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约莫是过了四五分钟后,龙惜雨幽幽转醒。
她整个人还是很疲惫,脸色苍白如纸,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睁开眼后,看到周围那无数的镜子里,居然倒映的都是她的童年。不由是又慌又急。
慌的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童年的一切,都能纤毫毕现的播放于那方格镜子之中。
而急的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童年给陈靖看了去。那是她的隐私。
“你也不必紧张了,该看我的都看了,你的一切我也都了解了。你要是觉得不平衡,待会也可以看看我的。”
陈靖坐在一旁,正在把玩火龙战戒。
龙惜雨听了他的话,先是一脸茫然,可随后,她也明白了陈靖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那无数的镜子里,在播放了几分钟她的画面之后,很快又转回了陈靖从小到大的画面。
从出生,到进入蓬莱仙岛,每一个岁龄都有记录。
在这些镜子的播放下,两人之间也的确是什么秘密也不存在了。
“喏,把这个药丸吃下去。”
忽然,陈靖从芥子囊里翻了一下,翻出一盒大还丹,拿出一颗递到龙惜雨嘴前。
龙惜雨咬着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并没接受。
见她如此,陈靖二话不说直接就捏着她的脸,把她的嘴巴捏成“0型”,强行喂了进去:“这是陈家的大还丹,对你身体是有益的。”
丹药下喉,很快就生成一股暖流,温润她的四肢百骸。包括她的嗓子,也得到了一些温润。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缓了一下,她气息微弱地问道。
“准确地来说,这应该是蓬莱仙岛最核心的地方吧。但你若要问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里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陈靖说道。
龙惜雨观察着陈靖的一生,从第一幅图像看到最后一幅图像。
她也清楚地看到,自己之所以还能活着,并且还进入到这里,也全是拜他所赐。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沉吟了一下,低眉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理论上来说,你是隐龙斋的后代,又是陆景十二的妻子,我作为陈家后裔,也实在没理由救你。但偏偏,我还是救了你。也许是我见不得陆景十二那混账手段;也许是看你太过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但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救了,所以你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若真要感谢我,那你就记着把我用在你身上的灵石,以后连本带利还给我。”
这话,陈靖在地宫里也说过。说要她连本带利还200颗灵石。
“我不用你可怜我……而且,我也还不起那么多灵石,若要我性命,你拿去便是。”龙惜雨慢慢地垂下头,闭上眼睛,神色决然地说。
表面上她看着坚强,实则内心柔弱无比。
陈靖何尝看不出来此刻她的无助和悲戚?
父亲从来没认可过她,嫁人之后,又是所托非人!说是命苦,也毫不为过。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若就这么取了你性命,亏本的还是我啊。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打杂吧,打20年杂,你我就互不相欠,如何?”
见她消沉,陈靖也开了句玩笑。这话原是随口一说的。
可却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完,龙惜雨这边竟点了下头,说了声“好”。
这反倒让陈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后,他笑着摇摇头,道:“算啦,我也只是开玩笑的。之前也是我没想周到,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害你跟我一同被困在这里。此番若能活着出去,我也不约束于你。不过,不管如何,你也不要再回陆家了吧?”
“不去了。”她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得到你父亲的认可。但我说句实在话,你这个父亲,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重男轻女成了这个样子,亏你还一直都那么敬重他。”
陈靖抬头,看着自己小时候的映像:“你这些年来的努力,几乎都是为了能让他多看你一眼。可他,却总是视若无睹。
作为一个女儿,你做的也足够多了。
经历了两次死亡,你也该放下一切,为自己活一次了。”
龙惜雨默默无言地也看着墙壁上面属于陈靖的画面。
对比她的小时候,陈靖的家庭和和美美,虽然他老是被鸡毛掸子追着跑,但那种温馨的感觉,却是她从小到大做梦都没享受过的。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同时也蓦然发现,一直以来,她都是为了想讨好父亲而努力着、奋斗着。
对于最疼爱自己,且背负了一切的妈妈,她居然选择性的忽略了,从来都没关心过她、在意过她。
有些过往,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直到当墙壁上的画面转到她的时候。
她以第三人的角度重新看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映像,然后再结合自己的记忆,看着看着,忽然间,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非常堵的感觉。
堵着堵着,还有点痛,有点呼吸不过来。
眼睛里,也有一种滚烫的东西,在情不自禁的顺着脸庞滑落着。
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终究,还是没忍住……
也就在她放声大哭的时候,那四周墙壁上的画面,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的改变,不再是她,也不再是陈靖,而是一幅全新的画面。
在这些画面里,他们看到了蓬莱仙岛的起源、兴盛与败落。
蓬莱仙岛于远古时代而创立,于三仙合聚而兴盛,于三仙归尘而败落。
这其中的起起伏伏,堪比一部史诗巨作。
却还没等他们看个仔细,他们脚下的地板忽然也发生了一阵扭曲——转眼后,就变成了一个乳白色的水潭。
这水潭之上,有一根粗壮的树根悬浮着,树根上悬挂着泪珠一般的绿色液体,在缓缓滴落。
好似这一潭子的水,都是由这树根滴落了千百年,才积累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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