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七十八章 撒钱

    可以想到的一点是如今其实原野城才是土卫六上最繁华的城市，大量的人口涌入到了这里，这个城市原先不过只有四五百万人，现在它有一千万人口，而这只是登记在案的常住人口，流民还没有统计。
    因为有过鱼流感那种超大型的瘟疫，所以土卫六上的所有城市最大的人口量就是一千万，也就是说现在原野城已经饱和了，它不再接收新星城的人口，多余的人只能去差一些的小城市定居了。
    不论是星球、国家、城市还是集体其实都有一个人口容量的临界点，并不是说人越多越好，我们在前文里说过一些这方面的原理，就是城市化是人类文明必经的道路，但过量的城市化就要出问题，除了疫病流行还有别的原因。这个事可以拿银心城的建设来打比方，这个城市的主要人口其实是来自地球难民，初期银心城的人口还有将近一半是火星人，后期基本上就全是地球人了——不是火星人回去了，而是在银心城生活的火星人被“地球化”了，这个吧……怎么讲呢，地球人的文化比火星的感染力强得多，虽然他们看上去特别坏而且老是失控，但他们的这种无序反而比火星人的控制论文化输出性强得多。这个意思可能是说人类的本性就是疯狂，像火星人那样的面无表情冷冰冰就有点不符合人类天性——且不论好坏，总之在银心城的建设中间被文化输入的是火星人，就是说，水星人可没学得像火星人一样冷冰冰，反而是火星人学得像水星人一样偷偷摸摸的鸡贼——坏的东西比好的东西传染性强，这个原理在这里。银心城有一千多万人的时候是这个城市最高光的时刻，那时候银心城是一个动力很强的城市，而且和火星的理念高度契合，就是大家一起努力就能把后地球时代的人类社会建设好。后来嘛，人多了，银心城的人口达到两千万的时候就开始出现掠夺者，也就是在那个时代水星监狱才建设起来，因为火星人不会杀人也不愿杀人，就把这些坏人都弄到水星监狱去，其实监狱这个东西也是把双刃剑，看着是把坏人管理起来了，其实它只能让本来不坏的人变好，而那些坏的在监狱里只能越来越坏——而且有一些本来还算好的人进去以后也会变坏，一时的失足就改变了一个人的品质，讲起来也是一件挺可悲的事——但是，谁让你连人类最基本的一些规矩都不愿意守呢？那是你的问题，真正的好人不会被坏的东西改变，如果你被改了，那说明你压根也不配做一个好人——被地球化的火星人其实就是本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那一些，真正的好人可不会学坏。
    我们要说的是人口数量和城市基本性格的关系，大概就是人越多一个城市的性格越容易跑偏，银心城就是这样。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铁腕把银心城这帮人治一治，也许也不会闹到他们背叛火星的地步，要知道，原本只是火星人和地球人的文化交杂下的一些水星人，这些人是可好可坏的，但是出现了水星监狱这样的地方就把变好的可能性掐断了。水星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银心城，其实也就是水星矿业公司，另一个就是水星监狱，这个地方的条件比银心城艰苦得多，而从这里出来的人大都是进入了银心城，我们说了学坏特别容易，所以水星人其实是被这一股坏的力量影响了。在本书中我们有一个基本的前提，就是火星人是好的，繁星号的人是好的，在这个前提下才有对比项，才能说水星人是坏的，如果让水星人自己说他们可不觉得忘恩负义掉头打击火星是坏，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正常需求——你过得比我好，又不帮我过得好，就别怪我抢你的好东西……问题是火星人过得好又不是跟别人抢的，是人家自己建设了那么好不是吗？你要有本事你也把银心城建得像和平城一样牛不就完了，你建不了就跑去抢别人的，还抢得理直气壮几个意思？你看看繁星号会不会跟你拼命就完了。
    争抢本身没有好坏判断，但是银心城是火星一手建设起来的，相当是火星人亲手培养了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孩，他长大就掉头把火星干掉了……这种事虽然在人类史里比比皆是，但还是免不了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这顶帽子可没多光彩，而且这类缺德事干多了总要有三种形态力回来报复你的。人类的科技越发达文明的进程就越快，报应来得也就越即时，跑是跑不了的，让子弹飞一会儿你就看到了。
    城市化对文化和性格的影响主要就是这样，人越多城市越会无序，当然，城市和城市还不同，比如银心城现在就有点人口过剩，容了三千五百万人它就憋到头了，就要使坏就跑去打火星。而火星的和平城里生活着八千多万人也没见出什么问题，这又是个综合学问，不单单是说你能不能放下那么多的人，和一个政府的行政方针也有很大关系，和平城养育八千万人就没问题，银心城就不行，要是把八千万人塞到原野城它当地就要爆作，天天会有乱七八糟的天灾人祸——所以一千万人就是它的最大容量，人再多的话搞不好鱼流感就要卷土重来……
    所以原野城现在的人口方针是正确的，一千来万人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其它人去小城市，分散开就没毛病。克鲁尼和新星城原先的首脑隆科巴现在都在原野城办公，他们把木卫二、三、四的大使馆什么的都带来了这里，陆陆续续也有原先的各种民营企业跟着来，现在原野城一副繁荣的景象，隐隐的有取新星城而代之的意味了……
    这所有的搬迁本来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搬，那你跟繁星号商量去，看看人家会不会拿粒子炮打你就完了。其实……怎么讲呢，不要觉得这种行政命令有多难执行，一点都不难，只要你把黄金宝库一开给人们一分，所有人都会搬得比狗还快……史克宁是那样的，他虽然管了一辈子钱（也就是积分）但他不爱钱，他喜欢被动，喜欢钱来找他，不喜欢自己跑去赚钱，所以史克宁就对克鲁尼说了，打开金库给人们发！谁不愿意搬就拿金子砸他，砸到他愿意为止……这谁顶得住，一边是枪指着脑袋一边是哗啦啦的黄金，大部分人都争着抢着就搬了——反正对史克宁来讲金子又不是他的，他花起来不心疼。
    对于经济问题，我们前面有说过，其实是黄金锚定货币，相当于是繁星号把木卫的钱抢了给土卫六花，那还客气什么，克鲁尼说他一辈子就没这几天这么豪横过。讲真，经济运作的原理其实是有点可笑的，特别是这种金本位的经济，给你一吨金子是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但人人都为了它发狂……当然，土卫六上也有经济学家，这些人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说我们现在发多少多少万吨金子不会搞出流通问题，联邦政府就照这个数发，反正人们是看见金子就疯了的，谁还会想别的。其实这样也对，别管将来土卫六和那几颗木卫建立起来的经济体系会怎么发展，囤金子总没错，将来他们不还得用金子锚定货币价值吗？只要他们要交易有流通那么黄澄澄的金子就不会过时，重了重了点，但正因为重收揽起来才过瘾不是吗？一吨铁占的地方可是比一吨金子大得多的多，金子是最适合搞来放在地窖的东西了，只要地方大就能塞多少塞多少……
    我们有说过联邦政府的日常手段是相当之硬的，要说经济能力土卫六并不差，但是他们花了太多的钱去建设军工业，所以平民，特别是那些懒的平民非常穷，这些人就去加入光明会，联邦政府抓着了就先狠狠揍一顿然后扔进监狱。其实开金库撒钱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只要控制着黄金流通别搞出通货膨胀，人人都有钱花那还搞什么光明会，天天好吃好喝做个老实人不香吗？大概只有克里斯托那种一心要骑在别人头上的人才觉得不香，一般人都会觉得贼香——所以你就知道为什么土卫六的人恨繁星号都恨不起来了吧……土卫六穷人多就是因为军工业太花钱，现在把这一样废了，以后你连个花钱地方都没有，那就搞民生嘛，也是时候关心一下平民老百姓了……你不关心火星人可要跑来帮你关心了，别管火星人是走是留克鲁尼连这个都想不到吗？因此上联邦政府虽然打了个大败仗，普通人反而跟着这一波败仗吃了不少好处，对，是还有光明会余孽搞事情，总有那种怙恶不悛的坏人，但他们已经是少数中的少数了，头领被逮捕，政府又撒钱，这些人就一哄而散抢钱去了……当然，花完了又懒得劳动他们还要动歪心思，不过那就是以后的事了，起码大洪水过后这一段日子人们过得挺舒坦的。
    如果是一个有脑子的土卫六平民，他就会想到真正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首先就是光明会的乱党，他们是真不关心你的死活，说是劫富济贫，济的是他们自己可不是你。次要的不稳定因素就是联邦政府，你为什么当时不跟人谈判呢？早知道他们就是要占个地方建个炉子你让他建不就完了，至于吗扑上去跟人打，还没能打得过，闹得酸雨洪水的大家都不安生。再次要的才是火星人，他们也没有打败你还要羞辱你，让你给他们端痰盂洗脚板，人家来了就干活去了不是吗？除了新星城其它地方你连火星人都不怎么能看见，也没人像先前联邦政府说的那样跑来烧杀抢掠欺男霸女，这不是被骗了吗？打仗打仗，打了半天大家都得了放射病你就高兴了吧，而且这病不还得靠火星人给你治——所以其实对有脑子的普通人来说他们现在不太能信得过联邦，反而更信火星人，因此上联邦政府一咬牙一跺脚赶紧开库撒金子，不然可就真被火星人代替了——他们也不心疼，反正又不是他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