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第二章 188张嘴的女人

    刘焉知的视觉逐渐恢复。
    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细丝，在眼前缠绕盘旋。
    不远处，有烟雾徐徐升腾。
    还好，可以控制身体。
    他抬起手来，试图剥离那些不可尽数的黑色细丝。
    “哦，是头发啊，那没事了。”
    掀开眼前厚厚的刘海，刘焉知看见两张陌生的脸。
    身材较胖，戴着厚如瓶底的眼镜的小胖子；
    穿着淡黄色长裙，头发蓬松的女孩；
    都是刘焉知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的面孔。
    “这是”
    努力平复着心绪，刘焉知恍然意识到：
    “我什么时候留过这种非主流发型？”
    “慎酱，你怎么啦？”
    年轻女孩投来关切的眼神。
    这突如其来的娇嗔语调，让刘焉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慎酱？”
    刘焉知皱起眉头，脱口而出的是陌生的语言。
    他旋即意识到这是日语
    有所明悟，刘焉知连忙问道：
    “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喏，就在那边，”女孩向身后指去，“慎酱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理会对方的关切，刘焉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洗手间。
    镜子里是一张被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的脸。
    像是一位标准的杀马特贵族。
    刘焉知掀起刘海，注视着镜中的脸孔。
    线条凌厉，眼角尖锐，鼻梁高挺，嘴唇较薄。
    虽然略显青涩，但却异常英俊。
    简直就是木村拓哉和小栗旬的结合体！
    到此，刘焉知略松了一口气。
    在刚才清醒过来的瞬间，他已经意识到——
    自己穿越了！
    此刻的他寄居在一具陌生而年轻的身体中。
    独行在一个陌生的国度。
    即使是长久向往奇诡之事的人，他依然感到茫然无措。
    “那本书呢？”
    刘焉知望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只觉得思维有所滞涩。
    他坚信自己的穿越与那本无名古籍有关。
    却丝毫想不起那本无名之书的影踪。
    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刘焉知大口呼吸起来。
    纷乱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涌现：
    高桥慎，16岁，日本京都人，中二男子高中生。
    父母健在
    “慎酱，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呃……”
    坂井爱衣说话的腔调，是很典型的日式娇羞。
    这让高桥慎很不适应。
    他有些怀念吃货国妹子们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
    “他可能是便秘吧。”
    坐在一旁的小胖子中岛介人随口答道。
    “介人酱，这样很恶心欸，还在吃火锅呢。”
    “我只是不太舒服。”
    高桥慎模糊地回答道。
    初步接受自己成为高桥慎的事实，他夹起一片肥牛，涮进沸腾的汤锅里。
    “你怎么把刘海掀开了？
    “你不是说过，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吗？”
    中岛介人一面大口吃饭，一面问道。
    “我觉得慎酱这样很帅呢。”
    “闭嘴啦，花痴。”
    日式四川火锅。
    高桥慎觉得这味道略显寡淡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是三人正在庆祝“二等人互助社团”成立。
    也就是饱尝校园欺凌的学生，组织起来互相帮助（一起挨揍）的社团。
    目前成员三人。
    高桥慎凝视着面前翻涌的红色底料。
    只觉得视线又一次模糊起来。
    耳畔再次响起尖锐的笛声与鼓点。
    毫无规律的节奏，如同一只重锤击打着他的心脏。
    眼前沸腾着的，哪里是火锅？
    高桥慎定睛一看。
    映入眼帘的竟是破碎的脏器、凝固的鲜血，和干枯的触手
    那些被割裂的肢体，在白盘上、筷子间，粘腻地蠕动着。
    离奇又鲜艳的一片红白中，时不时冒出一个泡泡。
    咕嘟，咕嘟。
    “你们到底在吃什么？”
    用手撑住脑袋，高桥慎低沉地问道。
    “傻瓜，这是肥牛，这是血旺，这是你点的鱿鱼须。”
    中岛介人露出看傻子的目光，继续说道：
    “喏，你非要点什么红油锅底，真是辣死人了。”
    高桥慎抬起头，警惕地打量起面前二人。
    “今天的慎酱好奇怪哦，不仅很深沉，而且连火锅都认不得了。”
    坂井爱衣顺手给高桥慎夹来一片血旺。
    色泽暗红的，斑驳凝固的鲜血。
    顺着筷子，高桥慎的目光攀上坂井爱衣的手臂。
    那是一只纤细白皙的，少女的手臂。
    突然，那手臂上皮肤崩裂出一道裂缝。
    在一片血色的，真皮层与肌肉交汇处。
    填塞着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一条细长的、富有弹性的舌头，在裂缝中翻滚舔舐。
    坂井爱衣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张嘴。
    只在转瞬间。
    坂井爱衣的整条手臂，都被这样的“嘴”填满。
    高桥慎缓缓地挪动目光。
    “慎酱，你这样看着人家干什么？”
    有所察觉，坂井爱衣迅速将手臂收回。
    刘焉知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只见她全身上下，裂开了一张又一张嘴。
    那些尖利的牙齿如同鳞片，跟随她的呼吸而收缩伸展。
    当坂井爱衣吃东西时。
    一条条富有弹性的长舌，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在食物附近争抢纠缠。
    “今天的爱衣很漂亮呢。”
    短暂的沉默后，高桥慎回答道。
    他继续观察着坂井爱衣。
    有188张嘴。
    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离奇之物吗？
    超过人类物质基础的神秘造物。
    比想象之中的离奇之物更加离奇，高桥慎止不住地兴奋。
    直到中岛介人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高桥慎，我们出去透透风。”
    中岛介人站起身来，一把握住高桥慎的肩膀。
    走出火锅店。
    京都盛夏季节的空气潮湿燥热，令人难以呼吸。
    “我可不是NTR爱好者！”
    中岛介人扶了扶鼻梁上厚如瓶底的眼镜。
    脸上的每块脂肪，都透露着严肃和紧张。
    日语中的“NTR”与中文的“青青草原”一个意思。
    “介人，你想多了。”
    明白了他的意思，高桥慎的嘴角微微颤动。
    他想起来成立“二等人互助社团”的目的。
    有一半就是为了帮助中岛介人追求坂井爱衣。
    “你觉得爱衣长得怎么样？”高桥慎问道。
    “呐。
    “爱衣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生，但是人很温柔、很可爱呢。”
    中岛介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
    隐隐透露着一丝痴汉。
    他看不见。
    “兄弟，你hold得住188张嘴吗？”
    高桥慎在心里打趣道。
    话锋一转，高桥慎一本正经地教育起中岛介人：
    “我们如果不仔细观察爱衣，就无法展开有效的追求。
    “你记住她爱吃什么了吗？
    “你记住她喜欢涂什么色号的口红了吗？”
    中岛介人微微一愣，随即觉得颇有道理地点头。
    “放心吧，我对爱衣没有兴趣。”
    没有对于人类的兴趣。
    高桥慎在心里补充道
    两人重新走进火锅店。
    店里空调开得很足，让人脊背发凉。
    “慎酱、介人，再不回来我就把肉都吃完咯。”
    坂井爱衣一面涮肉，一面对二人笑着挥手。
    体表密密麻麻的每一张嘴，都露出了相同弧度的笑容。
    很是清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