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喜欢你的,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乔治红着眼眶,大声的告诉乔箐。
乔箐明显,被乔治的模样,惊讶。
从小到大,乔治几乎不会违背她任何一个要求,事实上,她也几乎不怎么要求乔治,但一旦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今天。
大概是生气了。
从乔治的口吻中,还能够听出来,他对她的失望。
而那一刻。
她居然找不到任何词语去反驳,或者去说服乔治。
诚然。
燕衿是喜欢她的。
如果不是喜欢,就真的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做到把自己逼到绝境的地步。
而她现在,应该怎么去给乔治解释,他们之间的无奈。
说得太多。
她怕乔治恨燕衿,也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即使可能长大后,乔治要面对的,比现在的更残酷。
当然,她也不想乔治在这个家里面,是带着敌意的心态。
她希望,她的离开,不会影响到乔治在这个家的发展。
她相信燕衿不会对乔治有偏见,就算燕衿和仲诗情有了他们的孩子,她也相信燕衿会一视同仁的对待乔治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女儿,她担心的只是,乔治自己不会融入。
她现在反而不担心肚子里面的宝宝,毕竟她从一生下来,面对的就是燕衿面对的就是仲诗情,没有人会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她也不会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是谁,所以她会生活得很好。
唯有乔治。
她真的怕,他会因为她,对这个家带着仇恨,然后选择一个人,孤孤零零。
不得不说。
她现在其实还很感谢帝烨。
感谢他提前告诉了她所有的结果。
告诉了她,她才知道,在接下来宝贵的三个月,她应该做些什么。
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也不得不承认,帝烨的聪明。
聪明的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聪明的知道她会为了乔治为了肚子里面的宝宝,甚至为了燕衿,做些什么!
如此一来,至少在她真的死去,就不会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她会为了活着的人,做出自己的牺牲。
“妈,你好好和爸谈谈吧。”没有得到乔箐的回应,乔治又有些忍不住了,“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我和我爸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爸其实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和我想你一样。他有时候会默默地看着手机里面你的照片发呆,也会坚定的告诉我,她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一定会把你带到我们身边,我其实不信的,我总觉得你走了就走了,可是他的坚定又让我觉得,你会回来。结果你就真的回来了,我真的以为,你们是世界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我虽然经常吃醋,但是我发现,我居然很高兴,我居然很高兴你们可以很相爱,我……”
乔治真的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但是这一刻,却为了她说了那么多。
他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那么小一个人。
7岁大一个小孩子,就真的为了他的父母,操碎了心。
乔箐伸手想要去擦拭他的眼泪。
那一刻又选择了放弃。
她想。
总有一天,他的眼泪要靠他自己。
她说,“乔治,大人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我和燕衿经历了很多,我们已经没办法重新在一起。我很遗憾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退出,就真的对这个家庭产生了失望。其实你爸,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他爱我。”乔治很用力的点头,“我也知道你很爱我,我甚至知道你们互相爱着。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们现在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们却说要离开?”
“我说了……”
“我不接受你的说的,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就一定有那么多不单纯的事情,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小朋友都可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就我不可以?!”乔治有些激动。
很激动。
他就是接受不了,他们的分开!
乔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治。
该怎么给他解释,他们对他的不公平。
如果。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他们的相遇。
如果一开始就算相遇了后来没有重逢。
没有让乔治感受过一个正常家庭的温暖,或许,乔治就不会那么不容易接受了。
乔箐眼眶泛红。
她说,“说我,不爱燕衿了。”
就是。
把所有而错,揽在她的身上。
反正。
毕竟,最后陪伴乔治一生的是燕衿。
她不想,乔治恨他。
她说,“因为燕衿没有帮我救下程凯之……”
她不会告诉乔治。
程凯之是燕衿亲手杀的。
乔治和程凯之其实感情不浅。
她能够理解当初燕衿的无奈,即使理解,但心里却一直还是有一个梗在那里,只是知道她的幸福会很短暂,所以才强迫着自己去忘记曾经燕衿杀程凯之的事情。
然而乔治还小,他理解不了大人世界中那么多重意思。
他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
所以,她会选择善意的谎言,让乔治这辈子都不知道,程凯之的死因。
她说,“所以,我恨燕衿。”
“爸不能救程凯之,肯定是爸没办法救他。”乔治连忙给燕衿说好话,“程凯之对你这么重要,要是他能救,他肯定会用命去救他的!”
乔箐看着乔治。
连这么小的乔治都知道。
燕衿对她真的很好。
燕衿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说,“但是,程凯之还是死了。而我永远都放不下,看到燕衿,就会想起他。我和燕衿在一起,不会在快乐。”
“你骗我!”乔治根本不信。
就是,太聪明,也太敏感,所以根本不信乔箐说的。
“我看到过你笑的,我看到过你对着爸的背影,笑容满面,那种笑容不会骗人的,你就是很爱我爸!你就是很爱,为什么你不能主动一点,为什么?!”乔治质问她。
“我说了,我接受不了程凯之的死,我和燕衿在一起,不会快乐。”
“不。你肯定是不想我爸为难是不是?”乔治问她。
乔箐抿唇。
“我知道,那个仲钰榕的人,那个首领,他一直在强迫我爸做事情,他一直在让我爸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是他让仲诗情要嫁给我爸的!”乔治依旧控制不住他的情绪。
而乔箐真的没想到,她儿子什么都知道。
“我也知道爸不能拒绝他,因为他权力很大很大,他说什么我爸就必须做什么。但是,你可不可以和我爸一起努力一起坚持,一起陪着他。你不要就这么快妥协了,你不要就这么快放弃了我爸可以吗?他真的爱你很不容易的,他真的,真的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扛着,你知道吗?上次他送我去那个鬼地方,离开的时候他哭了。他以为我没看到,实际上我看得很清楚,我看得很清楚,他眼眶都红透了,红透了看着我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乔治边说边哭。
似乎是想起了那个画面。
“所以我才想要离开那里,不只是那里残忍,而是我知道我爸也不想我去,不想我去受苦。但是他没办法选择,他告诉我说他没得选择,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我只能在你面前表现我的难受我的痛苦,我试图想要通过你去告诉我爸,不要让我去那种地方,我总觉得我爸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我总觉得只要你说,我爸拼命也会答应你的要求。可是,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你总是在我爸妥协的那一刻,选择离开,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支柱,什么都是让我爸一个人去承受。为什么你就不能,陪着他一起,给他力量让他去战胜困难,为什么每次在你受到一点伤害之后,你就转身离开?”
乔箐真的无言以对。
被一个7岁的孩子,说得无言以对。
她曾经还以为乔治有语言障碍。
现在,大抵也不需要再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她说,“乔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让你失望了。
就是承认了,乔治的所有指控。
她不够勇敢。
她遇到困难就会转身离开。
她就是一个,懦弱之人。
以后。
你不要这样。
千万不要这样。
以后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乔治听到乔箐的话,有一次泪崩了,“所以,你不打算给自己争取了是吗?”
“不争取了。”乔箐回答,“因为,不想受伤,所以,宁愿就这样,得过且过。”
“我真的。很失望。”乔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小小的脸蛋上,不是失望。
是悲伤。
原来。
小孩子也会悲伤。
只是大人,以为小孩子不懂。
“我总觉得只要你陪在爸的身边,只要你勇敢的面对你对我爸的感情,只要你让我爸知道你在争取,我爸真的可以……为了你改天命!”
改天命三个字。
乔治是怎么会用的。
7岁,小学二年级,真的可以,学到这么广阔的词汇吗?!
她不知道的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乔治都在看谋略的书籍。
是他爸让他看的。
说以后,有用。
而那些书籍上,写了很多,逆天改命的事情。
乔箐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会告诉乔治。
他所谓的改天命,是因为还存在可能,而她的死,至少目前,至少短短三个月没有任何可能。
退一万步,就算燕衿反抗帝烨的政权。
短短三个月,也不可能实现。
何况。
燕衿不会反抗帝烨。
他的反抗,会带来很多灾难性的发生。
他不会这么做。
而避免这场灾难的发生,最小的牺牲,就是她的死。
所以。
她的死,是必然的结果。
一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不能,再去给任何人希望,也不能再给,任何人期待。
乔治离开了。
从她的房间,跑着离开了。
或许从今天之后。
乔治对她的感情,就会越来越淡了。
然后就会接受……
其他女人的出现。
……
门外。
乔治打开房门那一刻,看到了燕衿。
看到他就站在门口,大概听清楚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乔治红润眼眶更红了。
像只受尽伤痛的小兔子。
那么难受,有那么无助。
燕衿张开手臂。
让他过来。
乔治,从来没有真的亲近过燕衿。
因为他总觉的,这个男人会抢走他妈,所以,她要随时清醒保持戒备的状态。
现在。
现在他却突然好想,他可以真的抢走他妈。
他们可以一家三口。
不。
加上妹妹一起。
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他那一刻毫不犹豫的,扑进了燕衿的怀抱里。
用力的撞进了进去。
而抱着他的那个男人,却一动不动,就是给了他最坚实的依靠。
乔治抓着燕衿的衣服。
放声在他怀抱里哭了出来。
哭得真的很无助。
燕衿就这么把乔治抱在怀里。
然后看着,房门内,乔箐的视线。
看着乔箐冷漠的看着乔治的难过,看着乔箐蓦然的转移的视线,然后走向了外阳台,将他们隔壁在外。
乔治哭了很久。
从未有过的放纵,让他在哭完之后,显得有些尴尬了。
燕衿那一刻也已经把乔治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看着乔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说,“现在才来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乔治不说话。
就是……一脸窘迫。
天才儿童,一般都比较好面子。
燕衿说,“我哭,你不也看到了吗?”
乔治抬头看着燕衿。
突然想起,他爸可能听到了他和他妈的对话。
听到他说,他看到他爸送他离开的时候哭了。
他忍不住嘀咕,“我也没有揭穿你。”
“那现在我不是自己坦白了吗?”就是在用他的那些狼狈,来缓解他的尴尬。
乔治嘟嘴。
但他刚刚哭得,有点太没形象了。
“所以男人伤心的时候也可以哭。这只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没什么值得丢人的。”燕衿安慰他。
乔治点头。
反正哭都哭了,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台阶上下。
“好啦。”燕衿摸了摸乔治的头谁知道他已经平静了,他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一定要走吗?”乔治问他。
“一定要走。”燕衿点头。
乔治咬唇。
是肉眼都可以看到,他的不愿意。
“对不起,爸能力有限。”燕衿道歉。
就是,深深的在对他道歉。
“不是。”乔治摇头,“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比那个叫帝烨的人,更有感情而已。”
“谁告诉你的?”燕衿笑。
“爷爷告诉我的。”乔治回答。
“嗯?”燕衿扬眉。
“我回来的那天晚上,爷爷让我去了他那里。”
“是吗?”
“爷爷说让我不要埋怨你把我送到那种地方,说你有很多无奈,你没办法。”乔治洗了洗鼻子,此刻也平静了很多,他继续说道,“还说,也不是你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好我们,是你因为帝烨更有人性,是因为你比帝烨更伟大。帝烨要的就是他的权力地位,而你想的是,国运昌隆,家和万兴!”
燕衿喉咙微动。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他父亲的表扬。
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
他必须忠诚。
拿命去忠诚。
从未想过,他会对他,如此认可。
上一次的见面,也只是对他的愧疚。
却从未以他为荣。
“爷爷还说,那个地方,你也去过。不仅你去过,秦辞去过,干爹也去过。说你们三个人都在那里成长,都在那里成长成了很厉害的人。说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们一样,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变成可以保护家人保护国家的大人物!”乔治重复着燕重山的话。
毕竟他过耳不忘。
所以。
可以完完全全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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