮众基本都是半工半匪,说话本就骂骂咧咧,发现讲道理讲不过道士,直接问候起了对方的亲人。
特别是说到全真掌教马钰,出家前的妻子清静散人孙不二,污言秽语甚至波及到了王重阳的身上。
气的三个道士直接一起暴喝,挺剑向骂得正欢的那人刺去。
见两边真的打了起来,原本还在堂内看热闹的食客,大多急匆匆的向门外跑去,少数几个丢下银两,大多数正好赖了一顿饭钱。
只有两桌人艺高人胆大的,敢和赵空一样继续留在酒馆中看戏。
三名道士虽然都是全真教的三代弟子,但一身功夫根基厚实,修为达到二流档次,长期行走江湖也不缺乏战斗经验。
加上全真教的功法底蕴强过黄河帮不少,虽然以少对多落入了下风,但却仗着师兄弟间配合默契,打的黄河帮之人屡屡后退。
道士们想要冲出酒馆,黄河帮之人也要尽快拿下对方。
随着火气上升,双方都不再留手,各种杀招屡屡使出,看的在场另外两桌人啧啧称赞。
可在赵空眼里,依然是菜鸡互啄的战斗,看了会儿就没了兴致,往桌上丢了些碎银子,便准备起身离去。
可就在此时,大堂里又挤进来三四十名丐帮弟子。
在这家酒馆掌柜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将里面的人都围了起来。
原本交手的全真教和黄河帮弟子,也只能停止战斗,调转兵刃和这些忽然到来的丐帮弟子对峙起来。
包括已经起身的赵空,也被三个丐帮弟子拿竹棍指住。
“敢在我们丐帮的产业闹事,就算是全真教和黄河帮也得给个交代!”领头的八袋长老年岁虽大,但声音洪亮的喝道,观其衣着因该是净衣派中人。
在之前的百多年里,洛阳一直是丐帮的总舵,直到金国攻灭北宋,洛阳城落入女真人手中,丐帮才不得不把总舵迁往南方。
可即使洛阳城不再是总舵,这座地处天下之中的城市,依然是丐帮在金国境内的核心据点。
净衣派的一位九袋长老,长期坐镇洛阳,在城内置办了诸多产业,城中也有大量丐帮的精锐弟子,依靠这些产业讨生活。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还是因为洪七公常年不问事。
净衣派和污衣派矛盾越来越大,两方不愿意长期待在一起,与其闹到不可开交,干脆一南一北的减少摩擦。
所以,洛阳城一定程度上成了净衣派的隐形总舵,丐帮在洛阳的势力也是极大。
只是这还吓不住全真教和黄河帮的人。
全真教是当代的天下第一大派,哪怕少了一位镇压天下的顶尖高手,但全真七子组成天罡北斗阵,也无惧先天强者。
黄河帮虽然没有全真教这么大的势头,但在这个时间段,沙通天和侯通海的师父,黄河帮的上代掌门黄河老祖还没死。
那位黄河老祖可不是笑傲时期的两个水货,而是一名实打实的先天强者,只是已经年近九十,加上早年拼杀过狠,留下了大量的暗伤,如今年老爆发出来,导致战力不复当年。
但即使如此,有一名先天强者坐镇,也让黄河帮上下底气十足。
“兄弟们,跟我杀出去!”
黄河帮带头的壮汉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将手中长刀一举,大声对身边的帮众喊道,完全没有给丐帮面子的想法。
此人乃是黄河老祖的弟子沈通川,虽然实力不如沙通天和侯通海,但也算是二流中档,自然不把丐帮的老头子放眼里。
随着沈通川话音落下,黄河帮的帮众纷纷向身边的丐帮弟子杀去,原本平静下来的局面,瞬间变的更加混乱。
“出去?我们丐帮的地盘,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丐帮的八袋长老见黄河帮这么不给面子,当即竹棍猛的点出,朝着沈通川胸口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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