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八十一章 神女再现

    “星灵的灵能。”十七眼泪汪汪地说。
    这对盛成章来讲完全是个新东西，对王烬也差不多，在她的实践里这种东西也只能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讲真，对整个人类又何尝不是呢？这种东西完全是无影无形，只不过在我们的书里非得给它一个形态才能写得下去罢了。
    “什么叫做星灵？灵能又是什么？”盛成章这么问道。
    “就是星球的灵魂……”
    “你用星球的灵魂能量来打击一个人类的身体？”盛成章说了这么一句，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讪笑，因为得到的信息太荒唐，虽然他如今对许多事的态度是开放的，但也架不住这种胡扯呀——这完全是两种东西不是吗？大炮打蚊子都比这个可信得多。
    “这种东西其实是存在的，我们相信火星上面发生的事就是受到了这类东西的攻击。”王烬这时插了一句道。
    “那么看来她掌握着这种武器的核心秘密……”盛成章这时讳莫如深地看了十七一眼，这就表示他先前说过要放她走的话很可能要食言了。
    “你知道火星发生了什么事吗？”王烬这时问了他一句。
    “不尽不实吧，我们的信息渠道大都是……矿业公司内部的人，我们之间一直不存在什么信任，所以他们的话我有很大概率是不相信的。据他们讲，火星受到了其它星球的攻击，大约有四分之三的人被瞬间消灭了，我认为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因为……”
    “这是事实。”王烬很冷漠地加了一句。
    “哦……”盛成章相当尴尬地住了口，心里不是个滋味。如果他以前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理论上讲他就能给火星造成非常严重的杀伤，但也绝对到不了这个程度，火星科技的基本面到了什么水平他当然知道，现在……就好像一个作家，有人抄袭了他的作品而且还写得更好，连他本人都叹服似的，他有点懵了。先前来自火星的信息他一是不愿信，二是不能信，想做到那个规模的杀伤惊人的想象力和果断的执行力缺一不可，就哪怕水星崩坏无数流星每天冲击火星也不能把火星人就杀得那么干净——这是一种超越了他盛成章想象力的杀伤手段，这让他显得非常无聊，成天在那琢磨人工智能给人类上一课，结果别人很轻易地就把他的功业完全覆盖了。
    “所以，火星上如今真的是……一片悲凉吗？”过了半晌他问道。
    “那也不至于，他们总会渡过这个难关的，我更担心的是现在火星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而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我们连它的门道都不知道……”
    王烬说到这里的时候和盛成章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十七。
    “对火星上的事你知道多少？”盛成章凶巴巴地问道。
    “我们从来不谈火星，也没人对火星有兴趣，我们更专注于我们的心灵家园。”十七这个时候总算停住了那个泪汪汪的情态，因为她听到的事情更有滋味，就把先前的痛苦都忘掉了。
    “你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王烬用那种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句，那个意思是你能瞒得过那些臭男人，你可瞒不过我。
    “我们对火星是没有什么喜悲的，那里的人对我们来讲就属于恶魔一样，我们都是敬而远之，所有我们的族人都不会和火星人往来，我们只求走自己的光明之路，他们不来……”说到这里她又眼泪汪汪了呢，这当然是因为最终他们还是被火星人给坑了。
    “哼！我明白了，你跟丽娜她们是一个地方的人——你们那里的人全死光了！”这才是真正的幸灾乐祸，有时候自己吃点亏是无所谓的，只要别人吃的亏比自己大就行。
    “那也未必。”十七这个时候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在盛成章听起来这就是两个女人在唇枪舌剑，从这里面他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两个女人各自都死了相当多的族人，而她们还在互相刺激——所以说女人是相当无聊的。可是换个角度想，盛成章自己不也是火星人吗？虽然火星对他相当苛刻，可是……我们不能说他坐实了火星出现了大规模死伤就幸灾乐祸，反而他对这个没什么特别深刻的感受——其实这就是火星那个政体出现了点问题，要知道，人类最深刻的感受一般都来自于长幼传承和男女交汇，在火星这两样是完全被他们搞砸了，这地方出来的人就相当无情。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攻击我的武器和火星被攻击所使用的武器是一种性质……”盛成章一边说一边观察十七的反应，看来他是猜对了，这时候十七分外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而且你还有相当多的同伙，也就是说你们完全有能力把火星上的事再做一遍……”这时他看见十七脸上表现出一种非常轻蔑的神情，于是停下来问了一句。
    “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对我们来讲火星是极恶之地，我们只会离它远远的，我们要走的道路要光明得多。”
    “你们要干什么呢？”王烬这时忍不住问道。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十七这么说了一句，王烬马上开始向盛成章疯狂暗示，那意思是让他上去动刑，可是盛成章故意假装看不见，十七马上补了一句，“我宁愿被星灵注满瞬间死掉，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不关我们的事，你却要杀了我……”盛成章这时才把话题幽幽地拉回自己身上来，“我跟你们又有什么仇怨呢？”
    “这……我只是接到了命令，这中间的事情我不知道。”
    “好吧，不说也由你。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在我弄清你所谓的星灵是什么东西以前你就呆在我身边吧。”盛成章这么说了一句，转身对王烬说起话来，“处理她你应该是手到擒来吧？你跟她呆着，我去安排下去的事情。”
    盛成章转身去了驾驶室，剩下王烬和十七面面相觑。王烬，我们说过，是大使来的，受过一些基本的军人训练，她这时就安安稳稳在十七对面的墙上把折叠床拉了出来躺上去，点了一下通讯器开始发送一些东西，时不时看十七一眼——而后者拽了拽衣服缩在了角落——论打，她是谁都打不过的。王烬也没准备打她，对王烬来讲动手动脚是最底层的人才做的事，她可丢不起那个人——除非她乱动。
    十七和雅典娜走得完全就是一个路子，或者说，就是一个体系培养出来的，她们的不同可能就是雅典娜属于那种纯正的大洋妞，十七多少带点混血，大小上就有分别。她们说的话也都差不多，也是从一套体系里来的，中心思想就那一个，可是雅典娜给人感觉是个二傻子，不太会说人话那种，而十七阿巴阿巴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她比较像个地球女人，屁话挺多，而且大都不中听——何况她本来就是从地球来的嘛，地球上的人很可能都会有一些共性，喜欢说话就是其中一种，而这种性格在如今的太阳系其实是一个积极的东西。土卫六的人不爱说话，就被人捶得满地找牙，也没得着什么好处不是吗？沟通很重要，有时候这个东西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信息也是需要消化的，盛成章中断了谈话去了驾驶室，一个是他真要安排深入水星的准备工作，另一个是他得到了一些信息，得把它们完全领会，不然很多事就做不下去。
    在盛成章眼里，火星受到多么悲惨的命运跟他关系不大，不过是他追求真理这条路上发生的一点故事，因为在他的眼里，就哪怕没有这一场灾难，也会有下一场，就算什么都不做，火星人也会在几百年里急速衰老，自然死亡也能死那么多人，因此上这场灾难对他们来讲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就像一场大病似的，搞不好反而能提高他们的免疫力，全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骨血。相比来讲，他设计的那套火星毁灭方案就实在有点不够看，其实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如果盛成章的计划先奏效对火星来说反而是个好事，因为他的这个设计就像一场断断续续的小病，是能让他们提高警惕而且升级免疫系统的，不过很可能没用罢了——别人使用的武器根本就是你理解不了的东西，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
    那么他现在深入水星以后其实除了切断水星的这个病源，可能也就消除了对火星的威胁，而且最主要的是治好了自己的梦魇——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想到过呢，也许梦魇就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做错了，大错特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身体反应。也许以前是……你知道吗，对于有的人来讲梦魇也是一种生活趣味，痛苦也是一种享受，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不能快乐的话那就痛苦吧，痛苦也是来自于心灵，这起码说明你的心灵没有完全麻木。
    至于那个小丫头，就按她说的叫十七，其实他对她这个人没有多大兴趣，但他特别需要知道她身上的那种本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哪怕她就是来杀他的，他也并不会怪她，这种人在水星监狱一锹下去少说也能挖出来十个，有什么好责怪的，只要她没做成就行。他可能并不在意她的动机，可还是那句话，非常在意她的手法。按他想来，他之所以安然无恙，很可能跟王烬有关，因为最起码的一点是她能看到这种能量，“看到”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互动，只有互动了才能抵御不是吗？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虽然如此，十七也还是一种负担，带着她多少有点不便，而且相当于她在时时刻刻威胁他的生命。
    得把想知道的赶快弄清楚，然后把这个小丫头处理掉，如果她能在断气之后还朝他发射那种危险的东西，那他只能自认倒霉。创世会里有无数种炮制人的办法，但这些办法用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总是有欠妥当，而那个小丫头身上却带着一种除非她自愿否则你就没法完整地得到的秘密，这件事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她，以及她嘴里的“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呢？盛成章由不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