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五年八月初六,京师襄平伯府,刘老太太和刘夫人正在翻看着礼品。她们是这次跟着进京受封的刘仁一起来的,就是为了要给刘玄完婚。
福贵安家的、季礼安家的等四个婆子,都是刘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季礼安家的还是刘玄的娘。正簇拥着刘老太太和刘夫人在查看明天去薛家的上头礼。
“老太太,太太,这是金项圈和金珠首饰,共四十六件。这是妆蟒二十六匹。这是各色绸缎六十六匹。这是四季的衣服共八十八件。外面也有预备羊酒六斛,这是压羊酒盖子的银子一百二十两。”
在正堂上,刘老太太、刘仁和刘夫人都穿了吉服,端坐在上首。婆子引这刘玄和薛宝钗走到跟前,跪了下来,尤二姐和尤三姐跪在两人后面,随着婆子的唱礼声,先拜天地,再拜祖宗,最后拜祖母父母。
花轿一直送到刘府二进门里去,已经下了马的刘玄接下三位新人。一个婆子递过来一根红绫,一头递给了刘玄,一头递给了薛宝钗,两人缓缓向正堂走去。尤二姐和尤三姐在婆子的陪伴搀扶下,跟在后面。
到了吉时,在震天的鞭炮声中,薛蟠自背了蒙上盖头的薛宝钗,从闺房送到院子里停着的最大的花轿里。而作为陪嫁媵妾的尤二姐尤三姐也蒙着头,则由婆子们扶着,送到另外两个较小的花轿里。刘玄向薛规、薛夫人行了大礼,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迎着花轿回刘府。
“薛蝌见过刘四郎。”薛蝌连忙作揖回礼道,然后继续打量着这位天下闻名的状元郎。
“见过蝌兄弟。”刘玄客气地拱手道。
薛蟠马上变怂,“嘿嘿,我的好妹夫,这大喜的子,怎么好乱动手呢?我给介绍下,这是我的堂弟薛蝌。”
“真的假的?”刘玄跳下马来,笑着问道,“蟠哥儿是要跟我做过一场啊?”
“四郎,今儿要娶我家妹子,先要过来我这关。”薛蟠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到了薛府门口,薛蟠跟着另一人在门前拦着。
刘玄穿着一青线绢圆领、蓝线绢衬摆的中衣,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牡丹绣花袍子,挎着银花镶玉腰带,戴着插红花乌翅红纱帽,披着大红花,骑在一匹大红马上,在李桂芳、徐文祯、夏莫言、卢介瞻等十六位男宾、一百三十六位随从的簇拥下,直奔薛府。
八月十二晨吉时,刘府出动了八对灯笼,八位披红童子,二十四位鼓手和二十四名乐人,吹吹打打最先出门。接着后面是花牌,最前面的一对是“淮西彭城堂刘”“河东节度使刘府”,后面一对是“襄平伯府”,“镇夷将军”。往下也是一对对的,“辅国将军”“京兆府辛丑年乡试解元”、“隆庆壬寅科一甲头名进士”,“壬寅年成均馆庶吉士”这四副在前面,后面才是“从五品朝散使、从四品武义大夫、文渊阁侍讲、枢密院都承旨、左佥都御史”。
刘薛两府都不缺钱,刘府送去的聘礼有八十八箱,薛家送过来的嫁妆有八十六箱,但这是正妻加媵妾总计三人的,所以也合礼法。
福贵安恭声应道:“恭纳房奁贵礼!”
到了刘府门口,早就有福贵安等人迎接,薛家管事呈上礼单,作揖道:“薛家女并媵妾两人,合赠嫁妆计八十六箱,现呈到夫家刘郎府上,万请清点收纳。”
路上也有遇到巡街御史,一向总是板着脸的他们今晚也是乐呵呵的,一直都严正不阿的他们也笑嘻嘻地接过喜钱后,临了还高声唱了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按律,官民嫁娶是可以不受宵约束的。
一路闹闹,浩浩地向刘府行去,路边围观的人都在坊门口指指点点。路上有遇到五城兵马司巡街兵丁,他们都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领了喜钱,然后大声高喊几句:“祝状元公富贵荣华,儿孙满堂!”便都离去了。
接着出来的是两对花牌,前面一对各写着“丹阳郡高平堂薛”、“中书舍人薛府”,这是显示祖籍传承和祖先在本朝的发迹荣耀。后面一对各写着“正四品奉政大夫”和“紫薇阁侍讲”,这是薛府现在的荣耀。跟在后面的是结彩挂红,极其鲜艳的四十六辆马车,上面装满了嫁妆。
迎亲子定在八月十二,所以八月初十这天夜里,吉时一到,薛府门口就开始鞭炮齐鸣,先是出来四对宫灯,紧跟着是四个披红童子,十二名鼓手和十二名乐人吹吹打打地也出来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薛夫人笑盈盈地上前,与刘夫人见了礼,三人一起坐下,然后早就准备好的上头宴酒菜一一摆了上来。无非是六盘六碗,都是薛家厨子就着刘家送过来的雁、鸡、猪羊做出来的。
薛宝钗起,与刘夫人四双八拜行礼。管事婆子在旁边叫道:“上头礼成,可婚嫁良配。”
薛宝钗在丫鬟们的服侍下,面向东南,朝了喜神的方位,坐在一只水桶上面。刘夫人上前,在薛宝钗的脸上缴了两钱,又摸了摸清水,然后亲自动手,给薛宝钗绾了发髻,戴了金钗步摇等头饰。
刘夫人见了是越见越喜,拉着宝钗的手就是不舍得放手。管事婆子在旁边提醒:“太太,该上头了。”
这时,宝钗被香菱等丫鬟从闺房里拥了出来。只见她穿着大红装花吉服、官绿装花绣裙,环佩七事,恍如仙女下凡。见了刘夫人行了万福礼。
“快把宝钗请出来。”
“两位太太,吉时到!”有专看时辰的婆子在一旁说道。
薛家早就准备好了酒相候,意思了一下表示女方为夫方家洗尘。接着薛夫人请刘夫人到上首就坐,奉上茗茶,两人闲聊着,等着时辰。
薛夫人在福照后面接住亲家母,两人手拉手着直进中庭花厅。今天上头之礼全是女眷的事,爷们都要避开。
薛家的管事婆子们连忙接住了,然后刘家在把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等上头礼献上,薛家又接了进去,然后大家簇拥着刘夫人进薛府。
福贵安家的和季礼安家的先代表刘家送上了两只活雁两只活鸡、四尾鲜鱼、一方猪、一方羊、四盘果子、六尊酒,意思为登门薄礼。
到了薛府门口,薛家早就准备好。薛规带着妻儿就跟着刘玄献俘队伍的后面进得京,早早来准备女儿的出嫁之事。
到了第二早上,一行人簇拥着刘夫人,载着上头礼直奔薛家。
刘老太太和刘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人把箱子都盖好,贴上红封条。
刘家跟薛家,早就完成了问名、纳吉、下聘纳徽的流程,现在根据商议好的子开始上头、送嫁妆和迎亲的过程。
刘老太太比贾母要瘦要高些,脸色也黑红些,但精神头强多了。前几老姐妹几十年终于相聚了,居然还哭了一回。贾母还想留着她多住子,但自己的幺孙要结婚了,刘老太太暂且回府,商议好等忙完了再过去住几天。
接着刘玄夫妇向来观礼的恩师杨慎一行礼,再向舅舅李纯臣行礼。礼毕后送入洞房。当然了,薛宝钗被送至了东厢房,尤二姐和尤三姐送去了西厢房。
在东厢房的新房中要“坐撒帐”。新婚夫妇并坐在沿上,由妇女用金钱、彩果、敬掷于地。最后是新婚夫妇共饮交杯酒。用两盏以采结连在一起,互饮一盏,再掷盏并花冠子于下,一盏一仰一合,俗云大吉,然后众人喜贺。
接着是宾相李桂芳和徐文祯出列,他们各穿着一吉服,就跟两个说相声的,想必是要唱撒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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