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那溢于言表的喜悦模样,周均允却觉得有些失落。他径直来了窗前,看着大院中的景象,现在已经是夏天,葡萄的藤蔓直接爬过了窗台,看起来生机勃勃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和你的孩子只是分开了七个月,而我和我的孩子却整整错过了二十五年。”他的声音中有着落寞和叹息,“梦瑶,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楚梦瑶愣住了,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身影,孤单单的站在了窗户处,她不禁有些感慨。自己想到快要见到小小逸就开心极了,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她的父亲,也和她分开了很多年。两个人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她只想到自己快要见到儿子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想到这里,楚梦瑶不觉心中一紧,眼圈红了,走到了周均允的面前,挽上了他的胳膊,垂下了眼睑,偏头轻笑,“不好意思,爸爸!”
她主动的接近,很好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周均允的心中有些小激动,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梦瑶,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就是我看着你的心情,就和你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而且这样的情绪只会多,绝对不会少的,“真的需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当年就是他太过于相信阿姨了,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要是他有丝毫的怀疑去追查,那么这些年,他们一家三口人就不会分开的,这点是他最为懊悔的事情,“要是时间可以倒退,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看到你出生,长大,能够看着你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女孩,我想要陪伴你走过这二十五年。”
“爸爸!”楚梦瑶的眼睛红了。
周均允的眼睛也湿润了,拉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有着厚厚的茧子,很是温暖和厚实,包含了厚厚的父爱,这点让楚梦瑶很是感慨,父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虽然此刻没有人说话,但是却胜过了很多的话语。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楚梦瑶也没有那么的抵触了,有父亲的地方,就是自己温暖的家。
以前很多次,周均允都是一个人站在这个窗口,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想念爱恋的人儿,可是最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黯然神伤,但是他的身边现在有了自己的女儿,这个情况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看着窗外的葡萄藤,他笑着说:“葡萄树还是你爷爷亲手种下的呢,每年一到八月份就会成熟的,味道挺不错的。”
看着院子中的葡萄藤,楚梦瑶笑了起来,“爸爸,你的小的是不是,这葡萄还没有成熟,就被摘下来吃了。”
周均允笑了起来,“不是吧,这种事情你也知道?”
楚梦瑶也笑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葡萄才结出来,还没有酸味,大家都把它偷偷的摘下来了,等到了可以吃的时候,只有葡萄架了。”
想到她以前居然在孤儿院待过,周均允的心中有些难过。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不管是什么经历都可以帮助人们更快的成长。”楚梦瑶发现了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安慰着说:“就好像我,要是没有在孤儿院待过的话,怎么可能知道生活不容易呢!”
看到她想的如此开,周均允有些侧目,他的女儿就该这么的大气。
“爸,我问一个事情。你小的时候,有没有摘过没有成熟的葡萄?”楚梦瑶仰头看着他,有些俏皮的说。
虽说有些尴尬,周均允还是点了下头,
“是什么样的味道?”楚梦瑶取笑着说,“究竟是酸的还是涩的呢?”
“两种都有的。”周均允想了一下回答说。
楚梦瑶笑了起来,看来就算是大人物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她有些好奇的问,“那要是被大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真是太尴尬了,但是周均允却很愿意和女儿分享这个事情,“当然是要看谁把葡萄摘下来的。”
那些年物质很匮乏,周家的孩子很多,都眼馋这个葡萄树,但是周母是要用这个来做葡萄酒的,肯定看的很严的,“要是你的伯伯们,肯定是要挨打的。但是要是你姑姑的话,估计会被骂一顿。
周家父母是很疼女儿的,当初把周雅兰嫁给齐枋浱的时候,就是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
“那要是你摘的呢?”楚梦瑶轻声问。
“我吗?”
楚梦瑶轻笑了起来,“爸,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也摘过的吗?”她的内心是十分的好奇,“你会被骂还是挨板子的?”
“这些都不会的。”周均允陷入了沉思中。
“为什么呢?”楚梦瑶好奇的追问。
周均允沉默了一会儿,“我会说是你妈妈想要吃的。”
楚梦瑶根本就没有想到,哑然一笑,“我真是没有想到,爸爸你居然会把这个事情全部推到了我妈的身上,难道说你是希望我妈替你挨骂吗?”
“怎么可能,你的爷爷奶奶可是最疼你妈的,根本就不会说她的。”
楚梦瑶愣住了,“那要是伯伯他们这样说,是不是也不会挨板子了?”
“他们可不敢这样说,要是这样说,估计挨得更厉害了。”周均允说。
楚梦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们明显是撒谎,要是你妈想要吃的话,肯定是会让我来帮她的。”周均允笑着说。
楚梦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话中有很多不能直接说的感情,她笑着说:“我懂得,你和我妈可是青梅竹马,那个时候长辈就已经看出来了。”
女儿打趣,周均允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想到了曾经的美好时光,他轻笑了起来,“你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妈和我说的。”楚梦瑶很坦然的说。
说到露娜,周均允愣住了,有些黯然的沉默了,停了一会儿,他问,“你妈还说了别的吗?”
“她说你们曾经是青梅竹马,长大之后就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嫁给了你,但是你们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楚梦瑶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的感情被女儿很简单的几句话就给概括了。他的嘴角有些苦笑,“这我是知道的,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说起来,他的心中满满的内疚。
楚梦瑶低声说,“但是你还是爱她的,对吗?”
周均允有些尴尬,“这种事你也知道?”
“那是当然。”楚梦瑶俏皮的眨了眨眼,“很多事情我都懂得。”她直接说着,“我现在住的房间,是我妈妈以前住的吧?”
周均允听到她这样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事你又是猜出来的?”
“这哪里需要猜的?”楚梦瑶笑着说。
周均允哑然,女儿真的是一个敏感的人,和露娜很像,“你真的很像你的妈妈。”
“就是因为我很像妈妈,你才会不停的帮我的吧!”楚梦瑶问。
周均允紧抿双唇,“你为什么这样说?”
“当初在晴空画廊,你让杜飞叔叔来帮我解了围。”楚梦瑶笃定的说,她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一下子就认出了杜飞。当初只是觉得杜飞很突然的出现了,甚至还怀疑杜飞的目的不纯,但是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周均允扬眉浅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还有那个时候,玛莎的演奏会,也是你帮我争取的吧!”楚梦瑶轻声说,这些事情,只要串起来想一下就可以明白了,玛莎在世界都是知名的,她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能够成为她演奏会上的嘉宾,背后肯定是有贵人相助的,“你还让陆远澄帮我安排了其他的演出……”
看到女儿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分析,周均允的心中十分柔软,感觉很幸福,“你倒是很聪明。”
“那当然了。”楚梦瑶一点都不谦虚的,她仰头看着他,笑着说,“我可是继承了你和妈的优秀基因,肯定不会笨的了!”
“你还得意了起来?”周均允笑着说。
“那当然了!”楚梦瑶抱着他的胳膊,现在自己有爸爸也有妈妈,她觉得很幸福,然后她很坦然的说,“当初是妈妈说服我,住在你这里的。”
周均允感觉有些惊讶。
“妈妈说让我多陪一下你。”梦瑶说,“她说,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她的心中也有些遗憾,父母是那么的相爱,但是却不能在一起,真的让人很是惋惜。
周均允觉得心中很温暖,眼圈红了,声音低低的,坚定地说,“梦瑶,我会尽全力,让我们一家三口完整的。”
可是想到露娜现在的身份,楚梦瑶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她明知道他们无法再一起,可是却不忍心戳破他的期许。她也不觉有些懊恼,真的不该在周均允的面前提到露娜的,她真的不想以后看到他失落的模样。
这一番对话,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形当中拉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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