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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雨点噼里啪啦打落在地面上,街道上白茫茫一片。
“另外,陛下,我能看出来,您对那位其实并无杀意,说到底只是在愚弄我罢了。”
阿普斯无奈道:“陛下,您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算的,尤其是于我等这类对古代了解过多的旧生灵,知道的越多,上的枷锁就越重,有时候真羡慕后世这些无知无畏的生灵。”
安格烈淡淡道:“连一个失去了原有位格的人,你都不敢面对吗?”
中年绅士愣了下,不面露苦笑道:“陛下,您的这个命令,和让我对您出手没什么不同,在那位面前,我能保持不跪就已经是极限了。”
安格烈忽然冷声喝令,言辞间肃杀之意凝若实质。
“阿普斯,去杀了他,提着他的首级来见我!”
一手可数。
可当年开创天国的自己边,论能誓死相随的,却只有阿普斯,与另外几个家伙。
当年的群星帝国有八十一位王权者,其中至死也不愿背叛帝国的,有六十多位,仅有十多位选择跟随在第一王权者侧,背叛了帝国。
在论及追随者与臣子这方面上,他确实输给了那个男人。
安格烈低头望着仍旧跪在自己前的臣子,目光漠然。
在来自安格烈凛冽人的目光下,中年男人摊手无奈道,眼底则是闪过一丝狡黠。
阿普斯笑道:“陛下,现世四境的文明还是十分有趣的,我想您应该也会喜欢的。对了,怎么没看见您的那位……唔,我是说您的那位前辈。”
安格烈漠然道:“阿普斯,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词汇。”
阿普斯神色严肃,斟酌了用词后道:“您的‘上司’没有失约,她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同样保留了从神的位格存活到了今,哪怕是阿赖耶也没有去找她的麻烦。”
他忽然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安格烈不置可否,目光幽深地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藏在某些遗迹中的古老存在。
“当然……”他话锋一转道,“那位同样没时间来管我们,如今那位可是被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一。”
阿普斯眯眼,语气无奈道:“陛下,正如天空俯瞰着尘世,没有生灵能躲过来自天空的目光,我只要踏上大地,就不可避免地会引来那位的视线,毕竟在那位眼里,我可是陛下您仅有的几位走狗之一,我的动向就代表了您的意志。”
安格烈挑眉道:“那么盖亚呢?”
阿普斯微笑道:“陛下,那位真神暂时没有时间将目光放在我这个小小【圣者】的上。”
“你来的时候是否有引起阿赖耶的注意?”
安格烈没有计较臣子的俏皮之言,他抬头望向黑压压的天空,凝声道:
被唤为阿普斯的男人哑然笑道:“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他淡淡道:“阿普斯,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果真没让本王失望。”
安格烈望着托起并亲吻自己右手的中年男人,眉眼间短暂地柔和了瞬间,只是时间太短,让人不怀疑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时隔七千三百二十一年,很荣幸还能跪在您的前,我尊敬的安格烈陛下。”
从远方而来的中年绅士含笑着摘下礼帽,单膝跪在安格烈前,恭敬俯首行礼道:
源秋生皱眉警惕,时刻准备出手镇压这位从未见过的陌生【圣者】。
一位穿黑色燕尾服,里面是白色刺绣衬衣,右手握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充当手杖,戴着一顶半高丝绸礼帽,仿佛从几百年前的北境走来的中年绅士含笑着穿过雨幕,来到二人前。
中年绅士?
源秋生刚想再次开口,忽然猛地抬头,目光锋芒毕露,紧盯着街道尽头处一位顶着大雨缓步走来的……
若他源秋生还未完成序列转换,仍旧待在天国序列,此刻怕是也要半跪在地,面见这位传说中的天国第二主君!
这本就是一位该用“祂”来形容的古老存在!
听着少年一口一个孤,又或是本王,源秋生心中莫名诡异,却无法生出任何腹诽之意,只因少年的位格撑起这些自称绰绰有余!
“凡灵的王,你是在小觑本王吗?本王还不至于将这些愚昧无知的凡灵拉入神明间的战争。”
安格烈皱眉,语气不悦道:
源秋生沉默稍后,试图道:“阁下与那些存在的战争,可会波及到我东瀛地区?”
安格烈闭目感受着雨水浸没体的真实感觉,淡淡道。
“本王需要一些‘遮掩’,以此避过某些存在的‘耳目’,这场大雨本王也只是顺势而为,提前了几罢了。”
源秋生眉头一皱,却强压下驱散雨幕的念头,陪着这位旧存在淋着雨。
安格烈平伸出手,头顶无形的穹顶仿佛忽然消失,雨幕在第一时间将他们二人笼罩。
在问出此行最大的疑惑后,源秋生紧紧盯住了少年。
“那么,阁下又为何要在东京都内掀起这般浩大的雨势?”
他狠狠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将心中的复杂愫压下。
淡淡而散漫,却又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源秋生心中一抽。
“本王无意在此地动刀兵,凡灵的王,你无需介怀,你完全可以将本王的莅临当成一种褒奖。”
安格烈歪头看他,那双被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子专员认为是美瞳,还缠着他问是哪里订制的金色眼眸中四溢着金色微芒。
源秋生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
“那请问阁下是为何而来?”
据说这次研讨会在海域中的一处残破【迷境】内,发现了有关这位的记载,只可惜便列为了东境特级加密,哪怕是他,也需要陈浮生的同意才能翻阅。
这位果然与陈浮生电话中说的那般,格傲慢至极,只认可负“王者”份的生灵。
源秋生心中默然。
安格烈淡漠道:“那本王便承认你有与本王对话的资格。”
源秋生颔首道:“正是。”
“你是此地之主?”
听到这句话,行走在前的安格烈微微仰头,视线透过密集重叠的雨幕,直视到了铅云后的群星,淡淡道:
“作为此地东道主,我想我有资格面见阁下。”
在回忆了一遍与陈浮生电话中的交流后,源秋生语气平静道:
最近当真是多事之秋,先是斋藤家有叛变之疑,后是这位曾在一月前赦令境内所有天国序列者跪地磕头的旧存在,随那位纪督察出现在了东京都。
而接到来自陈浮生电话的源秋生心中叹息。
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边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就连看一眼都欠奉。
安格烈面无表地继续行走,丝毫没有将旁男人的话听在耳中。
“敢问阁下,来我东瀛地区,究竟意何为?”源秋生目光平视街道尽头,嗓音沉稳。
东瀛派系之主,也是当代东瀛之王。
在拒绝了与纪长安同行后,他本应待在酒店房内,可此刻他却漫步于无人的街道上,旁有落后半步的源秋生。
少年正是安格烈。
他周五米之内,不沾染一滴雨水,宛如在头顶撑开了一盏穹顶!
而无论是高空落下的密集雨点,还是路面上的积水,随着少年向前踏步,一切雨水尽数去!
此时已是夜晚十一点,街道两旁的店面大多关门歇业了,只剩下少数的几家酒吧还亮着招牌,远远望去,五颜六色的灯光在雨幕中有些模糊失真。
一位面容俊美如画中人的少年,和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
而就在这样路上行人皆匆匆往家赶的大雨滂沱之夜。
世界嘈杂的只剩雨声,能在这种瓢泼大雨下享受雨夜带来的宁静与浪漫的,终究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的心只会晴转多云,听着窗外雨打玻璃的砰砰声而辗转反侧,随着雨势渐大,心逐渐低落沉。
这种天气或许只有披雨衣,脚踩雨靴出门,才有可能幸免于难。
连绵大雨下,明晃晃的车灯刺破了雨幕,行驶的车辆即便慢速通过,仍旧会溅起地面积水,街边偶尔会传来行人的尖叫声,等行人回到家,哪怕手握雨伞,也依旧会是从水中捞出的落汤鸡。
铅色的云层重重压在东京都上空,密集重叠,遮住了天上的月亮与群星,雨水宛如数千万吨的水从高空倾泻而下,雨势骇人。
行人脚步匆匆,雨水顺着伞沿落下,如同一圈水幕围绕着执伞人。
安格烈瞥了他一眼,道:“阿普斯,你应该庆幸如今不是当年了,不然仅凭你刚才的言语,就足以令我让亚尔兰将你挂上天之擎柱十年。”
阿普斯面露伤感道:“陛下,我们七千多年未见,您却一见面就想把我挂上那根该死的柱子,我很庆幸那根该死的柱子倒在了当年的神战中!”
“对了,陛下……当年您临终前委托我调查的第三主君,在一千多年前,我终于发现了这位留存在世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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