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天陲城。天陲城重来不会因为某件事情就人去楼空,就算这次茉莉坊的事情很多人去了邱大师的药园附近搜查,进城出城的依然熙熙攘攘,人流并不比平时差了多少。
在第一次和小猴子仰望城门的地方,顾言久久地矗立着,一言不发。天陲城几个大字依然是那么的宏伟,醒目。顾言脑子里想着小猴子和自己当时的行为,想着自己现在陷入这种莫名的境地,心里不禁感伤起来,双眼也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和第一次一样,总有城里人在这个事情上有自己的优越感。看到顾言一副我是乡下人的打扮,站在那里像吓傻一般一动不动,眼角甚至还流出泪水。一个衣裳鲜艳的富家公子对着身后的仆人说道:
“二狗,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穿的破破烂烂不说,还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看个城门就哭个稀里哗啦的,也不怕丢人。”说完还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深怕闻到顾言身上的味道一般。
这个叫二狗的仆人平时拍惯了马屁,听了这话立马添油加醋。
“少爷,您堂堂一个食铺的公子,不要让这种人污了眼,小的这就去把他赶走!”
二狗走到顾言身边,用力的推了顾言一把,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走,走,好狗不挡道。”一边推一边朝着那位富家公子的方向挤眉弄眼。
顾言被这么一推,顿时从刚才的感慨中清醒了过来,对刚才自己陷入莫名的感伤也是暗暗摇了摇头,略带自嘲的笑了笑,顺着二狗的动作就往一旁走开,在邱大师的药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顾言成长了不少,不再像当初那样,对这种事情那么纠结,忿忿不平。
当然,今天的顾言也不是当初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折腾完顾言,志得意满的二狗凑到主人旁边献媚地汇报着刚才的得意之举,几人也不理会顾言,自顾自地就往城里走去。还没走到城门口,先是二狗感觉全身上下一阵搔痒,站在那里左抓右挠,过了一伙,这个症状也传染到和他靠近的那个公子身上,两人就差直接脱了衣服现场折腾了,其余的仆人看到这种情况,马上把这位富家公子抬回城里寻找药师,二狗呢,就只能远远的坠着,不停地在身上抓着痒。
在城里的衣服店里,顾言为自己准备了两套掩盖身份的衣服,从城里到村里的这段路,熟人也是渐渐的多了,被认出来始终是一个麻烦。
远远的看了茉莉坊的大门一眼,顾言带着些许的感伤和眷恋离开了天陲城。
从进入茉莉坊炼药堂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段漫长而又繁复的生活,一大早起来摆弄药材,一直到吃饭,吃完饭继续摆弄药草,到时间再去吃饭,吃完饭继续摆弄,直到晚上睡觉,第二天起来依然如此。虽然,还有一些时间让顾言可以去藏书阁看书,平常还有周凯的日常调戏,总的来说,只要听从坊里的安排就可以了,按照这个流程一直这样顺顺的下去,不需要自己思考太多的内容。
学徒考核,依然在这个流程之内,虽然要多花点心思。
当上外门弟子之后,每天的工作虽然有所变化,还要多花点时间用在制作药剂上,依然不需要想太多,坊里已经帮你想好了,你可以走得比别人快一点,还是在这个圈里面。
邱大师的药园里,除了日常应付邱大师的炼药任务,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功法。顾言思考最多的就是和罗盼一起摆脱邱大师的控制。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也是让顾言心力交瘁了不少。但是,这些都要算在邱大师的压力之下被动的思考。
即使摆脱了邱大师的束缚,侥幸的活了下来,身重剧毒的顾言第一时间也只能想着各种办法解毒。
依靠长老的秘方活了下来,回到天陲城也是唯一的选择。
如今,茉莉坊回不去了,只能返回到小溪村。
但小溪村能回去?顾言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顾言想的已经要比从小到大想的还要多了。
顾言只想回到小溪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顾李氏,告诉顾天,告诉长老,然后坐在一边听他们讲讲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之后要怎么办。
从天陲城到小溪村的这条路,顾言只走过一边,谈不上熟悉,但此时,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亲切。夏日的天空看起来那么的晴朗,多了那么一点的阳光也让身体感觉更加的舒适。四周的树木看起来是如此的充满生机,就连远处嘈杂的鸟叫声也变得悦耳动听。
天还没黑,顾言就已经到了赤岭村。
村口的几匹马让顾言停下了脚步,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顾言变得敏感而警觉。
在附近随便找了棵树,就解决了睡觉的问题。
夜色下的赤岭村依然是那么的热闹,村口的广场上又点起了篝火,看来又是围猎成功的一天。
借着火光,顾言看着赤岭村欢呼的村民们。
两年前那个开朗的易浪大哥并不在人群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离开了村庄。
那天晚上的有的身影也今天不大一样,猎户的村庄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变化了。
在篝火旁坐着几个和其他村民神色不同的青年,应该就是这些马的主人了,他们的方向似乎和顾言一样,从天陲城出发,又经过赤岭村,不知道是往小溪村还是更远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顾言就听到马匹咆哮的声音,这几个年轻人比顾言起得还早,又有什么急事呢?
又是一天的行程,两年前顾言三人天黑才能走到,如今的顾言已经不用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了。
近乡情怯,越靠近小溪村,顾言就越发的感觉到内心的紧张,那是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
远远的看着村口,顾言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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