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月前相比,现在的叶子瑶变化很大。
头发明显烫过了,稚嫩的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的校服也明显改小了一号,把刚刚发育的一对蓓蕾勾勒了出来。
周文第一眼差点没敢认,这就是那个跪在街边乞讨救父的叶子瑶。
叶子瑶也看到周文了,楞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随后加快脚步,想从周文身边溜走。
周文一把抓住她,“去哪里啊?”
“你干嘛啊……松开我……”叶子瑶使劲挣扎着。
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围了上来。
路媛媛说:“大家不用围观,这是叶子瑶的叔叔。”
周围同学一听是叶子瑶家里人,便又走开了。
周文带着叶子瑶回了教室。
到了教室里,周文看着叶子瑶说:“抬起头看着我。”
叶子瑶低着头不说话。
“我让你抬头没听到吗?”
叶子瑶抬起头,不过头却偏向一边,不敢跟周文对视。
周文看着她侧脸问道:“路老师刚刚跟我说的那些话,是真得吗?”
叶子瑶不说话。
“问你话呢!”
“……”
“让你说话没听到吗?”
叶子瑶转过头,不耐烦道:“真得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啪——”
周文一巴掌抽在叶子瑶脸上。
站在旁边的路媛媛吓了一跳,随后赶紧冲了上来,一把把周文推到旁边,把叶子瑶护到身后,如发怒的雌豹怒声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打人啊。”
周文冷着脸说:“叶子瑶,我再问你一遍,我有没有资格管你?”
叶子瑶哭着喊道:“就没有就没有……”
“那你以后爱咋咋地,别他么再打电话给我~”说完周文怒气冲冲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他已经忘记了任务的事情。
路媛媛又赶紧上去拽住周文胳膊,“周先生,您别走……瑶瑶她还是孩子呢,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路老师你松开……”
“我不松……你别走。”
路媛媛把周文手臂搂在胸前,两只手死死的抱着。
“路老师你松开啊~”周文使劲抽了两下,没抽开。
“除非你答应我不要走,要不然我不松。”
周文:“……行,我不走,你松开吧。”
路媛媛这才松开胳膊,“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说话,不许再动手了。”
“嗯!”
周文走到前排课桌旁坐了下来,然后看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的叶子瑶,说:“过来坐下,我跟你谈谈。”
叶子瑶站在那里不动。
路媛媛过去搂着叶子瑶的肩膀,来到周文旁边座位上坐下。
“路老师,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好!不过你答应我,不许再动手了。”
“嗯,我答应你,绝对不动手。”
路媛媛又拍拍叶子瑶的肩膀,说:“和你叔叔好好谈谈,老师就在外面。”
说完路媛媛便离开了教室。
周文问说:“疼吗?”
叶子瑶抬手抹抹眼泪,不说话。
周文说:“对不起,刚刚是我一时冲动了。
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自强自爱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变成同学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女。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子瑶捂住脸颊不说话。
“你要再不说的话,我可就真走啦!”
“你……你走呗。”叶子瑶抹抹眼眶的泪水,哽咽着说了一句。
周文点了根烟,吸了口说:“你还记得在医院检测大楼下,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要好好读书,将来报答我。
可是现在呢,打架斗殴,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把头发给染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叶子瑶泪水流的更快了,濡湿了胸前的衣襟。
“说啊,为什么?”
叶子瑶就是不说话。
“哎呦喂,我这个急脾气,你倒是快说啊,你再不说我真走啦。”
周文发现,自己这个脾气是真得做不了心理医生,遇到像叶子瑶这样磨磨唧唧、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个话来的,能把他急死。
“我……”叶子瑶嘴巴张了张,又揉揉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我……我不想读书了。”
周文奇怪道:“好好的为什么不想读书啦?还有,你之前成绩不是挺好嘛。”
叶子瑶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读了。”
周文:“你才15岁,不读书,出来能干嘛啊?现在社会,女孩子没有文化,只能到电子厂、服装厂这些地方去打工。
而且你还未成年,正规的厂不要你,你只能到黑工厂去打工。”
“黑厂就……黑厂,反正我不想读书。”叶子瑶抽泣着说到。
周文看着她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读书了?”
“我……”叶子瑶脑袋都快低到胸口去了,“我……我不想回老家读书。”
周文有些奇怪的说:“你不想回老家就继续留在这里读书呗,又没人赶你走……”
周文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叶子瑶没有江州本地户口,如果读高中的话,只能回原籍。
“回原籍就回原籍,你怕什么,叔叔会继续资助你的。”
叶子瑶:“我不想回去。”
周文:“为什么?”
“说啊……”
在周文的一再追问下,叶子瑶抹着眼泪说:“他们小学时把……把我衣服全脱了。”
“啊?”周文闻言惊讶不已,随后骂道:“那些小畜生……”
怪不得叶子瑶宁愿辍学也不愿意回老家读书呢,估计是怕碰到小学时霸凌她的同学。
“哎~”周文骂过之后又叹息了一声,“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随后周文考虑了一下说:“你先好好读书,不要胡思乱想,学籍的事情,叔叔帮你想办法,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走吧,叔叔请你去吃肯德基……”
……
周文请叶子瑶,以及她的班主任老师路媛媛,一块去吃肯德基。
开始路媛媛不肯去,结果周文说,不保证吃饭过程中,他跟叶子瑶不会发生冲突。
路媛媛一听,立马答应了。
坐路媛媛的小Polo去了附近的肯德基。
“周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在第一人民医院上班。”
“啊,附属第一医院啊?”
“嗯!”
“哪个科室啊?”
“检测中心。”
“噢~~”路媛媛懂了,估计是检测员一类的,随后笑道:“你幸好不是医生。”
“呵呵,你是想说我脾气坏对吧?其实我工作的时候还行,从来没有对病人发过火。”
路媛媛心里好笑,检测员正常情况下是不直接接触病人的。
不过路媛媛也没有揭穿他。
随后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周文知识渊博,尤其是生物学方面,各种各样的冷门知识都是脱口而出,源源不断。
路媛媛刚开始还没感觉呢,可是聊着聊着,她发现了周文的惊人之处。
两个人明明聊的是文学,但是周文总是能代入到生物中。
比如李商隐的《无题》,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本来是一句挺美好的诗句,但是周文却告诉她,从家蚕的发育过程来看,这句诗是不准确的。
因为蚕吐完丝了,说明结茧完成了,人家还要变成蛾子呢,怎么会死呢?
再比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用周文的话来说,这两句诗主要体现了非生物因素、如“温度”对植物生长的影响……
路媛媛真是佩服死他了。
这都能扯到一起去。
关键扯的还挺有道理的,让她无言反驳。
吃完肯德基,路媛媛本来要把他们送回学校的,不过周文说,跟叶子瑶慢慢走回学校,路媛媛便先走一步了。
两个人还互换了薇信号。
呃,主要是交流关于叶子瑶成绩所用。
“路老师再见~”
“再见~”
……
周文和叶子瑶慢慢朝学校方向走去。
周文看了一眼叶子瑶的左脸,上面五个清晰的巴掌印,讪讪道:“不读书就不读书嘛,干嘛要学什么不良少女……还跟我顶嘴。”
“对不起叔叔……”
周文伸手揉揉她脑袋,“对了,之前路老师说,你跟同学打架斗殴,还有跟校外什么不良分子接触,是怎么回事啊?”
叶子瑶不好意思的说:“我在初一初二的时候,她们一帮本地坏学生老欺负我,把我干净衣服扔水池里面,往我鞋子里扔图钉。
后来我就想,反正我都不打算读书了,我干嘛还要让着她们,所以就……”
顿了一下叶子瑶跟道:“至于校外的那些人,是我一个同学的哥哥他们,都是高年级的。”
周文点点头,“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学习以外的事情不需要去理会。
如果碰到有人找你麻烦,不管是谁,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去帮你处理。
不要怕麻烦我,你不给我打电话,惹出更大的麻烦,才是真正的麻烦。
听懂我意思没有?”
“懂了……”
两个人一路聊着来到中学门口,周文笑道:“好了,进去吧。对了,上大学前,不允许做头发。”
“知道了叔叔~”
叶子瑶走了两步,又转身跑到周文旁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叔叔再见。”说完叶子瑶跑掉了。
周文看着叶子瑶的身影消失在校门里,好笑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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