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第二十四章 冈崎神社，求子之人

    黑齿者，美矣，怪矣。
    屈原《招魂》曰：
    “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极南之地，人们雕刻额头、染黑牙齿，用肉与骨祭祀先祖。
    这是一种残酷扭曲的美。
    通过编织锚定，高桥慎得知，这颗眼球可以改变使用者的外形。
    只要是所见之人，都可以变化其形。
    因此，他简单粗暴地将之命名为——
    “化形之眼”。
    使用“化形之眼”的方法，是将其含入口中。
    收容此物，需要每天以鲜肉饲喂。
    不然，它就会自己逐渐变成收容者的模样。
    争夺收容者的锚定。
    此外，这件收容物还具有相当的负面效果。
    首先，它会对所变化的形象，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其次，在使用过程中，它会大量吸收使用者的能量。
    如果不及时取出，使用者将因能量衰竭而死。
    尽管锚定只编织了一半。
    高桥慎现在，已经可以初步使用这件收容物。
    只是使用效果会打折扣。
    “你还真是麻烦啊。”
    高桥慎手捧“化形之眼”。
    只觉得和这颗浅棕色的眼球。
    在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联系
    京都，左京区。
    森森树木掩映着冈崎神社。
    高桥慎在饲喂了“化形之眼”后。
    记起中岛介人的邀约，匆匆赶往此地。
    这神社极为狭小，但前来参拜之人却不少。
    参拜者多是中年夫妇，大概皆是为了求子一事。
    “还邀请了藤原阳菜和村上葵吗？”
    红色鸟居门口，高桥慎小声问道。
    他之所以答应这次邀约，是出于对坂井爱衣的好奇。
    此处，是怪异坂井爱衣的生身之所。
    他是怀着探秘之心来到这里。
    但对于其他人而言，一旦出现意外，这些离奇之物或许是不可承受的。
    因此，高桥慎并不希望有过多的人参与。
    “哥们儿，我这不是也想帮帮你吗？”
    中岛介人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你懂了”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都悄悄看着阳菜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中岛介人一脸堆笑地说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类班花而已，我实在没有兴趣。”
    高桥慎在心中回复了一句。
    不远的前方，朱红色鸟居的阴影之下。
    坂井爱衣穿着制式短裙。
    三天不见，她身上的“嘴”变得更加密集。
    高桥慎仅仅窥视片刻，便感到头晕眼花。
    这些大大小小的裂口，舒展着鲨鱼般的利齿。
    正伸出舌头，四处舔舐着。
    甚至能隐隐听见“滋滋”之声。
    “还是爱衣酱最有意思。”
    高桥慎嘴角上扬起来。
    他加快脚步，决定将一个大胆的想法加以实践——
    他拍了拍坂井爱衣的肩膀。
    准确地说，是将手掌伸进了一张咧开的嘴里。
    这张嘴血肉模糊，表皮与真皮层之间，嵌满细密的尖齿。
    令高桥慎失望的是，它并没有什么反应。
    “感觉就像用手蹭猫抓板？”
    高桥慎回味着奇妙的触感。
    “慎君有什么事吗？”
    坂井爱衣转过头来，十分温柔地问道。
    “哈哈，只是一件好奇的小事。”
    高桥慎故作轻松，明知故问道：
    “爱衣酱怎么想到来神社庆祝生日呢？”
    坂井爱衣抿嘴一笑道：
    “我以为介人跟你说过了呢。
    “在我之前，爸爸妈妈的三个孩子都早早流产了。
    “直到他们来这里祈福，才顺利生下了我。
    “所以每逢重要的日子，我都会来这里祈福。”
    一对对中年夫妇从他们身边走过。
    神色皆是漠然。
    “所以，走吧，到神社里去。”
    坂井爱衣笑着说道
    说说笑笑间，五人一同走入鸟居。
    越过那道暗红色的投影，在极短暂的瞬间，高桥慎敏锐地注意到：
    神社里的数十位中年男女。
    齐齐转过了头。
    他们或许在交谈，或许在观赏，或许低头看向手机。
    只在这一瞬间。
    他们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了八颗牙齿。
    整齐地转过头来。
    这是几十张和蔼可亲的笑容。
    如父如母。
    高桥慎身形一滞，下意识触碰了口袋中的手机和“化形之眼”。
    中年男女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闪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热情的招呼声：
    “是爱衣啊！”
    “好久不见爱衣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爱衣，还记得阿姨吗”
    “爱衣、爱衣！”
    热情的求子者如同潮水，迅速将坂井爱衣包围起来。
    然而，仅仅一分钟前。
    他们或许刚刚神色漠然地擦肩而过。
    “小泽阿姨，冲田阿姨，加藤叔叔”
    坂井爱衣殷切地回应着招呼。
    准确地喊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都认识？”
    高桥慎微眯起双眼，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
    中岛介人的神色平静地答道：
    “爱衣跟我说过，这些急于求子的叔叔阿姨。
    “组成了一个叫‘宝宝在哪’的组织。
    “他们彼此分享试管婴儿、神社祈福等等经验，只求能早生贵子。”
    中岛介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爱衣是这个组织里，第一个在神社参拜后，就怀上的孩子。
    “但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
    高桥慎拽着中岛介人向后退了两步，问道：
    “这个组织有多少人？”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有不孕不育。”
    中岛介人白眼道。
    “怎么会都赶在这一天来参拜”
    高桥慎感到自己的灵性直觉疯狂预警。
    “或许因为今天是爱衣的生日，他们认为祈福会有特别的效果。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该不会是”
    中岛介人如梦初醒，紧张地看向高桥慎道：
    “该不会是你真的要NTR吧？”
    高桥慎没有回答。
    他的第一反应，是带另外三人立即离开冈崎神社。
    猛然回头，只见在鸟居之下。
    同样汇聚了一对对中年男女！
    他们的表情先是漠然。
    却在越过鸟居的一瞬，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急切求子的人们。
    双眼焕发出诡异的神采。
    向前伸出渴望的双手，一声声呼喊着一个名字：
    “爱衣！”
    “爱衣！”
    “快走！”
    没有丝毫犹豫，高桥慎一把拽住其他三人。
    试图从愈发稠密的人群中离开。
    “慎君！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不可以走哦！”
    正当此时。
    坂井爱衣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桥慎莫名感到一股凉意。
    他的耳边，响起了层层叠叠的呢喃。
    “今天是爱衣的生日，你们不能走
    “今天是爱衣的生日”
    “你们不能走！”
    他的面前，他的身后。
    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女们，正缓步走来。
    他们幸福又快乐，反复地呢喃着。
    “今天是爱衣的生日，你们不能走。”
    “真是一位位好父母啊”
    高桥慎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