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乱纪》第九百一十六章 不是合作，为还人情

    当然，苏恒之所以能将这么复杂的事情理清，不只是从店老板的一番话中得到启发，更兼他搜寻过狂古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在金甲少年绝杀狂古的时候，就强行搜寻了他的脑海，这也是为何他后来不问绫双双问题就放她走了，因为绫双双知道的他全都知道。
    天狗抬起一只前爪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万荟轩不惜冒着招牌被砸的风险帮助仙道，作为交换条件，是否就是让仙道替万荟轩取回万归令？”
    “不单如此。”苏恒补充道:“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帮万荟轩做另一件事。”
    “什么？”
    苏恒看向店老板，“陷害万归第一栈。”
    众兽面面相觑，随后齐齐摇头。
    苏恒想了想，又问道:“万荟轩若想帮助仙道，哪怕是直接告诉我月舞在城外某个地方，我也一定会去。可万荟轩却偏偏多此一举，非要让我在万归第一栈见到假扮之人后，再诱我出城，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不说没注意，此刻苏恒这么一提，众兽顿时也觉得不正常，当下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等着苏恒解迷。
    苏恒却不作答，而是偏头道:“青儿知道么？”
    “苏恒哥哥是在考我吗？”
    苏恒微微一笑，“青儿冰雪聪明，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才对。”
    “这样的话……”青儿眨眨眼，“那青儿可不能让苏恒哥哥失望了。”
    话锋一转，她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这是万荟轩的后手，是为了防备仙道无法顺利得手而预留的。”
    “后手……”众兽若有所思。
    青儿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在万荟轩与仙道弟子合作之前，必然早已查清我们的相关资料。失落森林外，苏恒哥哥力压群雄，一战称尊，如斯盛名下，仙道纵使准备齐全，可最终能否真的杀死苏恒哥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仙道失败了，那苏恒哥哥必然要找万荟轩算账。在城内，苏恒哥哥的确做不了什么，可若是在万归令上做文章呢？以苏恒哥哥的实力，万荟轩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可以制衡之人，如此一来，他们基本就没戏了。这一点，后患无穷，万荟轩不得不慎重考虑。而最后，他们的解决办法则是祸水东引，利用店家看中顾苍穹等人这一点，将计就计，让万归第一栈替他们背黑锅。苏恒哥哥，青儿说的对吗？”
    苏恒笑着点点头，“而且，万荟轩的这个算计，连仙道都没有想到，起码我对狂古强行搜神的时候，并没有从他的记忆里感知到这些。当然，也有可能是仙道太自信了，根本不屑计较这个，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杀了我，中间多一个环节少一个环节都无所谓。这些计划，近乎完美。可惜，万荟轩怎么也没想到，知情人之一的狂古会如此不堪一击，被杀之前，甚至无法阻止我搜神。若不然，我还真要将这笔冤账算在万归第一栈头上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店老板，笑道:“店家，这回你可说错了，让万荟轩甘愿自砸招牌的，可不是钱，而是万归令。”
    店老板
    闻言，愈发愤慨，口中不停叫道:“卑鄙！真是卑鄙啊！”
    苏恒和青儿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起身，“事情既然真相大白，店家便无须备此茶水来表达歉意，我等就此告辞。”
    见两人要走，店老板再也装不下去了，慌忙道:“别，别这样！还请两位多留片刻，某家还有话没说呢。”
    “哦？店家想说什么？”
    “这个……这个……”稍稍犹豫，店老板眼神一定，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两位可愿与某家合作一次，谈谈万归令的事？”
    青儿郑重道：“店家，如你方才所说，万归令早已出现，可六千年来都无人能将之带出，可见万归令所藏之地是何等凶险。店家要与我们合作，岂不是让我们往绝路上走？”
    店老板闻言，却并未感到意外，诸如此类的反应，他实在见得太多了。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大体摸清了那些外来者的风格。像苏恒和青儿这样天资横溢的，多数都对自己格外自信，甚至是自负。而对于那些危险的地方，他们非但不会避而远之，反而是趋之若鹜。因为在那里，他们可以得到磨练，并证明自己的实力，以此寻求突破。
    简单来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当然，也正因为此，他们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这一点，倒让店老板不屑的同时，还生出了几分佩服。
    因此，青儿一开口，他便以为她是和以前那些人一样，并非不想去，而是想借此多争取些利益罢了。
    “瞧姑娘这话说的……”店老板搓搓手，试探性地问道:“这样，两位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某家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青儿顿时语塞。
    “店家，你可能没听明白青儿的意思。”苏恒道:“我们并不是想要狮子大开口，而是这万归城内，并没有什么吸引我们的东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那万归令。”
    店老板愕然，“小友的意思是……”
    “我二人行事，全凭喜好，从不受人挟制。店家以为我们是在趁机抬价才如此说的，但你是否想过，其实只要能拿到万归令，我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不过分，不是么？”
    苏恒笑笑，“既如此，我们想要什么大可明言，又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的呢？”
    店老板被说得哑口无言，随即叹了一声，脸上难掩惋惜之色，因为他知道失去这个机会有多么可惜。
    就在这时，苏恒口风又是一变，“不过，藏万归令的地方虽然凶险，我们也不一定就不会去。”
    店老板闻言，脸色骤变，沉声道:“你们想与其他的势力合作？”
    苏恒摇摇头。
    店老板神色登时一缓，心头一松，疑道:“那是……”
    “店家可否先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请说。”
    苏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城外横空杀出的那群神秘人，可是店家
    的人？”
    店老板愣了愣，挠了挠光头，反问道:“小友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苏恒不答，而是道:“如果他们是店家的人，我可以答应，为店家去寻那万归令。当然，最后是否成功，我无法保证，但我愿意一试。”
    “此话当真？！”店老板两眼一亮，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嗯。”
    得了肯定答复，店老板一阵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平复下来，随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某家不明白。”
    “店家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的。”
    “那这么说，那群神秘人真是店家派过去的？”
    店老板颔首，“某家平生最痛恨被人冤枉，先前见事有蹊跷，故遣属下跟上去一探究竟，必要时候可见机行事。也是误打误撞，正好为小友解了局。”
    “不过，此事虽是万荟轩和仙道针对小友的诡计，可到底也将万归第一栈牵扯了进去，某家如何能让其得偿所愿？因此，坦白说，某家之所以出手相助，虽有与小友拉近关系的打算，但更多的是为了反击。某家可没想过，就因为这件事，你们就肯助某家去寻那万归令。”
    苏恒和青儿相视而笑，后者道:“店家此番倒是实诚。”
    店老板嘿嘿一笑，和眼前这对青年男女交流多了，他深知两人的智计之深。与这样的人相处，最好是以诚相待，若是还想着耍些小手段，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好歹他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苏恒淡淡一笑，道:“店家没想过，却不代表不会。”
    “真是如此？”店老板明显有些意外，欢喜道:“那小友愿意和某家合作了？”
    苏恒摇摇头，纠正道:“我不是要与店家合作，而是为了还店家这个人情。”
    店老板一怔，“人情？”
    “古语有云:人情债，最难还。苏恒为人，一向恩怨分明，不愿被人占了便宜，更不愿欠人什么。店家出手相助，虽原因复杂，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欠了店家一个人情，那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欠了人情，那就要还！一定要还！”
    “为此，你们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为某家去取那万归令？”
    “既是人情，又岂是那么好还的？这点代价，不算什么。”苏恒不以为意地笑笑，“所以，你我并非合作关系，你无须给我任何报酬，我一定会帮你。不过，此事过后，我们就两清了。店家，你可明白在下的意思了？”
    店老板点点头，而后感慨道:“没想到，小友也是个性情中人，一个人情，就值得小友付出这么多，某家倒真有些舍不得浪费这个人情了。”
    苏恒莞尔，“对店家来说，难道还有比万归令更重要的东西么？”
    “这倒没有。”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店老板神情微滞，旋即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