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城。
外城。
一条普普通通的古朴街道,街道中间支棱着一家猪肉铺子。
卖肉的老何着一身黑亮的皮围裙,裙上油光腻腻,一抓就是一把大油,炒个蛋是不成问题的。
他手里拎着一把宽大的剔骨刀,望了望冷清的街道口,突然重重地一刀剁在案板上,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
“乃乃的,怎么搞的?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人出来买肉?”
“我赶早宰的肥猪,肉还冒着热气呢,要是不紧着处理,可就不新鲜了。
难道现在的人连肉都不爱吃了吗?”
没生意事小,肉剩了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他何正行卖肉这么多年,还没有过剩肉,剩肉那是对他杀猪手艺最大的侮辱。
话正说着,就见平时相熟的绸缎店的老张正关着自家大门,老何赶紧招呼道:
“老张,怎么回事?这么早就关铺子,你家孙媳妇又要生了啊?”
老张是个身体硬朗的老头,不过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他看了一眼一把年纪也不正经的老何,就知道这家伙昨天又杀猪去了,根本没听到消息。
“老何,我劝你也早点关门,今天肯定是没生意了。”
老何却是明白了什么,问道:
“老张,这么多年老兄弟,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当年咱两第一次出门做任务,你路上闹肚子,屁股被毒蛇咬了,最后是谁帮你把毒吸出来的?
这才过了多久,这么大的恩情你就要忘了?”
老张脸色立即一黑。
这事才过了多久?
都过去了整整五十八年六个月零四天啊!
就因为这件事,这老不正经的占了他多少便宜去。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兄弟,而且他知道老何这人爱凑热闹,要是不跟他说清楚,恐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见不着这位老兄弟了。
这些年下来,当年的老兄弟一个个去了。
旁边要是没个整天跟他吵闹斗嘴的老头,还真有点不习惯。
于是他停下手中动作,对着老何说道:
“今天城里不平静,早点关门。”
说着他指了指天道:
“上面有事。”
老何听了满不在乎,说道:
“还能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再说我在这儿卖肉碍着谁的事了?
当年那个什么独孤疯魔打过来的时候,我老何的肉摊子照样该卖肉卖肉,那天生意还特别火爆呢。
大伙都说看了一天的戏怪费力气的,得多吃点肉补补。
照你这么说,我今天的生意该是不错才对啊。”
老张真想一巴掌把这老东西拍醒,告诉他醒醒,时代变了。
可他知道这老东西就是个这么德行,甚至一辈子都没成婚娶亲。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他这么个性格,说不定哪天就横死家中,就不连累旁人了。
而且他还说自己这辈子坏事干尽,娶了媳妇,十有八九也会生儿子没屁眼,所以干脆孑然一身最好。
当初他生儿子的时候,这老家伙还特意过来祝贺。
他后来才知道,这玩意就是专门过来看他儿子有没有长屁眼的,亏他当初还高兴地跟他分享了一坛子好酒。
不过退隐这么多年。
老张已经习惯了耳边有个这样的二货。
闻言,他无奈回道:
“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不过我儿子,你大侄子,他昨夜回来时候特意交付我的。
说全城弟子调动,看布置是要在城中闹出点什么事来。
据说命令是通天的。
你也知道你侄子虽然不争气,但这么多年也混了护法之职,连他都不清楚,只能听令行事,你就该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现在身边有点门路的都躲了起来,也就你这个老家伙不通气,整天跟几头猪打交道,什么都不看着点。
关门啦!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二十年花雕,今天我可得把你这老东西看好了。”
老何本来还嘟囔着‘猪怎么了,猪可比人好多了。’。
可一听到花雕,他嘴角一咧,屁颠屁颠地解下围裙,笑呵呵道:
“有酒你早说啊,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就是可惜我这头大花了。”
“走走,回去喝酒去,让你孙媳妇给老子炒几个好菜。
说起来你个老家伙,明明长的不咋地,怎么儿子孙子取的媳妇一个赛一个漂亮,还挺贤惠?”
“谁让你当初不娶媳妇的,不然你也有儿子孙子,现在就羡慕去吧!”
“嘿嘿,我是不娶媳妇,但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嘛,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给我养儿子呢。”
“滚!”
“别生气嘛,老兄弟,说!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就是特意来提醒我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也不枉当年我给你屁股吸毒了。”
“亲我屁股你很光荣嘛,老东西,你再敢拿这事说,我跟你这兄弟没得做了!”
“哈哈哈……”
两个退隐的老魔头,一左一右,攀肩搭背,消失在清晨的光芒下。
在他们身后,厮杀声骤起,血火升天……
两方人马措不及防的交战在一起。
只不过一方蓄谋已久,一方仓促应战,被打得节节败退。
噗!
一刀斩下,一人胸口喷血倒下,尸体倒伏在地上,怒张的双眼似乎在说,他想活着。
眼见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有人发出不甘的怒吼。
“你们这群叛徒!要不是绿袍大人,剑绝大人他们被调走,你们岂敢放肆!
不过就算你们杀了我们,可你们等着吧!
魔君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谁才是叛徒,你到下面问阎王爷去吧!”
飒!
刀锋掠过,血流淌了一地。
“走!下一个!”
哗啦啦的收刀声。
下一秒,下一处又有不甘的声音响起。
这座沉寂了数百年的城,在一道神秘的命令下突燃战火,来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大人,快走!”
有人最后发出高呼,却被身后追上的人一掌打下,摔落在地,生死不知。
“七夜,你跑不了!”
巍峨的城楼上。
七夜一袭黑袍,长发如瀑般垂下,双手负于身后,微风拂来,将他鬓角的发丝吹起。
透过有些凌乱的发丝,可见一抹淡淡的眸光,那是他在俯瞰着底下众人:
“你们,要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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