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十四章 陌生信号

    其实人类对能量的掌握差得还远，到如今太阳系里的一切能量应用还都局限在原子能上，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低级的能量应用方式，看一组数据就知道了。核裂变的能量利用大概能达到物质世界所有可发生的反应能量的0.02%到0.04%，核聚变大约能达到4%，黑洞吸积和喷射的时候大约达到40%，正反物质湮灭是最猛烈的，能达到100%——其实最后这一样在地球时代已经有人在搞了，不过他们偷偷摸摸的，搞了十四年连一克反物质也就是反氢原子都没做出来，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我们前面说过，地球时代的所有科学都是功利性的，你十四年做出来的东西爆炸威力还不如放个屁谁还支撑你做下去，你要有钱你自己玩去得了……没有个人有这么多钱玩大型粒子对撞机的，对国家来说也没必要去玩你，知道地球时代那个量级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你不可能做出比当时的CERN（这读“色”，色迷迷的色）再高几个量级的对撞机，何况也轮不上：有聚变量级的原子能技术就足够把地球糟蹋成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光压技术从本质上讲还是原子能，不过用到的粒子是光子而己，和太阳能电池板利用的粒子相同，和离子发动机作用的原理相同。过去地球时代人们有个大无畏的科学设想叫作“光帆”，这个设想好像是霍金提出来的，他说我们可以研究一个特别大特别薄的帆，因为这个帆面积非常大，它不需要太多的光子打到帆上就可以产生极大的动力，把自己加速到一个非常快的速度。要知道，宇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光子，走哪儿都会有光子活动，所以在理论上这个加速器是可以一直加速的，当时霍金的想法是把飞船加速到光速的十分之一，让飞船在一百年之内抵达南门二，也就是离太阳最近的恒星系，三体系统……想是挺敢想的，不过没什么卵用，霍金死了没多少年人们就把科技推到可控核聚变的程度，可以把人在轨道上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一，再快也可以，关键是人的脑子撑不住啊！再一个，你去没问题，你去了能不能停住是个大问题，停住以后还能不能作业是个更大的问题，去了什么都不干那你为什么去对吧……太难了。
    流星雨号用的太空机动技术就是光压技术，如果再给他们一百年或者二百年，他们很可能做出霍金预想的那种无限加速飞船，要不是物质世界的最高速度是光速这种飞船能飞多快还真说不太上来，理论上讲只要有光子打到帆上它就可以一直提速。所以流星雨号升空以后会从两侧伸开两个比飞船本身要大二十倍的光帆，这使这条飞船看上去像只有一对巨大翅膀的蝴蝶，从美学意义上来说还是很漂亮的。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流星雨号像所有在太空飞行并且要在各种复杂环境比如大气浓厚的土卫六和海洋无比深的木卫二着陆的飞船一样，它上面搭载的动力系统相当复杂，也因为如此，在我们所有见过的飞船里除了繁星号就没有比它大的。繁星号那是个母舰，根本不可能从任何一个星球哪怕再小的卫星上发射升空，它注定永远在太空里飞行，所以它才做得那么大，繁星号要是哪天在某个星球上降落，那它肯定是不准备再飞了才这么干。
    像流星雨号的话，它只是加上翅膀才那么大，如果就是从飞船本身来讲它大概是歼击舰的两倍大，但是比歼击舰要重得多，这是一个非常扎实的飞船，上面有一百多号船员，相当于一个连的建制。这舰相较起土卫六上的其它飞船来算是比较新的型号，它上面除了核动力发动机就是这个光帆推进器，在太空飞行这个光帆可以提供加速和机动，到了地方以后就用核动力制动和降落，而且，就像我们说的，如今你不太需要考虑怎么去，想得更多的是怎么回来，所以流雨星号预装了回来时的燃料——土卫六上的文明相当自负，去哪都不准备麻烦别人，都是自己去了自己再离开，不准备用别人的发射井一类的东西助推——其实你装什么装，除了土卫六有那么厚的大气需要助推以外别的星球都没那么复杂——就便是木卫二，你赶上大潮的时候去海里蹭一波向外太空喷的喷泉就完了，有必要那么装腔作势吗……
    流星雨号的弱点的话就是它的预装燃料和它的固氧了，这就相当于同一个口袋里装了磷化物和硫化物，也就是把火柴和火柴皮放到一起，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要摩擦起火，这是所有太空飞船都要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在火星人的科技里这个问题是用那种强大的发动机来解决的，它的聚变能力太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燃料，而且动力来源是聚变直喷，所以繁星号上没有太多的氢，都在再生炉里面，而炉子的保护是重中之重，繁星号本身不存在这个问题。至于氧，对不起，他们也不带氧，你以为生态层是做什么用的？自主生产氧气供飞船上的人们使用，随用随排，只有出任务的登陆艇或者歼击舰才会带一点压缩和提炼过的氧气，而且就那个硬度让你打你都打不动，就是带着固氢固氧你又能怎么地……
    我们前面也说了，太空飞行对人的耐性其实是一种考验，因为除了起飞和提速以后没什么好干的——当然这就是对那些操控飞船的人来讲的，比如江睿除了这两个事就没什么好干的，其它人里除了一些船员还有一部分科学家，这些人在搞什么那都是机密，除了江睿谁都不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室，成天钻在里面不出来，这些人倒天天都有事做，不过船员们是确确实没什么事好做——进入太空以后就是一些微操的工作，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动力滑行了。
    对流星雨号来讲，要去木星它得去土星轨道做个引力弹射，现如今土卫六上的科技还没能达到火星的水平，他们可做不到动力无限想飞就飞，可是做完引力弹射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可操作的事了。光帆会一直吸收沿途的光子给飞船加速，你只需要设定好航线、不要撞上什么东西就行。因此上江睿在升空以后就一直特别无聊，虽然作为船长她是有一些特权可以带一些酒上来的，她其实也可以去自己的房间喝，不过……我们知道这孩子喝完以后是要做一点闹闹腾腾的事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大量地喝，最多就是睡觉以前回了自己房间喝那么一瓶两瓶葡萄酒……这姑娘酒量贼大，如果你注意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大多数酒局上的姑娘都比男的能喝，这是因为女性的身体里有更多的分解酒精的酶，所以平均水平上女性比男性能喝——因此上可别老想着去灌姑娘酒，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需要灌醉才能有故事的实在没那个必要，容易坐牢。
    如前所述，现在土星距木星大约十个天文单位，我们在前面曾经说过木星距太阳是五个多天文单位，土星是将近十个，这是改了吗？减法一算这不应该是五个天文单位吗？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说的是轨道差是这么个距离，就是说木星绕太阳转的轨道，那个大概的圆圈距太阳是五个多天文单位，土星是十个，不是说这两颗行星相距就五个天文单位——这两行星是两个点，他们是随时在动的呀！两个同心圆相距五厘米，可不是说两个同心圆上的点相距是五厘米，这里面的差别还是要注意一下，木星和土星的距离差不多等于木星和太阳的距离，这样讲的时候就是在说轨道差，而不是说当时太阳、木星和土星这三个点的相对距离。换句话说，木星和土星中间的这一块地方可以放下整个内太阳系再加上一个木星。
    所以一起飞就要半年多你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没有像繁星号那样的速度突破飞这样一段距离还是特别费劲的——而且你要计算当时木星和土星的相对距离，所以地球时代的所有探测任务都是趁他俩近的时候起飞，不会等一个在轨道这一头一个在那一头时候飞——这是个很简单的数学题，木星和土星最远的时候相对距离可以达到十五个天文单位，要想随时随地做这两颗星球间的星际旅行困难重重，当他们相距最远的时候光都要飞两个钟头才能到达……
    太阳系之大，远超平常人的想像。
    所以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是一段特别无聊的航程，这么大的外太阳系，想碰到点什么太难了，不过，在流星雨号起飞十几天的时候他们收到一个求救信号，这个时候流星雨号还没飞出土星的引力范围，就是说还没摆脱土星引力的拉扯，这相当于什么呢？大概意思就是你要出门，进了车库启动引擎，点着火还没开出小区就碾到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只好停车下来看看——土卫六上所有升空的飞船都有射电跟踪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流星雨号不会首先收到信号，而是土卫六第一个收到信号并且向流星雨号发出指示，是救援还是去击落——他们真干这事，有那种黑飞船飞出去出了问题向土卫六求救，土卫六一看船上是光明会的什么什么人，就会派飞船去把人搞出来，把他们的飞船击落，然后人就抓回土卫六关在专门惩戒光明会帮派成员的特别牢房里——和一般人关在一起没什么用，底层的傻子都支持光明会，关起来他们还吃香的喝辣的过得蛮舒服呢，需要单独囚禁。
    那么这个求救信号就不是来自于土星，难道是木卫上的飞船？它发出的信号频率和波长都相当微弱，要是不流星雨号正经过附近可能根本就接收不到。
    “先派一个太空车去看看，然后再说怎么办吧。”耿长庚假装问询江睿的意见这样说道。
    “好！下命令吧！”江睿无聊得要死，这下可算是来了点新鲜事，她马上就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