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九十一章 谈判专家

    “看来我们很难就人员的交换问题达成一致了，章船长，你用七个人交换七百个人都有点不愿意，我看你根本没有诚意。既然如此，我们好像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说话的是教皇，在他左侧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老头，右侧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面目阴沉的极丑的女人。
    谈判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天，章天河和舒尔密只带了两个士兵就到了新亚特兰蒂斯，这几天章天河起码是吃好了，每天都有新鲜的鱼和海鲜供应，他可以说是大快朵颐，吃得脑满肠肥。这时是新亚特兰蒂斯的下午时分，他刚刚用过了午餐就跑来谈判，一边听一边打瞌睡。舒尔密见他久久没动静，一扭头见这个家伙睡着了，就伸手捅了他一下。
    “什么事？”他问道。
    “对面说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哦，那你们让我想想，请示一下火星政府再说。散了吧。”章天河站起来就往外走，但是被教皇喊住了。
    “章船长，你如果真有谈判的诚意，愿意把那七个人交出来，条件你可以提……可是你每天一谈判就打嗑睡，我们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浪费时间……没诚意……不安好心……恐怕你应该从你们身上找找这些毛病……倘若我们没有俘虏这些人，倘若我们在海里被那些章鱼击败了，你们岂不是还绑架着比邻星号上的人默默发财吗？我看没诚意的是你们才对……”
    “章船长，我重申一次，那只是个意外！而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在以前不能把他们交给你们的原因，火星一直对我们表现出一些敌意，如果我们当时就冒然去和你们接触……”
    “也就不至于弄到现在这种局面了。”章天河补了一句。
    “……我请求你，把我们的七个船员送回来，我们这就把比邻星号上的所有船员都交给火星。要知道，这些年我们一直把他们保护得很好，对如今资源匮乏的太阳系来说，维持他们生命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话不能这么讲，你这是让我用七个大活人换七百具死尸，我要这么多死尸有什么用？要不这样吧，你把他们治好，我用七个换七十个，这就比较划算了……”
    “他们只是失去了意识，并不就是死尸，我相信以火星的医疗条件是可以把他们治好的。何况我们向火星议会发照会的时候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因为出了点意外失去了意识，火星政府已经答应了……”
    “火星政府是火星政府，我是我，现在来谈判的是我，你们的人也在我手上，你就得按我的套路来做交换。要不这样吧，你们不是在近太阳轨道劫走了我们两个人，还打死几个吗？这样，你把劫走的人交出来，你给我几个我给你几个，这样也公平……”
    “那件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与我们无关，我们没法做这样的交换。”教皇一副莫衷一是的表情说道。
    “不承认……行吧，这就又回到原点了，你把我们的伤员治好，七个换七十个！”
    “如果我们能把他们治好我们早就治了……就算治好，也不可能七个换七十个啊！不公平！”
    “那一个换七百个吧，我把那个漂亮小妞放回来，你把这七百个半死的人交出来，怎样？”
    “呃……”教皇明显开始认真思考这么做了，但他马上明白这不过是章天河的套路，“不行！七个换七百，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这样，七个换七百零二，你把绑走的那两个人再还给我……”
    “可是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教皇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由地暗暗叫了一声苦。
    “咱们也不用拽词了吧，事情很清楚，打死我们人的是你们，劫走我们人的也是你们，比邻星号上的几百船员现在都是白痴也是因为你们，就这，你们还敢跑来跟我谈判！在这儿一个两个地跟我抠数字！我知道，我手上的那个姑娘对你们很重要，我可以放了她，你把死人救活，白痴唤醒，还活着的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你如果这么说那的确……”
    “可以赔偿，你可以提条件，商量一个赔偿的方案出来。章船长，你是聪明人，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你是不是也把在水星上抓到的那个小丫头送回来？”那个丑女人几天都没什么说话，这时她打断教皇开了口。
    “送回火星了，你再去火星施施美人计什么的把她偷出来就行。”章天河一边嘬牙花子一边说道。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不在你手上？”
    “千真万确送回火星了，你去偷吧。”
    “那我没什么可谈的了。”那个丑女人站起来就往外走，自始至终再没看章天河一眼。
    “我说，教皇，这丑八怪比你狠得多呀……我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做个算术吧，七换七百零二，想好了来告诉我就成。我回我船上了。”
    皮……不是这么扯地……章天河在往停在新亚特兰蒂斯的歼击舰上走的时候心想，所以的确雪松这个小丫头也有古怪，有人想要她还比想要这铁胆里的七个人强烈得多，果然地球人并不只有一波。
    “请出示你的通行证！”他一边想一边走到闸口的对接出口时那个卫兵突然对他说。章天河愣了一下，因为他已经来了四天，每天都要从这个闸口出入，这卫兵虽然是两班倒但这些人都知道他是火星人，都瞪了他无数回，怎么以前从来不要通行证呢？
    这是要来硬的了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章天河说着伸出手掌给那个卫兵看，他刚要探头看就听见耳边像炸了一个雷似的“呯”地响了一声，结结实实挨了章天河一嘴巴，这一嘴巴打得这小子连滚带爬把他们的制式装备——那个锤头都扔在地上不要了，掉头就跑。但人家坑都给你挖好了就等你这一手，四周同时涌出三四十个拎这锤头的人就往章天河跑来。
    “喂！别动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跟我手下人没关系吧？让他们回船上去！”他说着把两手摆在身前，向舒尔密使了个眼色，“你们回船上等我，看来有人想和我私下谈谈……”
    那些卫兵果然并没有接到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的命令，他们狐疑地互相对视了一下，过来反剪了章天河的手给他上了铐子，连拖带拽地把他带走了。
    “咱们就让他们把船长绑走吗？”舒尔密身边的一个繁星号的士兵问道。
    “他早就算好了有这一手，咱们还有别的活得干！走吧，回船长再说！”舒尔密望着走远的章天河啧了啧嘴，掉头往外走，这回倒没人拦他们了。
    这些天章天河对这个铁胆一样的城市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他被带到居民区里七拐八绕走了半天，然后这些人把他拖进一个简陋的民房，屋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刚要问句什么那些带他来的士兵出去关上了门，接着他的背上刷地挨了一鞭子。这一鞭子抽得章天河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讲究啊！要打人你先给个话，让人家把屁股夹紧呢！”他做了个提臀的动作，向上耸了耸肩，“呶，好了，现在打吧！”
    果然他又挨了七八鞭子，不过这一回他连哼哼都没哼哼一声，甚至有点想吹口哨……
    “你倒是个硬骨头！”这时有人打开了屋里的灯，果然就是刚才谈判桌上的那个丑八怪。
    “骨头硬不硬的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有个地方倒是挺硬的，不过也轮不着你受用，你他娘的也太丑了！关灯！老子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嘴也很欠……”这个丑女人就是侯梅林，她挨了骂并不生气，把一把椅子塞给章天河，后者就老实不客气坐下了，探了探脑袋看了她一眼，好像要把她的丑看完整似的，然后就闭上了眼。
    “我是真不能看你，不然中午的鱼就白吃了……”
    “你不用拿这些话刺激我，没用，我们说正经事吧。你把在水星上那个小丫头送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个真送不了，老子出发的时候就把她弄回火星了。”章天河闭紧眼说道，同时冷笑了一声，“果然我想对了，妈的就说这个小丫头没那么简单吧，她可能比另外那七个人还重要得多！稳了，你这辈子见不着她了！”
    “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只对漂亮女人撒谎，你这么丑我有对你撒谎的必要吗？你不配！”
    “哼！肤浅！”
    “你快赶紧滚吧，说实话，对我来说美人计也没用，但是咱们要谈点什么你换个正常人来，你这样的实在有点恶心，我提不起跟你说话的欲望……”
    “所以还是有得谈……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只要你能把那个丫头送回来……”
    “你先把我铐子打开，让我好好抽你几鞭子咱们再谈。”
    “这个办不到！”
    “你看看……你只有打人的勇气没有挨打的勇气，丑而没骨头，是最烂的一种人。这样吧，人我是给你送不回来了，你不要耽误我办正事，我将来摧毁这个铁球的时候给你留个全尸……你看如何？”
    “你是在恐吓我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你太恶心，不配。我只是告诉你我唯一能给你的一点好处，弄死你是一定会弄死的，至于怎么死你可以挑，打老子鞭子还有你的好？给你个机会让你认个错还回来你还没那个骨气，那你已经完蛋了，我好像在跟一具死尸说话……喂！还有别人没有？换个活人！”
    “你的嘴真是又欠又硬……”这时从角落里转出一个人对章天河说道，这是谈判时坐在教皇身边那个白人老头，“不过你的骨头也一样硬，这一点我还是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